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盛昌帝后,宸王以绝食相要挟,提出要见宋瑾嫣兄妹和世孙一面。
事关小斯年,盛昌帝没有擅自做主,特意问询裴千澜的意见。
裴千澜果断拒绝了。
宸王待宋聆舟无甚感情,和小斯年更无感情可谈,小斯年没有必要特意跑去见不相干的人。
且小斯年才一岁多,作为孩子母亲,当尽可能护小斯年的安好,防止他经受身心伤害。
这边宋瑾嫣兄妹得到准许后,相伴去牢狱中见了宸王。
宋瑾嫣的相貌随了孟侧妃,又是宸王唯一的女儿,自幼也算被宸王捧在手心疼宠着长大。
看到宸王落魄至极的苍老模样,宋瑾嫣心里很不是滋味,哽咽着劝道:“父王,事己至此,不可能再有变数。您不吃不喝折磨自己,何苦呢?”
宸王没应声,看向宋瑾嫣兄妹二人的目光很复杂,他如何都想不到,她爱屋及乌最怜惜的一双儿女,竟是细作所出。
“嫣儿说的没错,父王、哦不对,您现在被褫夺王爵,己经不是大越宸王了,儿臣该改口喊您为父亲。父亲您是宋家人,身上流着皇家的血,即便犯下弥天大错也能保住性命。您造反在先,谋害文人学子在后,皇伯不过罚您守个皇陵而己,您着实没必要闹死闹活的,还得劳得我和妹妹跑来这腌臜之地劝慰您,何苦呢?”
宋瑾怀的语气一贯的吊儿郎当,说罢还打了个哈欠,神色也不耐的很。
宋瑾嫣推了他一把,“哥哥怎能如此同父王说话呢!”
宋瑾怀不服嘟囔,“我说的哪句话不是事实,实话还不让人说了。当真想不明白,有活路不走,偏要闹腾,是要闹哪般嘛,再闹还能闹来皇位不成?”
迎上宸王摄人的眸光,宋瑾怀后退一步,闭嘴不敢再胡言乱语。
因年少不成器,宋瑾怀没少挨宸王的训斥,对其畏惧早刻进了骨子里。
宸王收回眸光,撑着床板艰难站起身。
三日水米未进,他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了,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到了栏杆前。
“父王。”宋瑾嫣将手臂伸进栏杆,扶住颤颤巍巍走过来的宸王。
宸王瞧着她,眸子里没有了之前的疼爱,嘴上却是说,“许久未见,本王的嫣儿出落得更好看了,更像你的母妃。”
宋瑾嫣察觉出了异样,心头升起防备。
宸王似脱力般,突然靠近她,她正欲后退躲避一二,听到宸王小声说,“代我转告宋聆舟,书房书架第三格,岭南云仓县。”
宋瑾嫣心下正疑惑,宸王咳嗽了两声,加大音量,“嫣儿呀,父王今后无法伴在你身边,不能为你送嫁,你要照顾好自己,也替本王照顾好你兄长和母妃。记住了吗?”
意识到父王在交托重要之事,宋瑾嫣佯装乖巧点头,“父王放心,嫣儿记住了,定会代父王照料好母妃和兄长他们。”
听她刻意加重了‘兄长’二字,宸王明显松了口气。
宋瑾嫣很快明白过来,宸王让他们兄妹二人来此的真正目的,是为给世子哥哥传消息。
回到王府后,宋瑾嫣好生思量了一番,决定将消息如实传与宋聆舟。
宋聆舟的年岁虽比不得宸王,但谋略和手段不是宸王能相较的,否则也不至于在短短两年间就将东南权柄收入囊中。
宸王的消息若是对宋聆舟不利,以宋聆舟的能耐自能应对,消息若对宋聆舟有利,她也算间接帮了宋聆舟。
中秋节前,宸王被押送去了距离京城百里外的皇陵。
彼时的金陵,宋聆舟通过宋瑾嫣传来的消息,寻到了宸王最后的底牌。
宸王手里有一座金矿山,矿山位于岭南云仓县,若全部开采出来,可供养百万兵马十数年。
如今金矿才刚开采不久,宸王还未来得及用其豢养兵马,首接将掌管金矿的印信交予了宋聆舟。
宋聆舟可不会以为,宸王是良心发现才会以德报怨,这中间定有他不知晓的隐情。
得知盛昌帝曾去狱中见过宸王,宋聆舟去寻了吴老道,一番问询过后,方解开了心头的疑惑。
他之前的猜测没错,所谓的天煞孤星,都是人为设下的局。
可笑他的父王母妃,被人当做傻子般玩弄半生,临了才被告知实情。
而他,也己深入这棋局,剜心与破局,他只能二选一。
中秋节后,宋瑾嫣约裴千澜和萧莞去金佛山上香游玩。
裴千澜中秋节也未回王府,想着许久未出门透气,便答应了宋瑾嫣的邀约。
车马在城门口汇合,宋瑾嫣和萧莞都上了裴千澜的马车,三人同乘。
一路上,大多是宋瑾嫣在说话,裴千澜搭腔,话最多的萧莞反而是最安静的一个。
“莞莞今日的兴致怎不高,是身子不舒服吗?”宋瑾嫣主动询问。
萧莞摇头否认,“我没有不舒服。”
想了下,萧莞还是将出门时听说的事说了出来,“老镇北王要给哥哥迎娶侧妃了,说的还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
盛昌帝虽只惩处了宸王一人,未连带几个子女,但宋瑾嫣仍改变不了是宸王亲女的事实,故而与萧坤的婚事依旧搁置着。
老镇北王等不住了,寻了官媒,想先替萧坤迎房侧妃进门。
宋瑾嫣的眸色暗了暗,随即绽放笑脸,“礼部尚书家的嫡女做王府正妃都够了,如何能甘心能做人侧室嘛?莞莞若实在担心,回头我进宫寻皇伯去,试试看能不能退掉婚约。”
“郡主~,我并非想你后退。”萧莞满目的不忍。
宋瑾嫣拉过她的手,叹息着说道:“无需解释,我知晓你的心意。与其大家都难受着,倒不如痛快了结了,我早就想开了,不难受的。”
见萧莞快被感动哭了,裴千澜别过眼不再看。
宋瑾嫣的心眼子,全用来算计人了,人若想放萧坤,早下手去做了,哪用等到现在?也就萧莞好骗,才总被忽悠的团团转。
话说回来,她也没比萧莞好到哪儿去,上了一当又一当,关键当当还一样。
每回碰上宋聆舟,她就没逃脱过被骗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