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温暖的阳光,透过偌大的落地玻璃窗,折射在客厅的沙发上。
宿醉让沈木白觉得头痛欲裂,宽大的手掌下意识盖在眼睛上,遮盖住刺眼的光芒,他撑在沙发背上起身,盖在身上的毛毯顺势落在地毯上,太过熟悉的环境,让昨晚的记忆,碎片化般地闪现在脑海里。
楚晗从浴室里收拾好后出来,她穿着橘色的真丝吊带连衣裙,紫黑色的长发,用奶白色的鲨鱼夹随意地夹在脑后,戴着一副黑框近视眼镜,整个人慵懒又随性。
视线在暧昧的空气中短暂交汇,楚晗漫不经心到吧台边,给沈木白倒了杯柠檬水,她走过去递给他,语气和态度都很平静冷淡:“浴室里有一次性洗漱用品。”
这就说明她把属于他的日常生活用品,都清理掉了,这一认知让沈木白莫名感到烦躁,他忽然把她拉进怀里,动作太大,导致水杯里的水洒在了他黑色的T恤上,晕染得更加暗沉:“真要跟我分开?我不觉得我们说清楚了,我还没同意分手。”
“不需要你同意。”楚晗用力拽回自已的手,刚被他箍着的手腕,隐隐泛疼,她声音轻柔,语气无力到像是飘在风雨里的芦苇叶,“沈木白,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继续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
四目相对,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对视里流窜,在这一刻,沈木白才清楚意识到,楚晗是真的要跟他分手,是真的要跟他彻底分开,他了解她,一旦她做出决定,就不会再回头,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他心慌,很想用力抓住什么,他几乎是本能地开口挽留道:“如果我愿意结婚,我们能不分手吗?”
唇角泛起苦涩的笑,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落下了,他从来没有在他们这段恋爱关系里低过头,认过输,这还是他第一次挽留她,可这不会让她感到开心,只会让她更痛苦,她不想那个高不可攀的男人为谁妥协,包括她自已,楚晗摇头:“你走吧。”
沈木白再次抱住楚晗,这次她没有挣扎,水杯落在地板上,水波里隐约晃荡着他们落寞的身影,而她只是在他怀里,无声地落着泪。
“你还爱我不是吗?”
因为难以接受而低落,他的声音显得低哑磁性,他尽量掩藏着他的情绪,却还是有些失控。
她当然还爱他,很爱很爱,所以她才会在相亲的时候,在对方规划畅想着他们的未来时,会下意识想到他,反应过来后,会失态地哭出声,会去对方家里面吃饭时,联想到他的父母和家人,在餐桌礼仪上,心疼到失去表情管理,再也装不出温柔懂事,可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她选择放手,她不想逼他,不想他不开心,她只希望他能开心幸福。
楚晗推开沈木白,她看着他,语气决绝而悲伤:“可你不爱我,沈木白,你不爱我。”
沈木白的骄傲和自尊,其实不再允许他在感情里,再次挽留一个女人,可他的整颗心脏,的确因为可能要永远失去楚晗,失去一个很爱他的女人而刺痛,他尽量隐藏他内心的恐惧,不想她看出他的狼狈。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眼眶再次泛酸,楚晗忍住又想落泪的冲动,她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你不爱我,你只是爱我爱你的感觉。”
“我爱你。”沈木白生涩却炙热地向楚晗袒露道,“宝贝,我真的爱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木白突如其来的表白,并没有让楚晗心里有多好过,反而更黯然神伤:“你知道那条项链是谁给我的吗?是顾竞,是顾竞给我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让我催眠柠柠,你利用柠柠去接近他,去玩弄他的感情,因为你要报复他,因为你觉得林听不是自杀,而是被他和沈丝妍害死的。”
“沈木白,你不爱我,你从来爱得都只是林听,那个已经去世的女孩,你要我拿什么,去跟她争,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如果在楚晗没有提及林听时,沈木白或许还抱着侥幸希冀,她那么爱他,他或许还有机会,那么在楚晗知道林听以及他的确利用了他亲妹妹后,他知道,是他亲手把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给推走了,是他活该。
他无法为自已辩解什么,因为事实就是这样,他更没有资格再挽留她任何:“对不起。”
对不起在你用力爱我的时候,我却没有给你任何回应,对不起我利用你对我的爱,而让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最对不起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却没有做到对另一半绝对的专一,对不起在你因为没有安全感,需要我同样对等的给予保证时,我却毫不在意给你正向的反馈,我甚至在你可能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边。
沈木白还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了楚晗,只不过很快便放开了她,他看着她的眼神,温柔自责:“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已。”
门被关上,楚晗再也控制不了自已的情绪,蹲下身子,埋在膝盖里哭出了声。
——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沈汐柠正窝在顾竞书房里的懒人沙发上看书。
懒人沙发是顾竞最近给她买回来的,因为她总是黏着他,他在书房办公的时候,她也总是跟在他的身边,怕她总是坐在轮椅上不舒服,他就下单给她买了一个懒人沙发,直接让配送人员搬进了他的书房里。
沈汐柠急忙按下静音,她拿着手机,下意识便抬头看向顾竞,顾竞哥哥戴着金丝框眼镜,他正在开视频会议,整个人随性又专注,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沈汐柠咬唇,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电话已经因为没接听而被自动挂断了,不过很快又再亮屏了起来,她脑子里倏忽一片空白,却很快又不受控制地设想了很多,哥哥为什么打电话给她的不好的可能性,她感到恐惧和慌张,却还是接听起了电话。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