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这时。
木门被推开。
推门的是一男一女。
而且。
男子背负着女子。
那名男子方脸阔口,一对扫帚模样的浓眉,相貌憨厚,并且他的体型十分高大,比正常男子高出一倍。
反观他背上的女子,与寻常女子相仿,只是一双腿尤其细小,还不受控制地耷拉在两旁,仿佛有先天的腿疾。
此女是被绑缚在身上,那特制的布兜像极了兜婴儿的背带。
还有一奇特之处。
在两人的眉心处,各有一个中心凸起、边缘凹陷的烙印。
烙印是字。
一个潦草的‘奴’字。
由此看来,这一男一女的身份特殊,并非寻常百姓。
此时此刻。
屋内的场景有些香艳。
可中年男子并不避讳,就连眼珠都不眨一下,瓮声瓮气地开口:“你们醒了啊?要吃些东西吗?”
他的嗓门很大,震耳欲聋。
反倒是那名女子。
见陈雨墨风光大泄,她轻轻拍打中年男子的面颊,又扯了扯对方的耳垂,中年男子马上道一声‘抱歉哈’,便又闪到一侧,避开木门,以示避嫌。
另一边。
陈雨墨最初并未察觉。
首到看见门外的女子指着自己的领口,陈雨墨垂眸望去,就听她啊的一声,马上腾出右臂,拽起了薄被遮挡。
当然。
这有点儿晚。
此时王浩并未昏迷。
因为陈雨墨提醒得比较及时,那奇诡的魔毒没有继续蔓延,他的意识因此得以保全,只是他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退一步讲。
他的心思不在这儿。
而是门外驻足的两个怪人。
吃一堑长一智。
刚刚经历过魔毒的侵蚀,王浩不敢施展【望月术】,只能凭借肉眼观察。
门外的两人骨肉松弛,肤色黯淡,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世俗凡人,也就是说,他和陈雨墨被凡人救了?
有点不可思议。
只不过——
世俗凡人长得这般奇葩,这般有个性,确实闻所未闻,难道九幽国的凡人都是如此长相奇异?
就在王浩打量时。
中年男子再度移到木门正中,弯曲着双膝,前倨后恭,竟以半蹲的方式跨过门槛,进到屋舍内。
看得出来。
中年男子很照顾背后的女人。
因为此人矮身进屋时,就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摸着门框比对位置,生恐门楣和门框撞到女人。
两人走到床前。
就听陈雨墨率先说话。
“柱哥,柱嫂,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没来得及告诉夫、夫君,他就……”
夫君。
是对王浩的称呼。
“不打紧的,你俩好好调养,吃食不用操心,我和柱子都带来了。”
说话的是柱嫂。
她的喉头好像含着一口浓痰,发出了呼噜噜的怪响,而且有点儿沙哑。
显然。
柱嫂不仅双腿有残疾,还染上了其它的恶病。
一边跟两人说话,柱嫂一边扯扯中年男人的耳垂,还拍了拍对方的右臂,这是两人独特的沟通方式。
得到指令,中年男人连忙松开了托举柱嫂屁股的蒲扇大手,掀开一侧的旧蓑衣,解开一个小布袋放在地上。
“这是半袋魔髓糙米,别嫌弃,你们修仙的肯定吃不惯,可村里只有这个。”
柱嫂歉意道。
许是感受到女人的情绪,被唤作‘柱哥’的中年男子瓮声瓮气地帮腔,立马盖过了柱嫂的声音。
“吃、吃,不够还有。”
陈雨墨连忙摆手。
“够了够了。”
王浩很想说说话,很想打听一下现在所处何地,以及身上的东西去了哪里,可惜他有心无力。
在这之后。
柱嫂跟陈雨墨闲聊数语。
诸如平时莫要走出院子,免得被街坊邻居看到;又比如村子毗邻断魂江,夜里有时听到惊涛拍岸,切莫在意;还比如不要靠近院中的枯井,那里勾连一处魔泉,时常魔气翻涌,对修仙者有大害。
一开始。
王浩还能强打精神。
可到了后来。
王浩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非常嗜睡,仿佛他极其疲倦,这对一名筑基期修士来说,属实不正常。
不正常又怎样。
他根本控制不住,忍受不了。
慢慢地。
王浩的眼皮开始打架。
浑身疲软。
恨不得把脑袋、把整副躯体都压在陈雨墨的怀里。
看到王浩这副模样,陈雨墨先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可紧跟着,俏脸就浮出两坨嫣红,羞意流露。
柱嫂也看到了。
就见她枯黄病恹恹的脸庞上,立即有了似笑非笑、大家都懂的神态。
“你们快些歇息吧,记得不要妄动灵力和法器,这几日多吃些魔髓糙米,身体慢慢会恢复正常的。”
柱嫂嘱咐道。
“我和柱子住在上面的大柳树下,有事沿着小路就能找到。”
此话过后。
柱嫂扯了扯柱哥的耳垂,柱哥便转身走出茅舍,跨门槛时他依旧小心,呵护备至,好像这成了一种习惯。
柱子夫妇很识趣。
临走还关上了木门,又在门外上了一把锁,显然他们怕不相干的人打扰。
过了一会儿。
茅舍再度静谧下来。
只余下窗外的淅沥雨声,和偶尔响起的蛙鼓雷鸣,雷声沉闷悠长,仿佛敲打牛皮鼓,回响阵阵。
床榻上。
王浩己接近昏迷。
因为他只保留浅浅的意识,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另一边。
陈雨墨垂低俏脸。
望着王浩英俊的面庞,还有惺忪的双眸,想起在星罗国初识时的嬉闹,还有南疆重逢的喜悦,她的芳心一颤,那尘封己久的情感悄然绽放。
原来……
原来她并不排斥。
甚至有小窃喜。
望了一阵。
陈雨墨幽幽一叹。
叹息声中,有着造化弄人,也有哭笑不得,更有丝丝羞涩。
“哎,冤家啊。”
“昨日和今日都是我主动,你该何时还我。”
一面幽幽‘埋怨’着,她一边去解王浩身上的粗布衣衫。
王浩潜意识想拒绝。
不为别的。
只是他觉得,柱子夫妇貌似善良,可柱嫂说的某些话不太对劲儿,跟他知晓的一些消息不符,好似他们有所隐瞒。
可惜身不由己。
己不由心。
就这样。
刚穿不久的粗布衣又被除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