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娘此时完全不顾及形象,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猛地一拍屁股,大声吼道:“好啊,老四!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我今儿个就跟你挑明了讲,你外婆临死前就留下了这么一个遗言,就是要你给小七找份儿工作。你到底答不答应?”
姜云霆稳稳地坐在院中的长凳子上,他冷冷地看着冯老娘,缓缓开口说道:“哼,舅母,您先别急着发火。我今天就在这儿把话撂下了,只要这当真是外婆的遗言,哪怕再困难,我也绝对不会推脱,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小七找到工作。
可如今的问题是,现如今外婆明明活得好好的呢,您要是敢假传圣旨,那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
说完这番话后,姜云霆猛地站起身来,用力一甩袖子,连正眼都没瞧其他人一下,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
回到自已屋里后,他迅速推出自行车,翻身跨上车座,双脚猛力一蹬踏板,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眨眼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通往花集的道路尽头,冯老娘想追也没那身手。
而留在屋子里的封老太太,则气得浑身发抖。
她呆呆地躺在床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啊?老四这个孩子怎会如此狠心绝情,竟然一点儿都不顾念祖孙之间的情分!
他刚才那番话听起来似乎挺孝顺、挺仗义的,可实际上,那话里暗含的意思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啊!
他分明是想说,只有等我死了,这所谓的遗言才能生效。
那万一儿媳妇听进去了,动了歪心思,想要提前送我归西怎么办?
到时候就算真出了事,姜云霆这小子的名声照样能保住,旁人根本挑不出他半点儿毛病来!
想到此处,封老太太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姜云霆一走,冯老娘再想把他叫回来给小七找工作,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因为村子里的人现在一边倒的为姜云霆说话。
都在指责封家人不做人,搞得最爱面子的封向东这几天上工都垂头丧气的。
一家人,到了这地步,怨谁呢?
都怨家长偏心啊。
为了小七这崽种的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的,至于吗?
封向东找过封老爹:“这家还得是男人做主才行!”
老太太以前还行,现在病了,根本做不得主,在封向东眼中,老娘一直是偏心眼不说,而且为人不正气,眼光又浅薄,是万万不能当家做主的人。
封老爹已经习惯于万事不愁,只要吃喝在家是第一名就行。
冯老娘这些年一直是个贤惠女人,生儿子又多,又不嘴碎,封老爹还是很满意妻子的做法,就喝骂:“她是你娘,这些年都是你奶你娘当家做主,不也好得狠吗?你娘又不是你媳妇那样没脑子的。”
老爹这样说,封向东也没法子,其实他觉得娘和媳妇一样不靠谱,跟犟驴似的,必须得有人把着她们的笼头才能安稳。
封向东也管不了,听村子里人再说封家不地道,他也不还嘴,只能自已生闷气!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场纠纷当中,最重要的并不是谁更有道理,而是姜云霆不仅有理有据,而且实力强大、为人豪爽大方。
毕竟姜云霆向来出手阔绰大方,给村里人的好处那是一波接一波。
这不,眼瞅着秋后还要请全村人帮忙盖房子呢,到时候肯定又是少不了大家的好处。
而反观封家婆媳,平日里既不占人便宜,也从未主动给予过他人什么好处。
如此一来,村里人自然有八成都是向着姜云霆说话的,即便剩下那两成不太喜欢姜云霆的人,此刻也是万万不敢轻易讲他半句坏话的。
更何况此次封家婆媳设下的这个局实在太过明显,如果姜云霆昨天真的直接赶过去处理了,或许还能有个说辞。
可偏偏姜云霆昨天喝醉得不省人事,整整昏睡了一夜才醒过来。
这样一来,也无怪乎其他人都会偏向于他了。
那些原本就有心想要帮他一把的人,这下子更是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给他搭台唱戏呢!
姜云霆走了,但是针对于封家的流言是一时没得息,冯老娘已经和亲家大宝娘,隔壁王大娘都吵过架了,更别说和她一起干活的大娘们,总之冯老娘把她几十年的架都吵完了。
先头他家有七个儿子,其中还有一只叫活阎王,冯老娘再霸道,谁和她争啊。
现在呢,嘻嘻!
姜云霆回到花集里,跟没事人一样,照样上班,周末找江晚意,江晚意最近有了家,又扩大了朋友圈,在攀关系这件事上,江晚意愿意做得话,并不会比姜云霆差,因为她本身的气质眼界,在女性眼中的魅力也是很大的。
很多女孩子都想和她做朋友。
而这时候女人都是往上找婆家,上嫁的。
所以通过这些女孩子,又能搭上那些更高端一些的男人。
姜云霆基本上就过着每周请一次客的潇洒的小日子,把花市周围都逛了个遍。
至于封家人怎么想他是一点也不关心,自已日子过乐呵了不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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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夏粮没有下来。
太阳比往年更炽烈。
虽然说因为封家村减了一大半水田,没有像前世一样为了水和其它几个村打人命,但是缺水是事实。
封家村很多人家有那种小井,其实不是真正的井。
而是自已家朝地上挖上二三米深,因为这里地势不高,所以就会有些积水。
很多人家都有挖这种小井,挑水洗漱浇地很方便。
但真正吃的那水,是封家村有一口甜水井,但不是那种只能吊一个桶下去的小井,而是可以同时放两个桶下去打水的老井,保一村子人吃水没有问题的。
但现在,有人发现,自已家的小井,渐渐打不出水了,这也正常,不下雨,没有积水,家里的小井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缺水。但村口的甜水井也开始变浑,而且出水量也不行了,大家都慌乱了。
以前用水都没有人说不够用的,讲究的人家,洗衣服做饭都不去水塘边,而是用井水洗漱。
整个封家村此时炸开了锅,村民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今年是否会是个灾年,以及到底要不要举家逃荒。
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