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川朝前一步,在和岑芙擦肩的地方停下。
把哭的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靳少艾抱起来,手掌轻轻抚着她的长发,任由靳少艾的胳膊圈住他的脖颈,哭的哆嗦到整个人都像是要碎了。
擦肩那瞬间。
岑芙隐约像是闻到了靳川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没等靳川动,自己莫名朝后退了一步。
靳川敛眉看她几秒。
抱着孩子跟着朝后退了一步。
一时间,二人的距离拉远到陌生的三米。
岑芙手背后,微微垂了头,低声说:“我……路演,那什么……”
靳川打断:“看见新闻了,少艾是趁刘妈睡着自己偷跑出去的,给你添麻烦了。”
岑芙哦了一声,背后的手搅巴在一起,低声说:“我检查了,她没受伤。”
“辛苦。”
无话可说。
岑芙也没看他,看着地面,“那什么,再见。”
岑芙把门关上了。
门外的靳川定定的看着关上的门板,抱着孩子上车。
弯腰给她擦干净眼泪,扣好安全座椅。
转身想去开车时,靳少艾拽住他的衣角。
靳川弯腰和她对视,“怎么了?”
靳少艾问:“她是我的妈妈吗?”
靳少艾是靳川给亲自启蒙的,岑芙的智商靳川不清楚,但是这孩子的,不低。
他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
靳少艾才三岁半,却没有被靳川转移走注意力,“是吗?”
她拽着靳川的衣角,本没了眼泪的眼睛里突然再次盈满了泪水:“她不是吧。”
靳少艾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过门。
现下却自己一个人,背着小书包,拿着几百块钱坐车来了市中心最大的电影院,还混了进去。
说明是确定岑芙是自己的妈妈。
现下却说……不是吧。
靳川嘴巴开合半响,勉强笑笑,“出什么事了?”
靳少艾抽泣,“她……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爱我?”
靳少艾记得很清楚。
爸爸说过。
如果真爱一个人,会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她。
靳少艾经常喝两千块钱五百毫升的水,和寻常的水没区别。
她不是非要喝那个水,只是想试探一下,岑芙爱不爱她。
岑芙不给她最好的水,给她刘妈做饭用的水。
还直接打电话,明显像是要打给爸爸和刘妈,把她给接走,像是一分钟都不想和她待在一起。
靳少艾拒绝承认那个不爱她的女人是自己的妈妈。
她大声哭着说:“她不是!”
……
岑芙有孩子的新闻还没等爆,就已经在网上销声匿迹了。
赵晓倩把这件事告诉了岑芙。
岑芙哦了一声,给赵晓倩下面条。
赵晓倩:“没别的想说的了?”
“靳少艾是靳川的女儿,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
靳川的身家高到令人发指,女儿的危险程度和岑芙小时候几乎齐平。
靳川那么爱靳少艾,这个新闻百分百会压下去,让全网都找不出半点痕迹。
这些在岑芙的预料之中。
赵晓倩关了火,正色道:“你就不好奇,她为什么找妈妈吗?”
岑芙睫毛轻颤了一瞬。
赵晓倩早就怀疑了,“靳川真的和陈碧云结婚了吗?如果结婚了,为什么陈碧云最近一直和邵穆怀传出绯闻,靳川却不闻不问。还有,为什么靳少艾才三岁半,却像是没妈妈爱的孩子,孤苦伶仃的跑来找妈妈。”
“岑芙,你就没一点怀疑吗?”
岑芙扒乱了发,转身背对赵晓倩。
赵晓倩说:“我觉得他没结婚,还有,我花重金请的公关,这一年多来,一直在吃白饭,一次活都没干过。”
从岑芙拿了三金大奖后。
赵晓倩时刻提着公关部的耳朵,三令五申一定要监控着岑芙的丑闻。
她结过婚,有过孩子,从前是岑家的千金,这些知道的人太多了。
怎么可能一丁点风声都流不出来。
但就是流不出来。
去年召开岑芙粉丝见面会。
老粉全都来了,但是那粉头却没出现。
岑芙所有的粉丝都没见过她。
赵晓倩觉得那女大学生死忠粉不可能是靳川,但有大可能是靳川的人。
她肯定道:“靳川在护着你。”
岑芙扶住流理台的手掌缓慢的合成了拳,蓦地回身,“靳川被岑蹇明霸陵了两年半。”
赵晓倩愣住。
岑芙额首,看着高高在上,眼圈却通红,她声音低哑,“比我演的招儿凄惨了成千上万倍,招儿有自己的父亲给他报仇,可是靳川没有,因为他,孤儿院的兄弟姐妹,还有恩师一家四口,全都因为他得罪了岑蹇明就这么死了。”
“十七个死在了大火里,四个被活生生的在他面前碾死。”
“岑蹇明是杀人凶手,我的父亲,亲生父亲。”岑芙眼角滑落一行泪,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是帮凶。”
岑芙说:“你可知,靳川的年少有多令人惊艳,他本该站在青天白日下,做长青的松柏,身无半点伤痕,活的磊落又光明。”
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和靳川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岑芙,现在告诉了赵晓倩。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
好像是想让赵晓倩告诉自己,你和靳川不可能。
好像也是想让赵晓倩告诉自己点别的。
赵晓倩却懵了,懵到了极点。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翻找手机通讯录,找到了江淮的手机号。
赵晓倩从年后断断续续的和江淮有点联系。
却不多,只是泛泛之交。
现下……
赵晓倩按出江淮的电话。
江淮像是睡了被吵醒了,声音很却稳定,“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赵晓倩手抓握了瞬被罩,“有件事想问你。”
“你还好吗?”
赵晓倩怔了瞬,“我好呀。”
“好就好,你问。”
赵晓倩问:“如果我朋友的哥哥和父亲害死了她喜欢的人的亲人,还毁了他的一生,该怎么办?”
赵晓倩从小被家里人虐待不假,却并不曾沾染过这种血海深仇。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岑芙。
可也不想就这么当不知道的不去劝慰岑芙。
赵晓倩问:“他们要怎么样才能接着走下去。”
江淮沉默了很久,久到像是电话断线了。
赵晓倩喂了一声后,江淮开口,声音黯哑道:“告诉她,和她没有关系。”
赵晓倩微怔。
江淮说:“她不是知情者,也不是旁观者,更不是参与者,只是一个不知情者而已,若是心里真的歉疚,就弥补吧。”
“好好的弥补,弥补到没有遗憾,也不会遗憾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