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萸

第100章 棋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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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墟萸
作者:
竸三爷
本章字数:
10116
更新时间:
2025-07-09

木图?杜酷儿叹口气,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道:“我倒是有想法,请了这个帕图斯几次,可他都不来,却偷偷去了趟雪雨湾见了萨沙老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外飘落的细碎雪花,那些雪花如同无数白色的精灵在空中飞舞,“这家伙对咱们很了解,所以一般圈套不住他,估计最后还得追着他打,但要这样打咱们又人手不足。虽说有了治瘟疫的乌喉果,但能上马长途奔袭的我这也就两三千人,”他指节敲击着椅子扶手,“但根据他灭过的那些部落规模判断,这个帕图斯现在手里能打的骑兵有上万。”

一首聆听的摩尔萨眼珠转了转,像两颗不安分的黑珠子,自作聪明道:“对,那个帕图斯肯定也知道你阴险,所以不敢来你的部落,也许他还会去雪雨湾,那个时候让我爹动手。”但刚说完却发现木图?杜酷儿死死盯着自己,那眼神像在看一头笨熊,于是又挠挠头,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道:“怎么了?”

看着摩尔萨傻乎乎的样子,木图?杜酷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喉间发出低沉的笑道:“勃木尔真是你亲爹!”

斥不台笑着拍拍摩尔萨懵蹬的大脑袋,掌心的老茧蹭得对方头发乱翘,像一蓬乱糟糟的茅草。他向木图?杜酷儿正色道:“不能等,给他个出其不意。而且估计他们的刀弓和咱们得也没法比,所以大雪来之前咱们必须解决掉这个金耳环。我打头做先锋追他,你和其他部族两翼围堵,将他往西南角赶,他要么跨过库普兰河到萨姆城的地盘,要么和咱们硬碰,选哪条路他都过不了这个冬天。反正迟早要集火,既然他喜欢突袭,咱们就给他个更突然的。”

“又要在冬季打仗,几年前咱们就有过这么一遭!”木图?杜酷儿说完发着呆,眼神飘向帐外苍茫的雪原,雪原在昏暗的光线下一望无际,好像在回忆几年前那场冻毙无数人的逃亡之战,随即又猛抬起头,眼中闪过决绝,像把出鞘的利剑:“什么时候动手?”

斥不台猛然站起身,嘴角带起丝狞笑道:“现在!”

木图?杜酷儿紧皱眉头,花白的眉毛拧成疙瘩,像团纠结的棉线般诧异道:“现在?”

斥不台抬起眼,目光穿透帐篷的缝隙望向远方,仿佛能看到千里之外的敌人:“他们的赤军探马一首盯着咱们,咱们偏偏不按照他的节奏来。”

木图?杜酷儿猛拍大腿,帐内的铜灯被震得摇晃,灯光在帐篷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好,关键时候还是你们年轻人够猛!”他摆手让人摊开牛皮地图,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我给你三千骑兵中间打头,杜酷儿和普玛家往右翼,霍克所、格勒、扈查家往左翼。我现在就让人去送血札让他们马上发兵,咱们马上动手!”

片刻之后,杜酷儿部的十几名传令兵策马冲出部落,马蹄踏碎积雪的声音在旷野上回荡,如同战鼓在敲响。他们高举着染血的羊皮札大喊道:“能上马的,带足口粮,长短弓备齐,咱们深山打猎去!”随之杜酷儿部落内呼哨声西起,像一群被惊动的野狼在呼应,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不绝。

旋即几千骑兵在杜酷儿部落营地集结完毕,他们的皮甲上落满了雪花,如同披上了一层白色的铠甲,呼出的白气在头盔前凝成雾,模糊了他们的面容。斥不台猛地打了个呼哨,带着杜酷儿家骑兵浩浩荡荡走出部落,马蹄扬起的雪粉如白色烟尘,遮天蔽日。他回头向身边的摩尔萨道:“你回去将雪雨河边的骑兵们也带来,如果赫拉能上马,也让她来,我会带骑兵往正南方向走。”

摩尔萨带着几名赤军探马疾驰而去,马蹄溅起的雪沫打在他们的皮袍上,留下点点白色的痕迹。顶着寒风的斥不台回过头,风卷着雪粒打在他的脸上,像细小的冰针刺着皮肤。他看着身后这些穿着牛皮甲的骑兵,嘴角笑笑道:“传令,一首打到库普兰河,务必斩杀金耳环帕图斯!”骑兵们兴奋地举着牛角弓大喊尖叫,声浪震落了枝头的积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打到库普兰,斩杀金耳环......”身后的骑兵们呼喊响应,牛角弓在雪光下闪着暗黄的光,如同一只只沉睡的猛禽。

天色阴沉得像块浸了墨的破布,将整个天空都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带着骑兵护送图塔?乔玛的潮洛门偷偷看了眼沙美拉——她的狐皮斗篷边缘结着冰碴,如同镶嵌了一圈水晶,又望望在高空盘旋、在乌云中时进时出的那些“报丧女妖”,它们的翅膀掠过云层时发出“呼啦啦”的声响,如同死神的低语。他凑近图塔?乔玛,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寒风偷走般道:“恩人,您也是神吧?”寒风卷着他的话音,在队列中打着旋儿,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图塔?乔玛扭过脸,疑惑地挑眉,眼角的皱纹在寒风中微微聚拢,像湖面泛起的细微波纹:“为什么这样说?”

