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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监护室外，玻璃窗口处，楚晗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汐柠，她像凝视着纷纷细雨，指尖触到的雨滴，寒冷瞬间侵袭过她的全身。
“怎么过来不跟我说？”沈木白从走廊尽头那边过来，漫不经心地站在楚晗的旁边，双手插兜，深不可测的黑眸里，毫无情绪，“放心，会没事的。”
楚晗还是看着沈汐柠，声音轻柔，语调却玩味自嘲：“你知道高智商的人更容易被催眠吗？但前提是，他们要绝对信任催眠师，柠柠应该很信任我吧。”
沈木白偏头看向楚晗，楚晗也仰头看向他，她浅笑，温柔的语调里是雨晴后的释然：“其实我早就没有对柠柠催眠了，但是她为什么还那么听你的话呢？”
“因为她无比缺爱，因为她只相信你。”楚晗的情绪像炙烤在烈火上的荔枝，遽然破壳，声音越发激烈颤抖，“你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还要会隐忍，上次她摔马，她知道是你，她什么都知道。”
沈木白神色依旧淡然自若，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毫无情绪起伏，让人猜不出他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还是说他根本对这一切都不在乎。
他一如既往即使被知道，也无所谓的态度，让楚晗对他彻底失望，她拉开黑色挎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条银色的爱心项链递给他：“你自已打开项链看。”
银色的爱心被打开，里面折叠着一张白色正方形的便签纸，上面写着：柠柠，我是妈妈邱宜，你记住，你的哥哥叫沈木白，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沈木白举起项链，低吼道：“这条项链哪来的？”
“你不需要知道。”眼泪突然落下，楚晗的声音依旧温柔，看向他的眼神，却渐渐变得冷淡，“你只需要知道，沈汐柠，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就可以了。”
沈木白冷嗤，语气像在冰天雪地里的手，连握紧的拳头都显得无力：“沈汐柠，他是我爸那渣男在外的私生女，什么时候成我亲妹了？”
楚晗抬手揩掉眼泪，仰头对上沈木白似缀在火焰里的黑眸，声音平淡低哑：“我们分手吧。”
沈木白神色自若，声音恼怒低沉：“你非要现在跟我聊这件事吗？”
她眼泪像仙人掌落下的刺，扎在沈木白的心上，隐隐作痛，楚晗朝他莞尔一笑，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医院。
——
沈家别墅。
沈木白冷沉着一张俊脸，从抽屉里翻找出她母亲生前主编的杂志。
沈木白拿着便签纸，反复和杂志上的笔迹对比着，倏忽，脚边的椅子被他踹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难以置信，更始料不及：“怎么可能。”
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沈木白接起。
张姐欲言又止着：“二小姐醒了，但她的双腿……您还是快来医院吧。”
“车祸后双腿没有知觉，可能是神经，或者血管损伤。”主治医生思索着病因，下意识抬手推着镜框，“都有可能，要进一步进行检查才能确定。”
沈汐柠做了一系列检查，她从重症监护室转入了单人病房。
没过多久，沈木白结束和主治医生的谈话，讨论沈汐柠后续的治疗方案后，来到病房。
太久没开口说话，以至于沈汐柠的嗓音沙哑到，像研磨的蜡笔：“哥哥，时序呢？他还好吗？”
“他跟柠柠一样，都会好的。”沈木白单膝曲起，半蹲在她的面前，和她平视着，他从外套里摸出项链，垂在她的眼前，“这是你的吗？”
沈汐柠指腹轻触在银色的爱心上，她惊讶又欣喜：“怎么会在哥哥这里？”
她打开爱心，里面的白色便签纸不见了，长久的沉默，让沈汐柠抬头，澄澈明亮的眼眸，渐渐变得暗淡，她凝视着沈木白，柔声细语道：“哥哥相信吗？”
沈木白没有回答沈汐柠，而是站起身，语气倏忽变得冷漠疏远：“张妈会留下来照顾你。”
沈汐柠目不转睛地看着项链，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她下意识想抬腿起身，却发现自已的双腿，根本动不了，它们像是不存在般。
这一认知，让沈汐柠泣下沾襟，她想如果她再也站不起来了该怎么办，她好像从来，都只是别人的累赘。
再次在病床上醒来，首先入目的还是白色的天花板，恍惚让她以为，她已经活在天堂。
她侧头，就看见撑在病床柜上，睡着的顾竞哥哥，他的侧脸轮廓，在昏黄灯光的照映下，更显立体好看。
忽然想起车祸前，被人发布在学校论坛上的那条视频，自卑蓦然从心底泛起，让她无所适从时，顾竞哥哥醒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急促地垂下眼眸，难堪蔓延在眼底，像断翅而挣扎在树枝上的蝴蝶。
“要喝水吗？”虽然是询问，但顾竞已经拿起了水杯，给她接了一杯温热水，把吸管放进去，喂在她的嘴边，“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汐柠摇了摇头，她想撑起身体坐起来，却再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已的双腿毫无知觉。
顾竞放下水杯，把床摇了起来，而后把她抱坐在床头，又拿过枕头垫在她的身后。
眼眶倏忽就了，她的小手紧抓在被单上，克制着泛滥的悲伤情绪，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低头咬在吸管上，眼泪还是没忍住，滴落在了水杯里，融进了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她难过伤心又有什么用，即便她消失在这茫茫人海里，也影响改变不了什么。
顾竞坐在病床边，低下身子温柔地哄着她：“哥哥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很快就会好的。”
太过悲不自胜，以至于沈汐柠的情绪触底爆发，她把水杯用力地砸在地板上，第一次失控地朝顾竞吼道：“哥哥可以不要管我了吗？也可以不要再安慰我了吗？我知道我再也不会站起来了，我的双腿瘫痪了，再也好不了了，视频哥哥看到了吧，我就是那样的人，我就只是玩玩你而已，从来都是，所以你可以走了嘛，我不想看见你。”
她的泣不成声，泪流满面，让顾竞心疼到，连呼吸，都拉扯到痛，他把她抱进怀里，用力地抱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