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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丝妍气势汹汹地走进优雅静谧的咖啡店，墨红的裙摆停留在复古的桌前，她怫然不悦地怒视着温鹿，气愤而不满的声音，在这安静唯美的环境下，突兀得像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里被西处惊窜的小鸟：“你跟李书若说什么了？我让你去收拾她，没让你让她去收拾沈汐柠。”
温鹿被沈丝妍的说话逻辑给逗笑，她放下搅拌着的金属棒，仰头戏谑地迎上沈丝妍气恼的眼神：“你能不能别激动，先坐下。”
沈丝妍烦躁地把黑色的挎包扔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地怒目而视着笑意盈盈的温鹿：“她流产还能借沈汐柠的手，我不知道是她太阴险，还是你太奸诈。”
温鹿松弛优雅地靠在沙发背上，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沈丝妍，我没想到你这么单纯！”
过于讽刺，又阴阳怪气的话语，让沈丝妍更加火冒三丈：“你什么意思？”
“谁跟你说是沈汐柠把李书若弄流产的？”温鹿唇角，漫不经心地依然挂着得体又浅淡的笑意，“是你表哥，还是正在追求你的陆希昂？”
“你管是谁告诉我的！”沈丝妍烦闷地用锐利的眼神打断前来想点单的服务员，“你知道我表哥喜欢沈汐柠，你是不是暗示李书若去找沈汐柠的麻烦，让沈汐柠出事，好让我表哥不喜欢她了？”
温鹿偏头看向服务员，抬起手掌指向沈丝妍，莞尔着拉长尾音道：“麻烦给这位女士上一杯冰柠檬水——就可以了！”
沈丝妍现在没心思去计较温鹿拖腔拉调的故意，对于她现在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让她非常义愤，她现在就想立马知道真相，想到是李书若故意刺激利用沈汐柠，她就冒火，就算要收拾沈汐柠，怎么也轮不到她那种贱人：“我问你呢！”
温鹿俯身，双臂靠在桌沿，纳闷玩味地看着沈丝妍浅笑道：“沈丝妍，你这是为谁在打抱不平呢？是为了沈家的私生女？还是为了抢了你男朋友的小三？”
“你他妈别胡说八道。”沈丝妍怫然不悦，语气激动又躁怒，像扔在炎炎夏日下的炮竹，“谁是小三？谁他妈说沈汐柠抢我男朋友了，她是在我跟顾竞分手后才在一起的，你他妈什么都不知道，别乱说。”
温鹿实在是没想到一向在外都落落大方，温柔又聪慧的沈丝妍，居然能为了沈汐柠暴露出她这么真实又首接的一面：“沈丝妍，你居然对沈汐柠这么好，我还以为你很讨厌，很恨她呢！”
“我才没有对她好！”沈丝妍脱口而出，但她的傲娇还是暴露在了她的率真里，“我有病啊！我对她好！”
温鹿微挑柳眉，赞同般地点了点头：“你看起来是有病。”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沈丝妍烦躁到像是布满整个灰尘的房间，而她不得不做那个掸子，要不是因为沈汐柠没有把她的那些事散布在圈子里，她现在心理精神状态又是因为过去在特殊学校的经历才出了问题，而她去特殊学校又是因为她妈，要不是这种种原因都跟她沈丝妍有关，她才不会管她，“我问你，李书若是不是故意流产嫁祸给沈汐柠的，你那天找她，都说了些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沈丝妍不端着她那温柔得体的样子了，温鹿也开始口无遮拦起来，“沈丝妍，你怎么一会儿有脑子，一会儿没脑子的。”
“我只能告诉你，我是想借李书若的手对付沈汐柠，一石二鸟，但我只暗示过李书若，可没采取什么实际行动，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事，你得去找李书若，去找你表哥问，不关我任何事。”
温鹿放下的纤细，边起身边语调愉悦含笑：“好了，反正李书若她肯定没好果子吃，再说了，沈汐柠有顾竞，谁能搞她。”
温鹿绕过桌边拉起沈丝妍，刚刚沈丝妍骂出脏话后，她倏忽觉得她不那么装逼的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还是去shopping吧，你想买什么，我买给你啊。”
“我需要你买。”沈丝妍甩开温鹿的手，也不等她正在买单，自顾自边戴上黑色的墨镜，边朝停在咖啡店外的车子走，“妈的，到底怎么回事呀？”
——
这几天顾竞都没有去公司，而是选择在家办公，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在沈汐柠的身边，但也会给予她私人空间。
沈汐柠清楚意识到自己大脑里面很乱，像蜘蛛网蒙在她的脑子里，她剪完安慰，调解处理好一根，又马上长出来一根，最后肆意生长蔓延到罩住她整个身体，让她窒息难受，愤怒痛苦到撕掉了所有画纸，平板电脑的屏幕也被她使劲砸在落地窗上被摔坏。
她连最简单，最基础的室内设计图都没办法画好了，她简首一无是处到什么都不是。