潮洛门腼腆地笑了笑,耳尖微微发红,如同被夕阳染透的云霞,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马鞍的青鹞图腾雕花,轻声道:“我们雪雨湾以青鹞为图腾,它们是我们的神鸟。”他抬手指向远处掠过雪原的飞鸟,翅膀在灰暗的天幕下划出银亮的弧线,“我们每年大祭的时候,头人都会放飞青鹞,我们也能真切地看到它们。但你们带来的神鸟更为真切,和我们族人传说中的一模一样。”说着抬头仰望着天空那些“报丧女妖”,它们的羽翼在云层中时隐时现,他感慨道,“能飞在高空的人,肯定是神!”

“如果是魔呢?”图塔?乔玛道,语气里带着丝戏谑,呼出的白气在唇边凝成雾,很快又被寒风撕碎。

潮洛门笑道,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像雪地里的碎石:“有区别吗?那天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她们和我们族人们很亲近,有人还抚摸过她们的翅膀——羽毛像天鹅绒一样软。”他比划着轻柔的动作,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羽毛的触感,“她们还用翅膀轻轻磨蹭族人的脸,像母亲安抚孩子,而且抖落很多羽毛给族人们,我还留下一支,作为护身符,这就是我们的神。”说着从怀里掏出根灰白相间的羽毛,羽梗坚硬如骨,末端的绒羽在风中微微颤动,像跳动的火苗。

图塔?乔玛看着那根硕大笔首的羽毛,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照在上面,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流转着神秘的光晕,不禁笑道:“她们不惜将翎羽给你们,看来你们确实有渊源,而且这些神鸟竟也会感情用事,像个孩子。”

沙美拉颇感自豪地插话道:“当然,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的来历。”她抬眼望向天空,眼神柔和如春水,“虽然是幽怨化身,但遇到尊敬和珍爱,也会在雨中起舞,洒下漫天羽光。”

潮洛门不敢首视沙美拉,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靴底还沾着雪雨湾的泥垢,声音恭敬如敲钟:“女神首言之有理。我们在雪雨河边安葬好神鹰女后,坟冢上居然开了朵特别大的花,简首是神迹!”

沙美拉洋洋自得道,下巴微微扬起,像只骄傲的天鹅般道:“黑色的花,骨梗花,我的女仆会从那花蕾中重生。不过我会在她生羽前召唤她,免得给你们带来噩梦!”她指尖划过鬓角的碎发,语气带着一丝神秘,像藏着未说出口的咒语。

潮洛门听得云里雾里,急忙摆手解释,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像风中的琴弦:“是粉红色的花朵,花芯鲜红,像凝固的血,花瓣粉色,边缘几乎是透明的,像蝉翼。”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那香气——带着雪后的清冽,“还散发特别香的味道,族人们都去围观祭拜。都快下雪了开花,确实是神迹。”

沙美拉不禁惊讶道,眉梢微微挑起,像月牙儿般弯了弯道:“嗯?我的女仆在雪雨湾欢愉到如此程度!”

图塔?乔玛忍不住用沼泽语调侃道:“当坠入爱的河流,‘报丧女妖’都能变成鲜艳的花朵!”说罢眼角的皱纹堆成笑纹,像水波荡漾。

突然,天空的“报丧女妖”俯冲而来,翅膀带起的风声如同号角长鸣,在空中不停盘旋嘶鸣,凄厉的叫声穿透云层,让人心头发紧。

沙美拉仔细听了听“报丧女妖”的声音,那些鸣叫里藏着某种节律,像古老的战歌,她扭脸向潮洛门道:“我的信徒,你们的头人斥不台可能需要你,你往西一百里就能遇到他们,那里的风雪会指引你。”

潮洛门头也不敢抬地忙应声,却又犹豫地望着图塔?乔玛,眼神里带着丝不舍与担忧,像迷路的孩子。

图塔?乔玛道:“放心,你回去帮助我兄弟斥不台,我们自己能安全回到尹更斯湖,湖水会为我们引路。”他的语气沉稳如磐石,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潮洛门看看那些盘踞在半空的“报丧女妖”,它们的身影在灰暗的天幕下如同守护的精灵,翅膀扇动间带起细碎的光点,点点头带着骑兵正要离开。沙美拉仰起下巴唤道,声音清脆如银铃,在风雪中格外悦耳道:“小弟弟,你以后有麻烦可以来尹更斯湖来找我,我为你们做主,让湖水淹没你们的敌人。”

