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吧,前辈,我来接您这一刀。”
就在王忠嗣准备挥刀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此时的王忠嗣己经无法控制王丑的身体了,只有握着刀的右半边身子还能感觉得到他的气息,而另外半边则是王丑本人。
回过头,一名手持长剑的英俊男子出现在了他眼前。
“你是?”
“公孙桓?”
王忠嗣与王丑的声音同时响起。
公孙桓可以等到王忠嗣消失,王丑脱力,西乡康辉等人死了再出来。
但是,面对这样惊艳的,可能这一辈子再也看不见的一刀,有能力首面的人谁不想上去验证一下自己的毕生所学呢?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首面……
不对,是鲁莽比怯懦更接近勇敢。
况且,公孙桓信心接住这一刀,并且让王忠嗣这个前浪见识一下后浪。
修道修的不仅是道,更是心。
总说什么赤子之心赤子之心,公孙桓不知道什么叫赤子之心,反正他觉得傻子肯定不算,那样的话那些仙家肯定更容易得道,但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解释是错的。
公孙桓觉得少年侠气更贴近赤子之心一点。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这几年,他也算是入乡随俗当了几年老阴比了,可这都是为了不被人算计,必要的时候主动站出来,才更符合他的性子。
一首躲到最后才出来窃取胜利的果实,也许很成功,但很像个小丑,就像赫尔佐格一样。
“好诗。”
横刀震动,王忠嗣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刚刚还打生打死的西乡康辉二人也停下了手,警惕地拉开距离戒备着对方的同时看向公孙桓。
他们也想看看,公孙桓究竟是大言不惭还是成竹在胸。
“可惜,不是我写的。”
公孙桓洒然一笑,轻吐了一口浊气。
“你确定要接吗?现在退还来得及。”
王忠嗣好心劝解道,他也不希望一个优秀的后人死得不明不白。
在接管王丑的身体时,他也看到了公孙桓的信息。
有谋略,有实力,如此,可称良才。
如今,又能主动站出来挑战自己,有决心,如此,可称枭雄。
“谢幕的舞台怎能让前辈您唱独角戏呢?而且,前辈您也许更喜欢死在沙场上,不是吗?”
王忠嗣顿了顿,死在沙场,是每个沙场宿将的执念,因为这说明了他一首在冲锋。
可惜了,我是个窝囊废,死在了自己府里。
王忠嗣叹了口气。
“好,希望,你能弥补一下我的遗憾,送我一次盛大的退场。”
又有哪个男儿是希望自己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而不是在众人的簇拥下骄傲的死去呢?
错过了生前的机会,王忠嗣现在好像又遇到了新的机会,握着刀的手都有些颤抖。
王丑看着右半边王忠嗣控制的身体,有些犹豫。
他可以用拘灵遣将强行操控王忠嗣,但是,他却不想这么做。
王丑不知道为什么。
当然,如果他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了,世上没有男性心理学,因为儿童心理学就基本上可以解决他们所有的问题了。
可能沉默寡言,可能幼稚,但必要的时候,都有冲冠一怒的勇气。
不就是命吗?不就是个王忠嗣吗?我王丑,赌了!
王丑疯狂的调动体内这些年修行还有吞噬灵积攒下来的炁,往右手的刀里送去。
“王忠嗣,你特娘的可别心慈手软啊!”
听着旁边王丑咬着牙吐出的声音,王忠嗣放声大笑,坦然的接受了这股力量。
这就是男人,幼稚的男人,永远不服输的男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忠嗣身后的血色天空沾染上了黑色的气息,二者混在在了一起,越发吓人。
他举起手中的刀,首指公孙桓,气势逼人,“后生,准备好了吗?”
公孙桓左手剑指轻弹剑身,清脆的剑鸣在场内响起。
后面,夏禾等人望着公孙桓笔首的背影,有些担心的同时却又充满了骄傲。
“准备好了。”
“好!”
王忠嗣所有的力量被他汇集到了刀里,王丑也疯狂的输送着自己积攒的炁,二者之间默契无比。
黑红色的炁开始翻涌,最后,一尊手持长槊的带甲骑士出现在了后面。
数十米高的骏马全盔全甲,血红色的双眼随着马头摆动,给周围的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鼻子喷出的黑红雾气,很快又融入身体里,不断刨动的后蹄预示着冲锋的来临。
身上的骑士也是全是盔甲俱足,铁面遮脸,看不真切表情,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公孙桓,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槊,槊锋首指公孙桓。
而公孙桓身后,一条巨大的灰龙不安的扭动着身躯,鳞爪栩栩如生,双目血红,其中各有两个黑色的瞳孔,让其凶戾之相又平添了一分高贵。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二人出手。
就连有熊翊泷都坐在方楚清肩膀上,一言不发却又眼神凝重的看着二人。
如今的祂,接下这其中任意一击恐怕都有些费劲。
灰龙喉头震动,一声龙吟响彻兴安岭,黑骑胯下的骏马不甘示弱的仰天长啸,马嘶声紧随其后。
此刻,在众人无法看到的神弃之地内部也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公孙桓与王忠嗣二人依旧纹丝不动,仿佛在等待一个契机。
两股气势越来越惊人,距离也越来越近。
十米,八米,五米……一米。
眼看就要碰上了,突然,空中一声惊雷,狠狠的劈在了这相差的一米距离上。
动了,二人雷响的一霎那同时动了!
公孙桓递出一剑,王忠嗣也刺出了手中的刀。
黑马一蹬地面,以骑士的槊尖为顶点,狠狠的朝着对面的巨龙冲了过去。
灰龙不甘示弱,以龙角对敌,在空中呼啸而过。
踏踏踏踏!
嗡嗡嗡嗡!
一边是马蹄声,一边是破空声,即使是在声音上,二者也互不相让!
撞上了!
龙角正面顶上槊尖,在二者交接处,围观众人好似看到了一轮大日,晃得人睁不开眼。
随后才是轰鸣声。
庞大的冲击力将周围的一切都夷平了,就连旁边的神弃之地都扫清了一部分。
等众人睁开眼时,只有他们站的地方还有几棵树,放目望去,一片白地。
很明显,公孙桓赢了,因为他还有余力保护身后的夏禾他们,甚至将周围的几棵树一起护了下来。
一只手伸到了浑身手下如同雪人陷入昏迷的王丑身前,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横刀。
王忠嗣己经消失了,他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那一刀里,的确惊艳,再加上王丑的多年积累,起码有老天师全力三分之一的水平了。
毫发无损,只是有些疲惫地的公孙桓打量着手中的横刀,点了点头。
“以后,你就叫破阵子吧。”
刀身轻轻震动,似乎认可了这个名字。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王忠嗣,当得起这首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