弘治十二年四月,乾清宫。
皇帝朱祐樘召见陈青阳,商议太子朱厚照出阁读书之事。
朱祐樘道:“太子不爱读书,爱卿想必已经知晓了!”
陈青阳道:“昨日内阁次辅李东阳大人告知了臣下。”
朱祐樘道:“爱卿以为太子如何?”
听到问话,陈青阳内心一紧,自已要是答错了,只怕他日太子登基,丢官是小,还要灭门庭啊!
好也罢坏也罢,陛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陈青阳就算说朱厚照是个小混蛋,除了让朱祐樘伤心、愤怒之外,难道会有什么改变?
陈青阳故作深沉的回道:“聪明睿智之主也!”
朱祐樘少年时吃过的苦,历朝皇子少见。好不容易凭着长子身份,晋级皇太子,还差点被父皇朱见深给废了。
如果不是泰山地震,吓坏了父皇,让他息了废太子之念。
朱祐樘未许能够有今天。
身为父母,都希望自已的子女少受点苦,皇帝朱祐樘也不例外。朱祐樘按照祖制,安排八岁多的太子朱厚照出阁读书。
太子朱厚照闹腾不学,朱祐樘气恼归气恼,还是违心依从。
但朱祐樘内心明白,大臣进谏的没错,太子如果不好好接受教育,将来真可能倾危社稷。
现在太子罢学多日,朱祐樘疾言厉色的训斥,不见半点成效。爱子心切,朱祐樘终究狠不下心来,棍棒伺候。
朱祐樘陷入了两难,溺爱非长久之计,学业乃当务之急。
朱祐樘对陈青阳寄予了厚望。他从殿试策文与科举舞弊案中,看出陈青阳博览百家、精通世物,故而任命陈为太子讲师。
也因此,朱祐樘听从了李东阳的建议,命令内阁急召陈青阳回京教导太子。
朱祐樘道:“非是朕袒护。朕年逾三旬,膝下只此一子。想朕幼时境遇,故不忍太子受苦。如今太子不爱读书,卿有何良策,使其求学上进?”
陈青阳道:“小臣愚钝,苦思冥想之下,思得一策。但却需要陛下答应臣一个请求!”
寓教于乐的教学思想,在21世纪的华夏国,也没有几个学校和老师能做到。
在几百年前的大明朝,寓教于乐铁定是困难重重,免不了被朝臣非议弹劾。
陈青阳想让皇帝朱祐樘给个保证,别教着教着太子,被人给阴了。
朱祐樘道:“爱卿请讲!”
陈青阳道:“微臣所思教学方法,别具一格。太子殿下其他老师和朝廷众臣可能会非议,甚至弹劾小臣。恳请皇上届时鼎力支持,不要轻信人言,罢臣讲师之职,导致前功尽弃!”
朱祐樘道:“爱卿放心!爱卿只要尽心尽力,朕自然为你遮风挡雨。只是不知,爱卿打算用什么法子教导太子?”
“寓教于乐!”
“寓教于乐?!”
“简单说来,就是在娱乐中传授知识,使太子殿下在娱乐中受到启迪!臣窃以为,寓教于乐,比单纯的背诵讲解,教育效果更好些!”
如果真能寓教于乐,使太子朱厚照在快乐中增长才干,朱祐樘自是求之不得。
朱祐樘道:“如此,有劳爱卿了!拟旨,翰林院修撰陈青阳,兼任詹事府左春坊左赞善,负责太子读书之事。”
陈青阳道:“臣定当全力辅导太子,不负圣心!”
东宫太子的讲师原来已有六位,分别是李东阳、谢迁、杨廷和、 王鏊、靳贵、刘忠。这六人,俱是饱学之士。
听起来,人真不少,可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李东阳、谢迁在内阁参预机务,虽然应着太子老师之名,但他们并没多少精力去给太子朱厚照上课。说白了,就是应个名而已。
其余四人,杨廷和祖母丁忧回家,王鏊、靳贵、刘忠,思想僵化,懦弱无刚。面对太子朱厚照,摆不出教师爷的谱,规导朱厚照无从着手。
现在添了新科状元陈青阳,整整七名老师。若单论文史知识,陈青阳未必比其他六位老师精通多少。陈青阳的优势——受过现代高等教育,这是六人所不能比拟的。
老中青三代聚齐,可见皇帝朱祐樘对儿子朱厚照的学业有多么上心。
朱祐樘真切的希望,太子朱厚照能在这些贤臣的教导下,成为一代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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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太子居所内。
皇太子朱厚照正在开心把玩着太监刘瑾从宫外给他带来的新奇玩具。
“太子殿下,皇上给您安排的老师,新科状元、翰林院修撰陈青阳,明天就要过来给您授课啦!”,刘瑾看着太子朱厚照高兴,立马上前说道。
刘瑾可没安什么好心,他看着太子朱厚照玩得高兴,故意提起读书的事,让朱厚照反感呢。
刘瑾好不容易抱上了太子殿下的大腿,眼下深得宠幸。他可不愿意文官“蛊惑”殿下远离他们这些宦官。听说陈青阳这小子能力不凡,别不一不留神,让这小子把殿下从自已这“抢走”。
“管他呢!他爱来不来,孤不想再听他们这些老夫子‘念经’了”,朱厚照头都懒得抬,爱不释手的摆弄着玩具说道。
八岁的孩童,整天让他背诵什么《大学》、《论语》《中庸》之类,枯燥无味,哪个小孩子都会烦,何况是娇生惯养的太子爷朱厚照呢。
刘瑾道:“殿下您还是装装样子,应付应付他吧。奴婢听乾清宫的人说,今天皇上召见了陈青阳,再三勉励他教导您功课呢!”
“父皇昨天召见我,也冷着脸嘱咐,好好学习。”,朱厚照玩腻了玩具,扔下不高兴的说道。
小孩子心性,玩什么东西都不会太久。
“殿下,您别怪老奴多嘴。这些文臣,都是小人。您书读的稍微不好,他们就会拿什么“克已复礼”约束您,让您不开心!”
“孤知道,你们几个是好奴才。孤不会亏待你们的。等我长大了,我会奖赏你们的。”
“奴婢伺候殿下,别无所图,只愿殿下健健康康、开开心心。赏赐什么的,奴婢从没想过。”
刘瑾这人拍马屁水平高明,为人也很阴险。他随口说话,就是给太子朱厚照灌输“文臣是小人、太监是好人”的观念,无怪乎他能够成为太监中的霸主。
朱厚照正是闹情绪顶嘴的年纪,跟后世的小朋友没什么两样。
他们的共同点都是,玩心重,注意力分散,不愿意受管教、约束。
朱厚照虽是小孩,但储君天威,没有哪个宫女太监敢逆他的龙鳞。
明天是全新的一天,朱厚照不爽,陈青阳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