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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沈汐柠醒来的时候，顾竞已经在办公室了。
外面下雨了，他背后的整面玻璃落地窗，像朦胧的水晶雾面，像魔术，像读心术，若隐若现地看不真切。
沈汐柠从沙发上起来，不知道是谁盖在她身上的浅蓝色毛毯，顺势落在了地板上，她弯腰捡起，偏头时看见坐在办公桌前的顾竞，她羞怯地喊着人：“顾竞哥哥。”
顾竞没看她，视线还是在电脑屏幕上，听不出什么语气和情绪：“醒来就回家去，我让人送你。”
沈汐柠把毛毯放在沙发上，起身慢吞吞地走到顾竞的办公桌前，手指因为紧张，胆怯，矛盾，不好意思的情绪，像下在沸水里，纠缠交叉在一起的纯白细面条。
“顾竞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复我的消息？”
顾竞依旧没看沈汐柠，注意力全神贯注在他的工作上，很随意地回答着沈汐柠的疑问：“你觉得为什么我要回复？”
不是她在问他嘛，他怎么还把问题又丢回给她，沈汐柠苦恼，颤抖着身体，像一株试探的含羞草，含羞带怯又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顾竞总算抬眸看了眼沈汐柠，即便她戴着墨镜口罩，也始终低着头，他心不在焉回了句：“沈汐柠，我是你姐姐男朋友，需要我再强调吗？”
沈汐柠选择性忽略掉顾竞的这句话，就像掩耳盗铃般踩在满地的炸弹上，明知可能会粉身碎骨，却还是自欺欺人地走过去。
沈汐柠绕过办公桌走到顾竞的身边，伸出纤弱白皙的小手去扯他的白色衬衫袖口：“顾竞哥哥，我饿了。”
“去外面吃？”顾竞眼神很淡地瞥了眼沈汐柠抓在他衣袖上的手。
沈汐柠收回手，声音很轻，像黑板上被擦掉，却又留下若隐若现的粉笔痕迹：“好。”
顾竞带沈汐柠去了一家离顾氏集团不远的会员制餐厅，用餐消费只能使用餐厅的专属VIP会员卡。
所以餐厅里的人并不多，很适合沈汐柠这种社恐来用餐。
沈汐柠非常紧张害怕跟陌生人交流，哪怕是很日常简单的社交，她也不擅长且胆战心惊，她把她的那本餐单也递给顾竞，声音软绵绵的：“顾竞哥哥，你帮我点就好。”
顾竞接过餐单，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选了几道平时他会点的主食，又把餐单翻在最后，选了几份甜品和沙拉。
点完单服务员离开后，顾竞随性地靠在椅背，神情平静，眼眸深邃漆黑，他突然问沈汐柠：“楚晗是你的心理医生？”
沈汐柠乖巧地点着头：“嗯。”
之后顾竞便没再问什么，也没再说什么，慵懒而随意地看着手机。
沈汐柠悄悄抬眸看向顾竞，又很快低下了头，她努力想要找话跟顾竞说，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也不敢再乱说什么，怕顾竞会讨厌她，只能坐着不动。
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像挂在墙壁上的复古老时钟，看不出有什么，但时间却在真实地流动。
用餐的时候，沈汐柠只取了口罩，没取墨镜，顾竞没管她，自顾自吃着。
沈汐柠主食没吃多少，反而很喜欢吃那盘柚子柠檬沙拉和芭乐蛋糕。
从餐厅出来后，顾竞便准备喊李焕送沈汐柠回去，但沈汐柠不肯，颤抖着身体去拉顾竞的手：“哥哥，我想要让你陪我，你晚上再送我回家好吗？你送我。”
顾竞不动声色地看着沈汐柠，语气冷淡疏离：“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
“不用你陪我玩。”沈汐柠的声音轻柔又软甜，像眼前这濛濛细雨，“我不打扰你，好吗？”
顾竞是真的很忙，也没心思应付沈汐柠，便任由她待在他办公室里。
沈汐柠也很乖，要么就玩自已的手机，要么就悄悄偷看顾竞，时不时还看一看摆在茶几上的财经杂志。
下午的时候，她收到过一次沈木白哥哥发给她的消息，他让她习惯在顾竞面前不要戴口罩和墨镜。
沈汐柠这次倒很听话，虽然依旧惶恐不安，还是把墨镜和口罩，甚至把帽子也取了。
秘书王乐瑶拿文件进来给顾竞签字时，瞥见沈汐柠的长相，忽而就由衷地把沈汐柠为什么要全副武装给合理化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看吧，有时候太过于漂亮，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这对于在前公司遭遇过职场性骚扰的王乐瑶来说，深有体会。
她要是也长这么漂亮，出门也得戴上墨镜和口罩，相由心生，沈汐柠的性格跟她漂亮的长相差不多，温温柔柔，软软糯糯。
让王乐瑶对沈汐柠生出莫名的保护欲，主要是沈汐柠不仅过于漂亮，还很乖软，像只奶猫，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溺爱她。
——
顾竞开车把沈汐柠送到沈家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沈汐柠解开安全带，偏头看向顾竞：“顾竞哥哥，我回去了。”
顾竞没什么情绪，也没看向沈汐柠，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嗯。”
一如既往很明显的疏离和冷淡，沈汐柠紧捏着小手，像用尽所有力气，去拧开怎么都拧不开的瓶盖，她忽然起身，亲吻在顾竞的唇上。
本来想亲了之后，迅速下车跑回家，没想到被顾竞哥哥用力地揽着腰，让她逃不了，也跑不了。
顾竞深邃漆黑的眸里，蕴含着淡淡的怒意：“沈汐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汐柠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顾竞哥哥生气了，而且很生气，她害怕到脑子一片空白，却始终记得沈木白哥哥对她说过的话，顾竞哥哥生气了就亲他，他就不会生气了。
沈汐柠还想去亲顾竞，但顾竞偏头躲开，她的吻落在了他的下巴处。
“顾竞哥哥——”软糯的声音，透着哭腔，“我要亲你。”
沈汐柠潜意识里像是执着要完成一件任务，必须要亲到顾竞，她不依不饶地倾身要去亲他。
顾竞阻止她，她亲不到他，突然感到很难过，眼眸渐渐泛起红，眼泪欲落不落地看着顾竞，视线不躲不避。
顾竞突然按着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向自已，准确无误地含住她的唇，他没有亲吻她，而是咬破了她的下嘴唇：“不是跟你说过，不能这样，沈汐柠，你真的不懂？”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舌尖，唤起沈汐柠的意识，她身体停止了颤抖，眼泪却落在了白皙的脸颊上，像绣在白色蕾丝上的珍珠，精致却又美得破碎，她不认输地又亲吻在他的唇上，这次顾竞没有躲开。
沈汐柠凝视着顾竞，声音轻柔飘忽：“哥哥，我就是要亲你，就是要你喜欢我。”
顾竞降下车窗，抖落的烟灰飘在寂静而漫长的黑夜里。
沈汐柠跑回自已的房间，她的脸颊很烫，像正在被火烧，眼泪似落在大火里的白砂糖，慢慢融化了。
对不起三个字，猝不及防地落在沈汐柠的心底，使她痛苦地蜷缩起自已的身体。
有些情绪，来得汹涌而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