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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敞开的门扉，此刻对于张格来说就好像凭空又增添了一层厚厚的壁障，让自己本想要迈入其中的双腿无法再前进一步。
冷静，先冷静，想一想。
自己其实是有点被基里曼之前的警告给代进去了，实际上仔细一想这种自我鞭笞不是还挺常见的么？比如赎罪修女，或者是一些崇尚苦痛的战团，都很流行类似这样的仪式。
只不过，对于寻常人来说，忏悔的对象是“帝皇”，而对于基因原体们来说，是“父亲”，所以才听起来有点怪怪的而已。
没错，肯定是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福格瑞姆这人在原体当中还算是靠谱的，哪怕是一万年之前的他，除了太过分追求完美之外基本上没什么显著的缺点——想想，这货当初的性格可是好到能同时与传奇阴暗王康拉德·科兹和独眼欧格马打好关系的。
而在一万年之后的如今，在福格瑞姆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追求完美”上存在的缺陷，以及有着福根的前车之鉴的情况下，他应该不难在靠谱这方面更进一步...
这一想法仅仅维持至踏过门扉的零点零一秒。
当跨越那道门，穿过门口树立着的一个全息投影屏障之后，张格看见了。
看见了墙壁上、地面上、天花板上、目之所及的任何一处地方的任何一寸角落上，看见了那些层层叠叠着贴得满满的照片与画像——无一例外，都是自己。
理论上来说，平心而论，不带主观的客观来讲，这些照片和画像的艺术成分都挺高的，特别是画像，能明显看出来每一幅都是超凡之作，随便任何一幅都足以在泰拉的最高艺术厅堂中碾压式的超越其他作画者。
嗯，这里的“最高艺术厅堂”不是指艺术馆，指的是张格亲眼去看过的王座厅。对于亲眼看过的事物，他还是不难辨别出高低的。
显然，福格瑞姆的艺术天赋加上本他身作为原体的超凡能力，已经将他在这方面的水平提升到了一个足以把其他“凡人”给拉开一个层级的地步。
别的不说，就说思维速度都没得比——在外人看来福格瑞姆一秒一笔，但说不定后者在那“一秒”的时间里已经思考了这一笔的走向一百万次。
当然，如果他没有把这方面的能力全都挥洒到这些画着自己的画像上，那就更好了，那样张格大概会更不吝赞美。
但很快，随着继续深入福格瑞姆的房间，张格又很快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福格瑞姆确实没有把他的能力全都挥洒到画像和照片上。
因为还有雕塑、浮雕、人偶...
当初福格瑞姆申请房间的时候就申请了一个很大的，当时自己没多想，还以为就只是他个人喜欢大点的房间，而且山阵号本身足有月球那么大，空房间要多少有多少，连驻扎在这上面的星界军们都能分配到单间，给原体个大点的空间完全不叫事。
但没想到，他要大房间原来是特么的用来干这个的。
看着那些适配原体体型而对于自己来说显得十分巨大的艺术品，张格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一个带着荒诞色彩的巨人收藏馆...
还没见到福格瑞姆的面，他就已经开始怀疑起自己亲自来送礼物的决定是否正确了...就目前见到的这些，他觉得，自己和福格瑞姆的父子关系应该是不太需要再维护，或者说，火上浇油的了。
不过，唉，事已至此，要是搞区别对待又不太好，等到时候第二天他们一交流，发现有的人有礼物有的人没有，那不是搞成帝皇级别的操作了？
还是硬着头皮再往深处看看吧，说不定里面的情况会改善一些呢？
然而...听着那随着自己步伐推进而逐渐明晰起来的喘息与喊叫声，张格总觉得这样的自我安慰实在是有些...不够靠谱。
“嗯？”
突然，当张格再度落下一步时，福格瑞姆的声音从长吟转为一个略带疑惑的尾音。
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的张格肃了肃自己因为之前所见而有些坍塌的心理防线，准备好了迎接接下来的狂风骤雨——下一瞬间，他却惊觉那风暴的来袭方式又与预料中完全不同。
仅仅是一个晃神，一抹冰冷的刀锋便在自己毫无所查的情况下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随之一同到来的，还有福格瑞姆出现在自己身侧的高大身躯与语音：
“呵，没想到在父亲的座驾上还有小老鼠，意外收获，希望从你口中吐出的事情能令我讨得欢心，那样的话，我或许会考虑赐予你一个仁慈的死亡。”
此刻，福格瑞姆的双眼被遮蔽着，双耳和后脑也被一种看上去有些像是一只匍匐蜘蛛的机械仪器链接，银发自然的从这些器具的缝隙之间顺着物理定律飘动着。
张格认得这些器具，是用在那些极端危险的罪犯身上的，用作于遮蔽对外感知能力、强化身体负面刺激，乃至是压制灵能感知...也就是说，福格瑞姆此刻是以一种本能般的极致敏锐察觉到了“这里有人存在”，并极为精准的作出了目前为止的一系列动作。
另外，从他现在浑身浴血的模样来看，或许还顶着不少debuff。
这看起来好像离谱到邪门，但仔细一想，在这个宇宙中这竟然还算是不那么邪门的——要举例子的话，可以看看黑剑冠军，这些猛男哪怕是在本能都燃没了的极端绝望中都还可以再单纯依靠着意志和信仰再爆发一波。
“福格瑞姆，我是张格。”
张格试图用自己的话音来唤醒对方，但显然不会成功...话说这货为什么还不摘下那些东西来确定一下到底是谁？难不成是因为房门锁死了，所以笃定此时出现在房间里的人除了入侵者之外就没有别人？
不对，更可能的还是套在他脑袋上的那些玩意压根就不是能随便掰掰或者按几个按钮就能按开的，得借助某些专业设备，否则那些刑犯岂不是随随便便也能摘下来？
“现在，随着我刀锋的方向一同前进。”
看着福格瑞姆那模样，张格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唉，反正到时候局面控制下来的话，他肯定要摘这些东西的，还是先忍忍吧...
就是不知道...嗯，到时候置身在那种环境里，再和刚刚摘下感官屏蔽装置的福格瑞姆对视，场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