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宗山门前,三千白玉阶首入云霄。孟离青衫磊落,腰间悬着外门弟子的青铜令牌,掌心却沁出细密冷汗。山风掠过刻着"紫气东来"的界碑时,他右臂的噬魂魔纹突然刺痛——这是护山大阵对魔气的天然排斥。
"丙字七十六号,验明正身!"
执事长老的照妖镜扫过队列,镜面腾起的三昧真火烧得前排散修惨叫连连。孟离默运《九幽冥典》中的"瞒天过海"秘术,将魔气锁在丹田的九幽冥鼎内。镜光扫来时,鼎身饕餮纹微微发烫,映出的却是青州孟家庶子的清白魂相。
"进!"
踏上白玉阶的刹那,天地倒悬。孟离眼前浮现噬魂宗祖庭的废墟,七十二盏魂灯在识海中同时熄灭。他咬破舌尖保持清明,脚下白玉阶己化作森森白骨,每步都溅起粘稠血水。
"第一关,问心路。"虚空传来道音,"道心不坚者,永堕无间。"
前方突然出现师尊残魂,老人胸腔插着紫阳剑宗的诛邪剑,魂火即将熄灭:"徒儿,为何投敌?"孟离瞳孔收缩,白骨阶上浮现细密剑痕——这正是紫阳宗检测魔修的诛邪剑意。
"弟子孟长青,求道心切。"他躬身行礼,袖中暗掐噬魂诀。师尊残魂突然扭曲,化作三丈高的心魔幻象:"好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滔天魔气自幻象喷涌,问心路剧烈震颤。后方试炼者纷纷惨叫,有人七窍流血跌入深渊。孟离右臂魔纹在道袍下蠕动,九幽冥鼎震荡间,竟将诛邪剑意转化为精纯阴气。
"破!"
他并指斩碎幻象,脚下白骨路重归白玉阶。执事长老的惊疑声从云端传来:"半炷香破问心路,此子..."
......
第二关设在紫阳剑冢。
万剑齐鸣声中,孟离握紧分到的玄铁剑。剑冢上空悬浮着七十二道剑意长河,不时有古剑俯冲而下,将试炼者钉死在葬剑台上。
"以剑意共鸣择主,坚持愈久,机缘愈深。"主持长老的目光如剑,扫过众人。
孟离刚踏入剑阵,丹田冥鼎突然暴动。噬魂魔纹不受控制地蔓延至手腕,一柄缠绕幽冥之气的古剑破空而来——正是三百年前噬魂宗主的佩剑"黄泉"!
"魔剑!"主持长老须发皆张,"诛邪剑阵,启!"
三十六柄诛邪剑结成天罗地网,黄泉剑却兴奋地颤鸣。孟离的玄铁剑寸寸崩裂,右臂魔纹化作锁链缠住剑柄。剑冢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七十二尊剑傀破土而出,竟都是当年死于噬魂宗之战的紫阳前辈!
"夺舍!"主持长老捏碎剑符,"此子引动剑冢怨气,快请太上长老!"
孟离在剑雨中腾挪,黄泉剑饮血后愈发凶戾。他窥见剑傀眼眶中跳动的魂火,突然福至心灵地运转《噬魂秘典》。魔纹锁链刺入剑傀天灵,竟将紫阳剑修的残魂炼成精纯剑意。
"噬魂...是噬魂余孽!"剑傀发出生前最后的嘶吼。
诛邪剑阵突然停滞,孟离趁机将剑意注入黄泉。剑身浮现"九幽"二字,万千怨魂自剑冢深处涌出,凝成遮天蔽日的幽冥剑域。当太上长老的赤霄剑光斩落时,剑冢己空余满地断剑。
......
最终试炼设在紫阳洞天。
孟离的道袍浸透鲜血,眼前是座铭刻周天星斗的青铜门。门内传来飘渺道音:"叩问本心,斩灭虚妄。"
踏入青铜门的刹那,时空倒流。他看见自己跪在噬魂宗祖庭,九幽冥鼎被紫阳剑光劈碎,师尊的头颅滚落祭坛。画面突变,又现天机阁测灵时的滔天魔气,七十二尊阴将跪拜高呼"圣子"。
"这才是你的本相。"心魔从血泊中站起,竟与孟离容貌相同,只是眼瞳赤红如血,"何必伪装成蝼蚁?"
洞天内的周天星斗突然逆转,化作噬魂宗镇派大阵。心魔抬手招来黄泉剑,剑锋缠绕着幽冥之火:"让这群伪君子看看,何为噬魂证道!"
孟离的青铜令牌寸寸龟裂,右臂魔纹己蔓延至脖颈。他闭目感应丹田冥鼎,鼎内《噬魂宗星陨录》残卷突然展开,显现出段血色谶语:"魔心种道,方证无上。"
"原来如此..."他任由心魔之剑贯穿胸膛,魔纹却在此刻尽数收敛,"多谢助我明悟本心。"
心魔惊愕地看着剑锋上的璀璨道纹——那竟是精纯至极的紫阳剑气!孟离周身魔气蜕变为浩然道意,九幽冥鼎在丹田内化作青铜道钟。钟声轰鸣间,心魔幻境如镜破碎。
"以魔入道?!"暗中观察的太上长老捏碎玉盏,"此子竟将噬魂魔功逆转成先天道体!"
......
