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丝妍缱绻温柔的吻再次落在顾竞的下颌,她不满地看着他,语气控制不住地带着点愠怒,像怎么都止不住伤口的鲜血,有着刺鼻的味道:“我们订婚了!”
“所以呢?”顾竞冷峻帅气的脸上面无表情,像怎么都不会再有变化的完美雕塑,肃穆冷硬,即使被众人高攀欣赏,也冷冰冰到毫无温度,“你要不满意,随时可以取消婚约。”
沈丝妍最擅长的就是在顾竞面前克制自已的情绪,即使已经溃不成军到想要恼羞成怒,大吼大叫,她也依然能做到面带微笑,优雅漂亮,自信大方。
“你知道我不会的,你也知道我有多想嫁给你。”
顾竞懒散地扯松黑色的领带,散开几颗白色衬衫的纽扣,整个人充满了神秘禁欲感,即使语气冷硬淡漠,但声音却低沉磁性,蛊惑到让人产生会被他爱上的错觉:“那就别得寸进尺。”
沈丝妍怒不可遏地盯着顾竞离开的背影,纤长白皙的手指聚拢成紧握的拳头,所有的不甘心都落成了情不自禁的眼泪,她求来的又怎样,她威胁来的又这样,他就是她沈丝妍的未婚夫,就是她未来的老公,谁也抢不走他,谁也不敢抢走他。
——
楚晗凝视着上次她对沈汐柠心理测试时,她让她画的画,脑海里闪过很多碎片画面,她把它们组织起来又散开,散开又组织,不管怎么拼凑起来,都不是一块完整的玻璃,像一片黑色的大海。
沈汐柠的心理问题,更严重了。
公寓门被打开发出的轻微声响,像被人推了一把,惊醒了楚晗的思绪,她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大脑出现短暂的一片空白,像被粉笔灰涂抹了眼睛。
沈木白换好拖鞋进来,大手落在楚晗的脑袋上,轻柔地揉着她墨黑的长发:“怎么了?”
楚晗已经回过神来,她轻扯唇角的弧度,勉强得像是被辣条包装袋不小心割伤了嘴角,又像她不知怎么扯牛奶易拉罐时,偏偏就把瓶子对着嘴巴拉,嘴角又被划伤了,她是不是很傻,但她不是故意的,她是不小心的。
楚晗没说话,摇了摇头,回身又看向电视屏幕,液晶屏幕上正放着一部法国电影,导演侯麦的《绿光》,她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她的眼睛根本就没有聚焦,她在愣神,根本没在看电影。
沈木白把楚晗搂进怀里,声音像是白天的太阳落下,而进入黑夜时的静谧温柔:“怎么了?”
他又问了一遍,明显感觉到了楚晗的魂不守舍,像是对点单员反复确认他是点的意式浓缩咖啡。
楚晗依偎在沈木白的怀里,她扬起下颌去看他,却不看向他的眼睛,她的声音很轻,像是疲倦不堪时发出的叹息:“是柠柠怎么了?”
沈木白扶起楚晗,墨黑深邃的眼眸,染着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漫不经心:“她怎么了?催眠出现了问题?”
楚晗一时想冷笑,但她忍住了,她没有笑,她只是直视着沈木白的眼睛,想看进他的心里,想知道这个她爱到放不下的男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没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她最近看起来不太开心。”
沈木白慵懒地靠向沙发背,又把楚晗拉靠在他的怀里:“到时候我问问她。”
楚晗抬起,在沈木白的身上,双臂勾着他的脖颈,气息若有若无地喷洒在他英俊的脸颊上:“我们也订婚好不好?什么时候你想结婚了,我们就结婚。”
“现在这样不好吗?”沈木白温暖的掌心,抚摸在她的脸颊上,“我只会有你。”
楚晗忍不住抬手按在了沈木白的手臂上,不让他再动,她的眼眸里含着妩媚的水雾,声音却毫无情绪的冷淡:“我今天累了。”
房间门被用力地甩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彰显着女人在生气,但沈木白不会去哄她,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烟雾很快弥漫在客厅里,像冬日的雾气,使沈木白那张五官立体,冷峻英气的脸,变得若隐若现,让人更加看不清楚了。
——
沈汐柠愣怔地看着手中的白桃味棒棒糖,透明的糖果,像面能精准映照出她脸颊的镜子。
她想,每次她生病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哭泣的时候,顾竞哥哥似乎都会理她,那么她只能靠伤害自已,才能让顾竞哥哥再次理她了。
伤害自已这种事,对于她来说,没有那么难。
沈汐柠先给顾竞发了消息,又给他打了电话,他果然不回复她的消息,也不接听她的电话。
沈汐柠咬紧唇瓣,牙齿像修剪绿植的剪刀,疼到她紧皱起乌黑的眉毛,她掀开被子下床,去到浴室,她在白色浴缸里放满了冷水,照明暖灯也没有开,浅粉色的睡衣脱落在白色的瓷砖上。
脚尖刚触碰到冰凉的冷水,便下意识地缩回,最后沈汐柠紧闭着眼眸,躺了进去。
沈汐柠觉得自已像溺水的兔子,难受到眼眸都变得猩红,她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实在忍受不了了,才从水里起来,白皙光滑无瑕疵的肌肤,冻到微微泛红,布满了鸡皮疙瘩,她的身体,仿佛就是粉红色颜料落在白纸上的梅花。
沈汐柠裹着浴巾去到衣帽间,她从里面拿出一条紫色的连衣长裙穿上,又去到房间的阳台,冷风像飘絮般落在她的全身,濡湿的头发很快就像墨水,把紫色的连衣裙染成了黑色。
沈汐柠再次给顾竞哥哥打去电话,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像吃小蛋糕时,要剥掉下面的纸。
沈汐柠出门的时候碰到了沈丝妍,她所有的情绪都隐没在墨镜和口罩的下面,姐姐还未喊出口,沈丝妍瞥了她一眼,一如既往地无视她,径直走上了楼。
沈汐柠没什么多余的反应,走出别墅才不经意间看见自已手指上的血迹,她居然在经过沈丝妍时,把指甲壳折断了,而她竟然没有感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