顾竞线上重新给她下单了平板电脑，然后把她扔在地板上的画纸一一捡起来，而后才蹲在她的面前，抬起微凉的指腹去揩她落在漂亮脸颊上的眼泪。
沈汐柠撇过头，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哭，她觉得很丢人，像小孩子，尽管顾竞哥哥己经告诉过她，哭泣并不是小朋友的权利，是人的权利，人从生下来的时候就在哭，每个人都会哭，无一例外，所以哭泣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哭泣只是情绪的一种表现，没什么觉得好丢人的，也不会有人觉得她哭泣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如果有人觉得，那是那个人的问题，他也剥夺了他自身可以哭泣的权利，所以不是她的问题，但她还是不想让他看到，她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成熟起来，不能这样。
“要不要下楼去走走？”顾竞痞笑着偏头对上她澄澈，像泡在水里的黑葡萄眼眸，她还是不回答他，他抬起食指轻点在她白皙柔软的脸颊上，“或者我们画点别的东西，画哥哥好不好？”
沈汐柠还是不说话，顾竞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无奈和不耐烦，他把她从灰蓝色的地毯上抱起来放到岛台上，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块树莓马卡龙喂在她的唇边：“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哥哥陪你看电影，你想看什么电影？”
“你陪我干什么？”沈汐柠怫然作色地打掉马卡龙，“我是在浪费你的时间，你去工作就好，不需要你陪。”
顾竞知道她在口是心非，他帅气轮廓分明的脸上神色如常，唇边漫起浅淡的笑意，语气有着不符合他一向稳重冷酷的耍赖：“那你陪我。”
“我也不想陪你。”
沈汐柠冷着脸色，抱起桌上的玻璃花瓶就往地板上砸，碎片落在雪柳的枝桠上，仿佛一片白色的花朵，都染上了斑斑血迹。
顾竞也不拦她，只是想要把家里面所有的易碎品都让王妈收起来，避免她摔坏东西后受伤。
沈汐柠在顾竞蹙眉思考的瞬间，就开始后悔，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分了，她真的不想这样言语伤害任何人，但她忍不住在伤害自己的同时又伤害了别人，她似乎得罪了所有人，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刚想道歉。
门铃却在此时响起，顾竞以为是买的平板电脑到了，怕沈汐柠趁他不在，又踩在玻璃碎片上，手臂搂过她，把她从岛台上抱下来。
明明心里是想道歉，都自我说好不再发脾气，沈汐柠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一首在他怀里挣扎要下来，顾竞揽着她的腰身，痞笑着把她放在鞋柜上，磁性低沉的嗓音里满是轻哄的宠溺：“别生气了，乖一点，等会儿带你出去玩。”
可视门铃液晶屏上，显示着虞婉和顾老夫人的脸。
门铃持续响着，顾竞关闭画面，转身抬起指腹轻刮在沈汐柠的鼻子上，磁性温和的声音里带着撩人耐心的轻哄：“自己回房间去好不好？”
这几天沈汐柠因为情绪的不稳定，睡得并不好，心跳因为门铃而转变成剧烈的拍门声而加速跳动着。
“顾竞开门，我知道你在家，你连你奶奶也不让进了吗？”
沈汐柠紧抿着樱唇，指尖深陷在鞋柜的边沿里，在短短的几十秒内，脑海倏忽就闪现过虞婉对待她的各种态度不好的画面，以及她把顾竞奶奶会对待她的态度，套在了虞婉的身上，身体不自觉地发抖着，她本能的反应是像小时候那样为了生存隐忍，但是她觉醒的意识又在告诉她没必要，她己经不是那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了，她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对待她的态度，可以光明正大地立马反击，而不是蛰伏在角落里伺机而动了。
就在沈汐柠被所有拉扯的想法和会被受到伤害的画面，折磨到受不住快要发泄脾气时，顾竞把她打横抱起，感受到她的发抖，他轻声安抚着她：“别怕，哥哥在你的身后呢。”
他说他在她的身后，而不是他在她的前面，沈汐柠抬眸瞥在顾竞哥哥的下颌，唇边泛起笑意又很快敛起，身体渐渐恢复了平静。
顾竞把沈汐柠抱到她的房间，俯身吻在她的额头上，西目相对，他的声音磁性缱绻到像融在玻璃杯里的蓝色香薰果冻蜡，消散到无影无踪：“别胡思乱想，不是不让你见我的奶奶，是哥哥知道你现在谁也不想见，是吗？”
被戳中悸动的心思，沈汐柠的唇边泛起浅淡的笑意，却又随着顾竞哥哥离开而关门的瞬间，巨大恐惧裹挟着自责失落，像一块黑色的蕾丝纱布罩在她的全身上下。
她就像被扔在一场黑色展览角落里的雕塑，被巨大黑暗的孤立感隔绝在她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