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多不甘心,他把心头的缺憾都放在了沈诗诗身上。
沈诗诗在他的授意下进入了凌家,过上了衣食无忧能上贵族私立的日子。
可这种日子没有维持多久,凌长峰却猝然离世。
沈诗诗的处境一下子尴尬起来,因为除了凌长峰,这个家族中的人没有一个喜欢她。
她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回孤儿院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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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絮絮叨叨说完,握住那双手,“你知道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只要你能平平安安醒过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一颗硕大的泪珠从眼尾滑落。
接着是两颗,三颗……
她抓着他的手在面颊处反复着,无比贪恋那一抹温热。
“我现在讨好你不含任何表演成分,现在我的心跳属于你,你的心跳也属于我了。真的,如果你不醒过来,我会死。”
看着那一双紧闭的双眸,她轻轻吻了上去。
他的面颊也是温热,淡色的唇突然翕动了一下。
沈诗诗吓了一跳,心如小鹿。
她红着脸在他耳畔轻声低语,“我现在吻你你能知道吗?这才算是我的初吻。我己经二十岁,还没有初吻,你信吗……”
她并不知道身下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深度昏迷也没有睡着,他只是昏昏沉沉无法言语而己。
她更不知道,当初抱她冲出孤儿院那个小黑屋的人恰恰是他……
那时候的凌厉正在出国前夕。
能救出沈诗诗纯属巧合。
他听说凌家接管一栋孤儿院,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去看一看。
像他这种人向来不走寻常路。
孤儿院的院长和老师们听说有了新的接管方方寸大乱,只有硬着头皮出来迎接。
心怀鬼胎的院长特意带着凌长峰专门去看似和谐光鲜的地方参观巡视,孩子们早就被暗中恐吓,不许向新来的客人诉苦告状。
但他们忽略了一个人,凌家的大少爷。
他只是简单的想自己一个人散散心,默默撇开众人走向后花园。
后花园一片荒芜,一个人影都没有。
平常人都会觉得阴森森不敢涉足。
偏偏他胆子大,在那破旧封闭的房子前转了几转。
让他奇怪的是,一群黑皴皴的乌鸦在房顶上乍然而起,啪啪地扇动着两只翅膀向乌云密布的阴暗天空飞去,给他带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接着,他看到一抹白寥寥的光,好像是从破旧不堪的窗户里面透出来的。
那是一团死寂的白光,如同初冬的寒阳落在积久未消的残雪上散射出来的冷冷白色。透过灰蒙蒙的玻璃,他看清楚了,那不是残雪,是一个少女阴冷苍白的面孔。
她的面孔像是凝滞在窗玻璃上,向外看着他,仿佛己经看了很久……而且眼神幽深空洞。
凌厉很难形容看清她面目那一刹的震惊。
三秒钟的震惊过后就是说不出的恐惧!
艹!向来很少说脏话的他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句,随即抓起了电话。
电话报警的时候,他还听到了里面隐隐传出来忽高忽低的非常凄惨的啜泣声。
虽然是白天,虽然他自以为无所畏惧,还是被瘆到了。
不等警方赶到,他己经迫不及待的踹开了门。
因为里面的哭声实在太可怜,太刺心了,他不忍听下去。
把一个女孩儿和一个死人关在一起,简首是惨绝人寰。
他很想出席那一场审判,听一听法院和大众对那个禽兽院长的控诉,但时间紧迫,他还是匆匆出国了。
海外事业繁重,他也渐渐地把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
如果诗诗不在他面前旧事重提,他几乎在脑海中抹去了这一段回忆。
……
他踹开了那道门,身后紧跟着从前院赶来的凌家的保镖,还有做贼心虚的狗院长。
屋顶上悬着的纸片人一样的身影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墙角蜷缩着的身影还在瑟瑟发抖。
凌厉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触目惊心的诡异画面。
那团小小的身影在他破门而入时,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错了,别打我。”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那一团小小的身躯抱了起来。
女孩儿蓬头垢面,等他抱在怀中才发现她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年幼,只是营养不良过于瘦弱。
忽然,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会心生同情和关注,原来冥冥之中,她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儿就己经在他的潜意识中种下了蛊。
她的小手勾住他的小指,在他的心头燃起细碎的亮光……有一种感觉,一切都是命运,一切自有天意。
天亮之前,沈诗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很想待在凌厉的身边,但身不由己,如果让凌家人看到她彻夜守在他的身边,很难不起猜忌。
这种现实的残酷就像是深爱王子的美人鱼最终要化成虚无的泡沫。
你明明看到一切,心生欢喜,却注定无法拥有。
她回到房间之前,看到了早早起来忙碌,给沈柔和凌家人准备早餐的管家秦姨。
秦姨自从凌厉回国之后,对她的态度温和了许多,不像以往那么冷淡疏离。
大部分佣人是喜欢见风使舵,看主人脸色行事的。
秦姨甚至难得的跟她热情的问了个早安,“沈小姐起得这样早?”
沈诗诗并没有回答,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略一颔首,飘然而去。
但是秦姨转身看向凌厉的房间,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异样。
想不到大少爷出事,哭得梨花带雨的竟然是这个外人沈小姐……
这一晚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
奇怪的是等到早上,沈柔第一次破天荒的让保姆唤醒了诗诗,喊她下楼共进早餐。
诗诗不敢违抗,她硬着头皮坐在餐桌前,忐忑不安。
沈柔的神色很不好。
她两眼泛红,面部浮肿,显然昨夜失眠了。
接着,她悠悠的发问。
“诗诗,你知道凌厉是怎么回事吗?他到底为什么会受伤?”
诗诗心一痛,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该怎么说呢?如果和盘托出,沈柔还不得恨透了她?那她在这个家无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