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时间又过去了大致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中,除了修复之前战斗中遭到的损伤、继续加紧改造远征星际战士之外,远征舰队还尽可能的利用山阵号上的工业系统为马拉卡拜尔的未来守军们提供了一部分武备,让残军们不用被当成手里只有激光枪的炮灰。
不过,这些工作就与张格的关系不大了。
由于不像是在泰拉上那样有很多不得不由他来亲自处理的工作,因此他竟然真的难得的闲了下来,连带着时间机器都每天多出了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这种突如其来的空闲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一度让自己陷入了接见朝圣者、看望牺牲者及牺牲者们的家属、游览复仇之魂这些实质上其实还是能被称之为工作的“支线任务”中。
但像这样的情况改变得很快,在月中时,百般聊赖的张格终于找到了一件稍微有意思一些的事情。
这件事情不必花费太多精力,让他能够在消磨时间的同时空出一部分大脑去思考未来,同时又不至于让他感到自己只是在单纯的思考中虚度时光,并且,最终还在月末、舰队将要出发的时候结出了果实:
四件即将要被赠予原体们的礼物。
尽管这些礼物算不上珍贵,但应该能一定程度让自己与原体们的关系避免重蹈一万年前帝皇的覆辙,并且,本身张格也想要与原体们私下谈谈,以便了解他们个人对现状的看法——考虑到他们都是超人类中的超人类,即使是最清澈的佩尔薇提也有着惊人的学习能力与本能般的指挥能力,了解他们的看法或许可以为张格未来的决策提供帮助。
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张格首先敲响了佩尔薇提卧室的大门。
她的卧室...怎么说呢,倒也不能算是简朴,毕竟就算是张格和原体们已经多次严令禁止任何人、任何朝圣者向他们进献任何东西,但架不住原体们,尤其是佩尔薇提的功绩实在是太多了,多到随机挑出一件放在别人身上都大概率足以让他们的整个家族都一起鸡犬升天的地步。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每次表彰都只是为了起个“无论是谁,你干得好就一定有奖励”的示范作用,但日积月累,佩尔薇提手中拥有的财富还是远超常人——别的不说,她要是愿意的话,把自己的勋章给都融了,应该不难给她自己造个等身的精金雕像出来。
忽然,门扉响起的吱呀声音打断了张格的思绪。
他抬头看去,是亲手将高达十几米的厚重大门给打开的佩尔薇提。
据她自己所说,如果不自己手动开门的话,就会每天都听到门口的电子音在提示“拒绝访问,请尽快离开”。
当然,显然张格并不在“拒绝访问”一列。
“父亲?”
尽管早就已经通过气息确认了,但现如今亲眼确认到张格来此,佩尔薇提的脸上还是表露出了一丝惊喜的样子。
紧接着,她很快就看见了张格背后由舰船的电磁力系统所托举悬浮着的四个盒子,表情中的惊喜虽不减,却又新添上了微不可察的些许困惑。
所以,父亲来到这里是为了那四个盒子么?
一开始还以为父亲这番没有提前告知过的来访是单纯为了自己而来,佩尔薇提如今不免再多出几分失落。
她一边给张格让出身位,一边询问道:
“怎么了?”
“那个...我们先坐下来再说吧。”
“好。”
在沿途简单闲聊了一些内容之后,两人很快坐至了佩尔薇提的床边。
她的床与她带有兔子图案的粉色睡衣是同一个风格,床头周边还放置着一些卡通风格的玩偶,有不少带着诸如“但丁-赠基因之父的礼物”“恩底弥翁-纪念泰拉之役”之类的绣文。
但更多的还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装饰品,比如什么魔灾的长枪、卡恩的斧子、阿巴顿的盔甲碎片、福根死后的灰、泰伦虫巢霸主的脑袋、诺恩使者和诺恩女王的利刃、灵族泰坦脑袋上镜片的一小部分、某个恶魔王子手里一万年前的军团战旗、放满了半桶的“泰拉之星”勋章...
这些东西有的被随意贴在墙上,有的重要点的被放在床头周边或是某些简单容器里,但更多的则是因为没地方放而像垃圾一样堆积在一起。
正如张格所想,佩尔薇提的房间虽然简单,但有着这些“装饰品”在,绝对算不上简朴。
所以...相比起这些东西,自己的礼物真的能被称之为重要么?
“所以?...”
此时,已经从张格表情当中察觉到了那试图掩盖的犹豫和些许尴尬,佩尔薇提再次问道。
“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么?要杀谁?”
“诶诶,不是这个,只是...”
连忙拦下好像已经打算掏出长枪的佩尔薇提,张格终于下定了决心,从那四个盒子当中拿过一个,并将之打开。
在其中静静躺着的,是一件平庸,甚至可称之为简陋的白袍。
其除了尺寸大得有些惊人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并且肉眼可见不少地方存在着“技术性缺陷”,除了用料确实扎实之外,单论技艺本身,大概是随便拎一个学徒出来都能随便嘲笑的程度。
“这段时间有空,我想送一点我亲手制作的礼物——你知道,我们毕竟一同作战和生活了这么久,并且还是...”
平时可以随便说出口的词汇在此时显得是那么的不同寻常和沉重,仿佛已经带上了某种特殊的意义,以至于让其滑出唇舌是那么的艰难,然而,看着佩尔薇提那投向自己的眼神,张格还是只停顿了一下,便克服了自己心中的那些想法:
“父女,你知道的,虽然不是那种父女,但你毕竟一开始对我的称呼就是这个,并且也...”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他中止了接下来有些语无伦次的话,那碰撞突然且柔和,并随之将他包裹在了一层由光翼与臂膀共同构成的小空间中,直到一句短暂的、象征着不必多言的语音与一滴泪珠落下: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