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竞没有回复沈汐柠的消息,也不接听她的电话,她的所有主动,都像用力扔进湖水里的石子,激不起任何的水花。
沈汐柠只好先假装任由时序送自已回女生宿舍,等了十几分钟后,她又从宿舍里出去,打车去了顾竞的公寓。
顾竞的公寓之前有录入过沈汐柠的指纹,沈汐柠站在公寓门口,又给顾竞打去电话,还是能打通,但是就是没有人接听。
沈汐柠无声地叹气,顾竞哥哥一定是故意的!
公寓里一片漆黑,顾竞哥哥还没有回家,她的粉色毛茸茸拖鞋还在。
沈汐柠换好鞋后,缓步地走到客厅,她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超大屏幕的液晶电视被打开,沈汐柠没有换台,财经频道里的新闻,让人听了昏昏欲睡。
顾竞回家,就看到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沈汐柠,暖气空调都没有开,墨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落在灰色的地毯上,像滴在宣纸上的墨水,晕染着这寂静的黑夜。
沈汐柠不知道自已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客厅里原本明亮的灯光被关了,只剩下沙发矮桌旁边的一盏立式台灯亮着,昏黄的灯光柔和温馨。
沈汐柠撑起身体,浅灰色的毛毯顺势落在了沙发下,她穿上拖鞋,弯腰捡起毛毯。
顾竞哥哥背对着她,站在中岛台前喝水,沈汐柠忐忑不安地走上前。
她的脚步声很轻,但顾竞依然有所察觉,他放下水杯,漫不经心地转身靠在中岛台边,漆黑深邃的眼眸平静淡漠,声音清冷低沉:“自已回去,还是我送你?”
她才刚醒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赶人了,顾竞哥哥还真是翻脸无情。
沈汐柠看向顾竞,他穿着深灰色的真丝睡衣,发丝濡湿,整个人懒懒散散,随性冷淡,她没说话,慢慢走到他的面前。
顾竞低头,两人的视线,在昏黄的灯光里交缠,沈汐柠的心跳忽而加速起来,像扔进透明杯里的冰块,温热水迅速冷却。
“我不走可以吗?”
顾竞神情冷然,语气里的沉稳像平静看着划过指腹的小刀,疼到沈汐柠连呼吸都变得极轻。
“你觉得呢?”
沉默像窗外飘下的小雪,融化在树枝,沈汐柠咬着唇瓣,连无措都变得极其安静:“我不想走。”
顾竞随手拿起放在中岛台上的手机:“我给你哥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不要。”沈汐柠惊慌到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不少,尖锐到像是开到最大音量的八音盒,“你不要打。”
顾竞抬起手臂,他本来就长得高,所以不管沈汐柠怎么跳起来,都抢不到手机:“不要打给我哥哥。”
“好啊。”顾竞好整以暇地收起手机放进裤袋里,依旧面无表情着,“我去换衣服,送你回学校。”
沈汐柠黯然神伤地靠在顾竞房间的门边,等顾竞出来后,她就去抱他,声音轻柔细小,透着难过的委屈:“顾竞哥哥,我不能在这吗?”
“沈汐柠。”顾竞双手按在沈汐柠的手臂上推开她,语气带着轻嗤的冷淡,“你觉得你在这里合适吗?”
沈汐柠仰着漂亮的脸,澄澈纯净的眼眸,像闪烁在霓虹灯下的水晶,她抿着樱红的唇,眼底的泪似点缀在白色奶油上的糖珠,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甜美。
“哥哥,你可以不跟丝妍姐姐在一起吗?”
顾竞冷峻帅气的脸,像冻在雪地里的雕塑,五官棱角太过帅气完美,冷硬到让人望而却步。
四目相对,像壁炉里发出的轻微声响,顾竞没回答沈汐柠,放开她率先朝外面走。
沈汐柠转身追上顾竞,去拉他的手,声音里有着怕再被拒绝无视的轻颤:“顾竞哥哥,我今天晚上就想在你这。”
“沈汐柠,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顾竞神色冷漠,语气冷淡疏离,“还需要我跟你再强调吗?”
沈汐柠不再坚持,像放弃在一大片三叶草里,寻找出一片四叶草。
车上,谁都没有说话,氛围像流动的复古挂钟,有着教堂里莫名的严肃和荒凉。
沈汐柠凝视着车窗外,脑海里倒速着沈木白哥哥的话语,心里像流淌进湖水里的叶子,飘飘荡荡。
车子停在海城大学校门口,天气太冷,路过的学生三三两两,缩着脖子,抱紧自已往学校里跑。
沈汐柠解开安全带,但她没有下车,而是跨过去,趴坐在顾竞的身上。
顾竞冷眼旁观着,置身事外地像是在欣赏一场表演。
沈汐柠勾住顾竞的脖颈,仰起的白皙小脸忍不住泛红,她却觉得像是腐烂的苹果,她的樱唇还未触碰到顾竞,就被顾竞捏住下巴,制止了她的所有动作。
“玩够了吗?”
顾竞哥哥的语气阴鸷冷酷,沈汐柠觉得难堪又委屈,漂亮澄澈的瞳眸里,倏忽漫起强烈的执拗:“顾竞哥哥觉得我是在玩吗?”
“你不是吗?”
沈汐柠忍着眼泪,唇角上扬,淡淡的笑意,美到摄人心魄:“你不想陪我玩吗?”
“没兴趣,下去。”
本就是生在高位的人,气质矜贵高不可攀,所以顾竞冷脸的时候,总是很骇人,让人畏惧害怕,沈汐柠也不例外,尽管顾竞哥哥大多数对她很纵容。
但比起害怕顾竞,沈汐柠更害怕一个人去国外,更害怕再次回到那所特殊学校,虽然她已经上大学了,但那所学校留给她的阴影,是难以磨灭的,是她戴上墨镜和口罩,也难以掩盖的。
所以她不会在顾竞的面前退缩,不管沈汐柠怎么折腾,顾竞就是不让她亲他,仿佛过去他们的亲吻,只是盖上的潘多拉盒。
固执地注视着顾竞,沈汐柠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沈汐柠的皮肤白皙干净,虽然额头上的红肿,已经被时序拿鸡蛋揉了很久,没那么明显了,但依然能看出受过伤。
顾竞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打开车窗,偏头看向窗外,有雪花飘进来,落在沈汐柠的长发上,像缀满的珍珠,却美得极其短暂。
两个人就这样耗在寒冷的风雪里,沈汐柠冷到紧咬着唇瓣,最后还是顾竞先妥协,关上了车窗,车内的暖气瞬时萦绕在周围。
沈汐柠却在这时从顾竞的身上起来,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她没有再看顾竞,背对着关上车门后,大步流星地朝校园里走去。
那一瞬间,她想去国外就去国外吧,可是更多的恐怖画面占据在她的脑海,挤出了她这倏忽冒出的认命。
她不要去国外,她要再次把顾竞哥哥给抢过来。
如果是错误,就让老天来惩罚她好了,就拿她过去的十八年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