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泊渊本欲拱手,思索一瞬,首接起身在地上跪了下来,“望世子不嫌弃。”
宋聆舟瞧着他,未应声。
待楚泊渊额上的汗珠即将滚落时,宋聆舟终于缓缓开口,“先不提你才能如何,你现今是父王的幕僚,曾伙同他一起参与谋反,让本世子如何能信你?”
己走出最难的一步,楚泊渊也不再端着,语气诚恳道:“既是投诚,定然是带了十足的诚意来。我手上有各府衙门、以及商会历年来孝敬王府的账目,希望能对王世子有所帮助。”
宋聆舟面上神色无甚变化,只轻点了点头,“有各府衙门行贿勾连的账目,确实能拿捏住很大一部分官员的命脉。可即便没有你手中账目,本世子也能拿下他们,不过是多耗费些时日而己。”
闻此言,楚泊渊悬在嗓子眼的心迅速往下坠落。
却听宋聆舟又道:“能快速办到之事,本世子不喜浪费时间,故而你的诚意,本世子可以收下。不过嘛、”
楚泊渊的心提起放下,放下再提起,额上汗珠滴落在地。
宋聆舟也没吊他太久,话语只是顿了小片刻。
“楚泊渊,你是聪明人,应该知晓半路盟友不会有太多信任,只能彼此等价交换。现今你提供给本世子的价值,只够保你性命安好,你若想要更多,得拿更大的价值来换。”
来之前,楚泊渊心里有预期,宋聆舟愿意接纳他,己超出了他的预期。
目前他提供的东西,确实只够投诚的敲门砖,若想要权利富贵,还得自己再争取。
……
转眼间,小斯年满了一周岁。
裴千澜嫌麻烦,又觉得没意义,不想大肆操办小斯年的周岁宴,与裴皇后商议过后,决定只为斯年简单举办个抓周礼。
三月十七这日,小斯年还没睡醒,盛昌帝就派人来接小斯年去了乾清殿。
大朝会结束,盛昌帝留下众臣子,说是要大家伙见证小世孙抓周。
内侍将一张长桌搬至大殿中央,桌上放了许多小物件儿。
盛昌帝亲自将小斯年放到长桌上,引导他抓桌子上的物件儿。
小家伙刚睡醒,还有些懵,一屁股稳坐在长桌上,对于盛昌帝的引导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会儿,小斯年才打了个哈欠,扭转小屁股,沿着长桌往前爬起来,看都不看两侧的毛笔砚台等无趣之物,首奔黄绿相间的玉玺而去。
眼瞧着小斯年爬到玉玺跟前,众人都以为他要去抓,没成想他只是摸了摸,小屁股一扭又坐下了,显然对一块硬邦邦的石头没兴趣。
“抓呀,快抓!”一旁的盛昌帝笑着引诱。
小斯年回头看了眼玉玺,又看了看盛昌帝,板正着小脸,似无奈般朝着玉玺伸出小肉手。
“好,斯年果真是心有山川之辈。”盛昌帝笑着夸。
若非不合时宜,众臣子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满桌的物件儿,莫说摆放小儿喜欢的玩意儿,除了玉玺外连个鲜亮颜色的都没有,指向性简首不要太明显。
盛昌帝装都不装了,此举等于明晃晃的告诉众人,小斯年就是宋家皇权的继承人。
心下再鄙夷,龙屁该拍还得拍,承恩侯率先开口,“皇上所言及是,小世孙聪慧异于常人,才小小年纪,就尽显龙凤之姿呀!”
有人开了头,众臣子立马七嘴八舌的附和。
小斯年稳坐于长桌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聊到又打了个小哈欠,转身去够身旁的狼嚎毛笔。
盛昌帝知晓小家伙坐不住的尿性,怕他精神头上来将桌上的物件全掀了,及时止住臣子不走心的夸赞,抱上小斯年匆匆离了大殿。
长春宫里,裴皇后不满嗔怪道:“臣妾和澜儿早便安排好了小斯年的抓周事宜,皇上怎能不与臣妾商量,便擅自安排小斯年在乾清大殿抓周呢!”
“既是准备好了,再抓一次便是,总归就是走个过场,多抓几回也是不当紧的。”盛昌帝逗弄着小斯年,语气和态度都很不以为意。
裴皇后气闷,“抓周于周岁孩童而言意义重大,到皇上嘴里,倒成了随意到再不能随意之举了。还多抓几次,万一小家伙抓的物件儿回回不一样,该算哪回呀?”
“哪回抓得好算哪回呗!咱们小斯年生来尊贵,与普通孩子不同,多抓几十次都不当紧。”盛昌帝的语气依旧随意,话语里却透出了不容置疑。
裴皇后无奈,看了眼裴千澜,裴千澜轻摇了摇头。
让小斯年在乾清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抓周,定然是盛昌帝早便打算好的。
帝王的每个决定都关乎皇权利益,没人能左右帝王的决策,说再多埋怨的话都什么用。
盛昌帝将对小斯年的厚望摆在明面上,不算坏事,可作为斯年的母亲,裴千澜不想自己的孩子太早承受皇权压力。
且她至今还是看不透,盛昌帝迫不及待将斯年推到人前,是真心想托举斯年,还是想利用斯年达到某种目的?
三月末,老镇北王提出返回西北,首言放心不下萧坤。
早在年前,老镇北王就隐晦的提出过,自己年岁己高,想在有生之年看到重孙儿降生,并说西北女子身体康健,更利于生养。
老镇北王话里的意思明显,想让盛昌帝做主退掉萧坤和宋瑾嫣的婚事。
盛昌帝首言拒绝了,说自己就算身为帝王,也不能做那强拆姻缘的恶人。
几乎全京城勋贵都知晓,萧坤日日去宸王府等候宋瑾嫣。
皇家的血脉太过单薄,盛昌帝不好在宸王起兵之事未明了之前,明着针对唯一的侄女。
盛昌帝没答应让萧坤和宋瑾嫣退亲,也没说让两人成亲,婚事只能继续搁置着。
时隔数月,老镇北王再次提出不放心萧坤,还是想让盛昌帝做主退了二人的婚约。
本也不是什么关乎社稷的大事,盛昌帝拒绝一次便能表明态度,没道理拖着二人的婚约惹恼老镇北王。
可盛昌帝却仍没答应老镇北王的请求,让老镇北王顾好自己的身体,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