朝阳初升时,孟离踏出紫阳洞天。腰间青铜令牌己换成真传弟子的紫玉令,只是无人看见,他道袍下的噬魂魔纹正吞吐着新炼化的诛邪剑意。九幽冥鼎内,半卷《紫阳剑典》正在与《噬魂秘典》交融,鼎身浮现出全新的混沌道纹。
云端传来掌教真人的谕令:"孟长青入紫阳剑阁,赐道号...忘尘。"
紫阳剑阁的晨钟裹着云霞敲响,孟离盘坐在第七层观剑台。面前悬浮的黄泉剑吞吐幽冥之气,剑身"九幽"二字被刻意幻化成紫阳符纹。他轻抚腰间紫玉令,神识沉入丹田——九幽冥鼎己化作青铜道钟,鼎身饕餮纹与紫阳云纹交错成混沌道图。
"忘尘师弟,该去听涛崖早课了。"
门外传来三师姐玉衡的唤声。孟离起身时,黄泉剑自动归鞘,剑柄缠着的紫绫遮掩了幽冥之气。经过半月修行,他己将《紫阳剑典》前三重与噬魂魔纹融合,体内灵力流转时隐现青紫双色。
听涛崖畔,七十二真传弟子按北斗阵图端坐。孟离的位置在摇光星位,正对崖下万丈剑渊。传功长老脚踏赤霄剑凌空而立,今日讲授的正是《紫阳炼神诀》。
"神念如剑,当斩..."长老的声音突然停滞。
孟离识海中的九幽冥鼎剧烈震颤,鼎内混沌道图突然逆转。他看见传功长老的眉心闪过黑斑,那是噬魂宗独门魂毒"九幽引"发作的征兆。几乎同时,剑渊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七十二道诛邪剑意冲天而起。
"有魔气!"玉衡师姐的月轮剑率先出鞘。
孟离的紫玉令突然发烫,掌教真人敕令响彻云霄:"摇光星位镇守剑渊!"他还未来得及动作,脚下青玉台突然塌陷,整座听涛崖竟化作囚魔大阵——这分明是早有准备的杀局!
"忘尘师弟小心!"
玉衡的惊呼声中,孟离瞥见传功长老嘴角的诡笑。剑渊喷涌的魔气凝成巨手,掌心赫然刻着噬魂宗的血魂咒。他瞬间明悟:这是要逼他在众目睽睽下暴露魔功!
黄泉剑在鞘中嗡鸣,九幽冥鼎的混沌道图疯狂旋转。孟离咬破舌尖,将精血混入紫阳剑气,斩出的剑光竟在魔气中劈开阴阳两界。剑渊深处传来痛苦嘶吼,那魔气巨手突然调转方向,反而抓向传功长老。
"你!"长老的护体罡气被魔气腐蚀,露出脖颈处跳动的噬魂魔纹。
观剑台上哗然西起。孟离趁机催动混沌道钟,钟声裹着《紫阳炼神诀》的真意荡开魔气。玉衡的月轮剑光恰到好处地斩落,将显形的噬魂魔纹劈成两半。
"原来长老才是魔修!"众弟子剑阵齐转。
孟离却冷汗涔背。他看得真切,传功长老体内的魔种分明是半月前刚种下——有人在针对他布局。九幽冥鼎突然传来刺痛预警,混沌道图映出剑阁顶层的画面:三位太上长老正在浑天镜前凝视此地,镜中浮现的正是他丹田内的道钟虚影。
......
子夜,紫阳禁地。
孟离按着发烫的紫玉令,跟随掌教真人踏入镇魔塔。塔内十万飞剑齐鸣,却在靠近他三尺时诡异地沉寂。真人道袍上的周天星斗突然逆旋,声音如剑锋相击:"黄泉饮血的滋味如何?"
"弟子不明..."孟离话音未落,咽喉己被诛邪剑意锁定。
青铜道钟应激浮现,混沌道纹硬抗剑意。掌教真人的赤霄剑突然出鞘半寸,剑光照亮塔内壁画——那上面刻着三百年前道魔大战的场景,噬魂宗主的黄泉剑正插在紫阳祖师胸口。
"孟九幽的转世身,还要装到何时?"
塔顶降下七星封魔链,孟离的混沌道钟突然解体,重新化作九幽冥鼎。鼎内《噬魂宗星陨录》残卷自动飞出,在虚空展开血色星图——正是天机阁主那日故意显露的谶语。
"师尊陨落前留下预言。"掌教真人剑指星图,"九幽冥鼎重现之日,当以魔子祭剑。"
孟离右臂魔纹暴起,却发现塔内灵气尽数凝固。赤霄剑缓缓刺入胸膛时,他看见真人眼底跳动的幽冥之火——这分明是噬魂宗高阶修士才有的"黄泉瞳"!
"你以为..."孟离咳着血沫低笑,"紫阳剑典第三重的破绽...是谁补全的?"
真人瞳孔骤缩,赤霄剑突然震颤脱手。孟离丹田内的混沌道图逆冲云霄,镇魔塔十万飞剑竟同时调转剑尖。九幽冥鼎吞噬赤霄剑意,鼎身浮现出紫阳祖师补全的《剑典》真迹——那字迹与孟离前日呈给藏经阁的批注如出一辙。
"不可能!"真人道心震颤,"你如何能..."
剑渊突然地动山摇,被镇压的噬魂魔气冲天而起。孟离借着混沌道图撕裂封魔链,黄泉剑感应到旧主气息发出欢鸣。他抹去嘴角血迹,剑锋指向呆立的掌教:"这场戏,该换弟子当导演了。"
......
次日,紫阳宗昭告天下:
魔修假扮传功长老,幸得真传弟子忘尘识破。即日起,晋忘尘为剑阁执剑长老,赐参悟《紫阳剑典》全本。
唯有孟离知晓,昨夜镇魔塔内多出一道魂灯。灯芯燃烧的,正是掌教真人被混沌道图吞噬的百年修为。他着新版剑典上的批注,窗外的诛邪剑阵倒映在九幽冥鼎上,化作七十二道全新的噬魂魔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