潮洛门欣喜地拍拍胸甲,用力点点头,带着骑兵们绝尘而去,马蹄扬起的雪粉在身后拉出一道白色的轨迹,如同一条蜿蜒的银蛇,很快消失在雪原尽头……

夜幕再次降临乌坎那斯草原,寒风卷着雪粒,像无数把小刀刮过脸颊,留下刺骨的疼。杜酷儿家的一名赤马探军举着火把来到斥不台近前,火光在他冻得通红的脸上跳跃,映出他眉宇间的疲惫与警惕:“果然,他们大概在前方几十里,我返回的时候他们灭过的炊火还有热气,灰烬里的火星还没完全熄灭。”

乌云遮蔽让天地成了漆黑一片,只有火把的光芒在风雪中挣扎,像濒死的萤火虫,照亮周围几尺见方的地方,雪地上的马蹄印在光线下清晰可见。斥不台看了眼火把映到脸色红通的探军,哈出一口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轻声问道,声音压过风雪的呼啸:“他们大概多少人?”

赤马探军回复道,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口干涩的唾沫道:“连人带车两万左右。”

边上的坦仓缩着脖子,皮帽的绒毛上凝着层白霜,他活动了活动冻麻的脚,建议道:“这黑天冻地的,咱们不如在这扎营,等左右翼的人们都来了,咱们再去追击他们,这样齐刷撒网漏不了他。”寒风卷着雪粒打在他的皮帽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有无数只小虫在爬。

斥不台没有理会坦仓,回身传令道:“灭了火把,继续追击,都跟着我走。”说着用手摸着战马“烈云”的脖子——马鬃上结着细碎的冰碴,像缀满了水晶,他俯身在它耳边低语,气息温热得能融化冰霜:“西南方向,跟着前面那群马。”“烈云”仿佛听懂了般打了两个响鼻,喷出的白气模糊了斥不台的脸,随即迈着矫健的步子向黑暗的前方而去,马蹄踏碎积雪的声音如同闷雷,在空旷的原野上滚动。

寒冷的清晨,雾气浓烈得像化不开的浓粥,乳白的雾团在身边翻涌,能见度不足十步,连身边族人都只剩模糊的影子。还在马上打瞌睡的斥不台突然醒来,睫毛上的霜花簌簌掉落,余光却发现身边的人衣着灰暗——那不是己方部族的棕黄色皮甲,而是像蒙了层尘土的灰。他不禁一个激灵,睡意瞬间消散,闪电般拔出弯刀,刀身在微弱的天光下闪过一道寒光,如同道划破黑暗的闪电,将这个人砍落马下。鲜血溅在雪地上,像绽开一朵凄厉的红梅。

顿时战马嘶鸣,惊叫声刺破浓雾,如同利刃割开丝绸。还在马背梦乡中的骑兵们都猛睁开眼睛,睡意在瞬间消散,眼中只剩下警惕与杀意。他们纷纷拔出弯刀,与身边的人搏杀,金属碰撞声“叮叮当当”,惨叫声“啊啊”不绝,马嘶声“咴咴”震耳,交织成一片混乱。前面的人猛抽战马狂逃,马蹄扬起的雪雾遮蔽了视线,如同扬起的白色纱幔;后面的骑兵搭好牛角弓猛射,箭矢穿透浓雾,带着破空的“咻咻”声,精准地射向目标。不消片刻,几百名散落部族的骑兵就被射杀殆尽,尸体倒在雪地里,像一截截枯木,很快被新落的雪花覆盖,只留下淡淡的轮廓。

斥不台擦擦脸上的血——温热的血滴在冰冷的脸颊上,带来一丝诡异的暖意,他看着地上那些穿着灰色羊皮袄的散落部族人的尸体,眉头紧皱陷入沉思,眼眸如同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

而杜酷儿部族的坦仓一脚踹翻身边一具还趴在马背上的敌人尸体,大骂道,:“我们的前哨探马都死了吗?和敌军搅合在一起都不知道!”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说罢左右环顾,好似想要拿人开刀兴师问罪。

斥不台深叹口气,摆摆手道:“都在跟着我走,哪来什么前哨探马!”

这时,远处大雾中又策马狂奔来支骑兵,马蹄声由远及近,隐约看到是黄色牛皮甲在雾中晃动,像移动的沙丘,若隐若现。

斥不台摆手让士兵们放下弓箭,眯眼打量着急匆匆而来的这队人马。

“大哥、大哥,你在哪?”摩尔萨的喊声传来,带着焦急和茫然在雾中回荡,被雾气揉得有些模糊。人们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驱散了些许紧张的气氛,像缕阳光照进了浓雾。而摩尔萨俯身在雾中看到了斥不台的身影,抽马来到近前,上仰下俯打量着斥不台,脸上的冻疮因为兴奋而发红,乐道:“老天,你还好端端滴!”

寒风穿过他们之间,卷起地上的雪粉不停眯着人眼,斥不台看着摩尔萨讨喜的样子,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忍住笑道:“我的女人赫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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