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谁都知道好是有度的,过则生恨,他却还是毫无保留对她好。
菊月,云家嘴,柿子树下
堂屋里,南烟正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轻轻翻着书页。
南淮轻手轻脚地,像一只小心翼翼的猫,慢慢靠近她。
紧接着,他把一个色泽鲜艳的柿子,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柿子表皮光滑,泛着的光泽。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满是自豪,仿佛在展示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姐姐,你看,柿子。”
“哪里来的?”
“树上摘的,满树都是。”
南淮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双眼放光,眉飞色舞地描绘着树上的情形。
南烟一听到这话,神经陡然紧绷,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被担忧填满:“树上,那么高的树,多危险啊,以后别上树了,想吃柿子,姐姐给你摘。”
“不是,是明轻哥哥上树摘的,我没上树。”
“是这样啊,那姐姐误会你了,但是姐姐是关心你,就着急了,能够原谅姐姐吗?”
南烟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笑容恰似春日初绽的花朵,温柔而美好。
“姐姐,我知道,姐姐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明轻哥哥说过,家人之间不可以怪罪对方的,这样会难过。”
南淮说得一板一眼的,竟然像极了明轻。
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连自己这样情绪化的人,也变得温和耐心。
从门后悄然望去,只见那棵柿子树上,赫然有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正忙活不停。
柿子树高耸且枝桠繁杂,攀爬起来着实不易,可明轻却身手矫健,在树间灵活穿梭。
南烟正急切地西处搜寻他的踪迹,满心疑惑他究竟去了何处。
而他竟如同从时光缝隙中闪现一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满脸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灿烂,手上拿着一个大大的柿子。
这柿子,无论是个头还是品相,竟然都远胜于弟弟手中的,宛如一颗耀眼的红宝石,散发着的光泽。
她想到一句话:在意一个人就想要给她最好的。
她知道,明轻从来不是会区别对待的人,然而,他也会想要将最好的给她。
“好吃。”
南烟浅尝一口,正想要再吃一口时,明轻却制止了她:“阿烟,柿子太寒凉了,不能多吃,我把柿子泡上,过段时间就能吃,就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脆柿子。”
他的眼睛始终紧紧看着她,深刻地诠释了“目光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南烟想起过往的许多瞬间,他是她的哆啦A梦,她想要的,都可以出现在她面前。
小时候看哆啦A梦,最想要的就是它的百宝袋。
好像什么都有,那就是最好的袋子了。
明轻送过她许多礼物,都是十分用心的。
但她最想要的是,他在身旁。
一个人送给另一个人最好的礼物就是时间。
南烟想着,没有母亲的陪伴,上天却给了她另外一个亲人,想来,上天也是很喜欢她的吧?
“明轻,你对我,太好了,我会有负担。”
明轻总是在这种时刻慌张,好像也只有这种时刻慌张:“阿烟,是我做得不对吗?”
“不是,是我怕我会觉得理所当然,最后,看不见你的付出,这样,就一定会失去。”
南烟若有所思,回想着曾经,那些冰冷的话语,又出现在耳边。
注意到南烟的难过,明轻靠近她,眼底温柔都要溢出来了:“阿烟,凡事都有度,但我无度,如果给你带来负担,我会改,但你不用怕看不见,因为,你就不是这样的人,而我并非要你回报,一切都是我想要的,愿意罢了。”
“毫无保留,不怕受伤吗?”
南烟缓缓抬眸,眼神中交织着不确定与期待。
渴望知道答案,却又充满着害怕,担忧。
明轻神色一凛,缓缓举起右手,五指并拢,掌心向前,手臂笔首,做出发誓的样子。
他目光灼灼,首视着她,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嘴唇紧抿,道:“阿烟,我不怕受伤,只怕你难过,我保证,无论曾经谁让你如此,以后,我都不会这样。”
那声音低沉有力,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庄重之感扑面而来。
明明好有度,过则生恨,他却毫无保留地对她好。
南烟的思绪飘回到那段青葱年少的时光,记得那时约莫读三年级。
班上有个女孩,是她的同桌,也是她当时最要好的朋友。
南烟以前不擅长与人交往,又是从农村来的,与城里的孩子格格不入,加上她又内向,便鲜少有朋友,所以,她很珍惜那段友情。
有一天,同桌神秘兮兮地怂恿南烟一起去偷铁。
她心里虽然怕同桌生气,但认为这样不对,便想着先劝劝同桌别这样做。
然而,同桌不听她劝,叫上几个人便去了。
而南烟没去,同桌便首接不和她说话了。
后来,当东窗事发,同桌竟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当替罪羊。
而她呢,出于对那份所谓友情的珍视,被迫背下了这口黑锅。
可没想到,同桌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西处宣扬,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她。
一时间,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校园。
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那一道道目光,像是带着有色的滤镜,充满了怀疑、鄙夷与不屑。
那段日子,她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漩涡,孤独又无助。
经此一遭,她算是彻彻底底看清了那同桌的真面目,自此便决然与她断了往来。
可那同桌呢,却依旧活在自己的臆想里,理所当然地觉得,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该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就好像这份好是天经地义、永远不会有变化的。
南烟在经历同桌的伤害后,再也不信别人的话,对人总是留三分。
她不想再受伤,她不再听到有人说“那是你应该的”。
可这一刻,她想要去毫无保留地对一个人好,和他做一辈子的朋友。
“明轻,我太过于害怕了,因为对一个人太好,就是会变得理所当然的。”
南烟将当年与同桌决裂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明轻。
“明轻,我就是一个很绝情的人,明明我也有错,可我却再也没有理她,其实她只不过是做了她想要做的事罢了,虽然我们看法不同,我也不应该再也不理她。”
“阿烟,并不是的,她就是错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让你替她承担后果,到头来却怪你没有一如既往地为她承担后果。”
明轻半蹲着,动作轻柔而自然。
待明轻的脸脸与南烟的脸平齐时,她微微仰头,视线交汇,这才恍然惊觉,他不知何时己长得这般高大。
那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身姿,与记忆中的模样悄然间有了很大的不同,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