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过那个传送门进入真一铠甲内部的瞬间,一股柔和的包裹感立即笼罩满了张格的身体。
就好像...正包裹着他的并不是本该冰冷的金属,而是自己延伸出来的第二层身体——不,这并不是错觉。
从最开始的奥莉薇娅,到后来的欧克兽人罐头,事实已经一次又一次的证明这种感觉不是错觉,甚至不是像黑色甲壳对接那样的通感,而真的就是此刻的张格已经等同于甲胄本身。
只不过,真一铠甲带来的这种舒适感要格外强烈一些,还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潮湿...想来大概是盔甲本身先进的维生系统之类的吧。
“强大得难以置信。”
很快,当初步习惯了新视角之后,张格有些感叹的说道。
此时,由于真一铠甲的头盔已经自动合拢,所以他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沉闷...这种沉闷并不像普通的动力甲,反倒类似于教堂中无数回音的总和,不但没有电子感,反而令人能感到一股与其机械外壳有些违和的神圣感。
“吾主。”
听到那句感叹,盾卫连长说着,让自己和其他同袍们回到了原先的站位,同时给阿瓦隆让出了位置——当身处复仇之魂且又没有紧急的战斗任务时,阿斯卡隆通常由剑鞘阿瓦隆持握,以便张格行动。
“不必拘谨。我看得出来你们的紧张,呵呵,不要让我的努力被一套甲胄给化为乌有。”
在踏步向下,从阿瓦隆的手中接过阿斯卡隆的同时,张格如是说着。
不过,比起他口中所说的“甲胄”,由于身高太矮,其实对他来说真一铠甲更类似于一台机甲...但倒也无所谓了,反正也不会影响行动。
“吾主。”
然而,禁军们却只是畏惧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
此时,他们眼中的真一铠甲与张格眼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在禁军,或者说,任何将目光投射在此处的人的感官中,一阵熟悉却又令灵魂感到战栗与陌生的气息正在随着盔甲运作声音的逐渐高昂而逐渐复苏,仿佛一个圣洁却沉重的脚印,以一种超出认知的方式在现实与某个事物的截面上留下了痕迹...一个仅仅只是窥探便足以考验精神边界的痕迹。
流畅到令其他最精密机械所制造的声音显得宛如杂音般的运作声、宁静且扩散到极远地方的淡金色光芒...
这一切表现都与古代记载中的一模一样,这本应该让身为帝皇近卫的禁军们感到欣喜若狂,但当那脚步声传出,当那恍惚间正刺入脊骨的视线传来时,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却只剩下拼尽一切精神与可能性来维持自身意识在现实宇宙中的存在。
终于,在这样极致的煎熬当中,有一名禁军没能忍住——或许是出于他自身的意志,又或许是他的意志已经不复存在,此刻牵引他作出这一动作的只是某种诱惑牵引的本能——抬起头颅,瞧见了那一切的源头之物。
他没能看清任何东西。
或者,也可以说在这一瞬间他看见了太多东西。
那肩甲上的一对雄鹰流淌着化作了充满至高天每一寸边界的金色海洋,位于胸甲处的红宝石则流淌着作血泪滴下,又在即将离开甲胄本身的最后一刻变形成无数晶莹血管纠缠作的无数赤红眼眸...他在那眼眸的倒影里看见了无数个自己,以及无数个自己的未来。
又或者,这只不过是在超越了他认知边界之后由他自己大脑所制造出的虚幻影像?
这名禁军不会得到答案了。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的血管与肌肉融合,皮肤同甲胄交汇,一切杂糅又增生着,一霎那便了无人类形体,膨胀着在汇入的无尽信息流中化作了一个逐渐扩大的人状胚胎...某种东西要在其中被孕育了。
“?什么玩意。”
纵使是张格再迟钝,这一瞬间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没有因为这东西曾经是一位禁军而犹豫,更没有因为它看似圣洁便有将之留下来观察的打算,而是极为干脆的举起被持握在那右手甲中、已经与真一铠甲的体型完成适配的阿斯卡隆。
一剑落下。
本该增生的一切事物与可能性被切断,尽数坍缩为了一个确定的现实:死亡。
胚胎连带着周遭的现实一同被耀光切开——尽管此时它距离剑锋还有足足数米远的距离,但这并不妨碍那无法抵御的终结袭来,将之彻底粉碎。
在湮灭这个不明物体后,张格将感官投射到了周遭其他禁军的身上...果不其然,发现他们也几乎要“坚持不住”了。
“不对劲。”
自语着,张格的眉头微皱...然而他扫视一番,却又没能找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一道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响起:
“放任...放任这股力量...解放一切...一切...本该属于你的...”
“?”
张格的脑子还没在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切面前完全回转过来时,那声音便吐出了一个令他感到更加敏感的词汇:
“...成神”
“成神?”
现在这副样子,可不太像是要成“自己想象中的神”的样子。
“成这种神?连那个脑子里智商和情商只占半成的老东西都不屑,更何况是我。”
意识到问题或许是出在真一铠甲上,张格毫不犹豫的透过传送门让自己脱离了甲胄,双腿跃回了地面上。
“...”
等待半响,果然,那声音消失不见,同时禁军们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随即,在安抚过那些自责又无奈的禁军们之后,张格才把视线重新投回真一铠甲:
“这下可难办了...”
“有没有想过,或许可以先穿那玩意,再穿着它去套那套铠甲?这样我身为恶魔也能舒服点...刚刚差点没将我烧死。”
忽然,一个灵体状的少女出现在了张格肩头,指了指旁边的阿瓦隆,同时令她那清脆的声音传入了后者的脑海。
是善意谎言,这货太长时间没有存在感,以至于就连张格差点都把她的存在给忘记了...话说回来,她这个提议好像有一定可行性啊?
“...”
望着身旁看向阿瓦隆,似乎在进行思考的张格,坐在他肩上的善意谎言心中抹了一把汗:
捏妈,还好他被我刚刚装的声音骗过去了,不然便样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