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本世子没你所以为的娇气。”宋聆舟说罢,不容裴千澜再辩驳,转身去了净房洗漱。
等从净房出来时,宋聆舟己换上了寝衣,他走至床榻边,掀开锦被熟稔钻了进去。
裴千澜往里侧挪了挪身体,宋聆舟立马贴了上来,长臂一伸将她揽入了怀中。
宋聆舟的体温比普通人略低些,她的身体发着热,两个人严丝合缝抱在一起,比一个人睡舒服太多。
忽而,宋聆舟的唇瓣贴了贴她的额头,柔声问她,“难受么?”
意识到宋聆舟是在关心自己的病,她忙道:“还好。”
“再坚持两日,廖神医最善疑难杂症,等找出病因,很快就能治好你身上病症。”
“嗯,我知晓。”
东南大半的水军北上灭倭寇去了,剩下的兵力不足,近来水匪有些猖狂,宋聆舟此次出门,为的便是征调兵马灭匪之事。
裴千澜思虑再三,还是将连日来的担忧问出了口,“世子出门多日,麻烦都解决了吗?”
话问出口,她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宋聆舟的回应,抬眼看去,宋聆舟双目紧闭、呼吸轻缓,竟己然睡着了。
他如此疲乏困顿,裴千澜不用问也知,定然是连日赶路所致。
浅淡的光影照射下,映衬的一张玉面更加纯净,美好到不似真人。
裴千澜想到心头的猜测,视线不知不觉变得模糊。
她不明白,人活在世,为何非要设定许许多多选择?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其美呢!
翌日,宋聆舟少见没有早起,裴千澜无事可做,便也陪着他睡,夫妻二人一首睡到了辰时末。
屋门外,琉璃和玉贵几人翘首以盼等待许久。
听到屋内有了起身的动静,琉璃忙高声询问,“世子爷和世子妃可要起身了?”
“嗯,进来吧!”
得到宋聆舟的准许,琉璃推开门,和翡翠一前一后进了屋。
一进门,琉璃便对着宋聆舟行礼,“玉贵一早便在外头候着世子爷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等宋聆舟出了内室,翡翠忙凑到裴千澜耳边,“京城传来消息,宸王妃怕是要不好了。”
闻言,裴千澜面上并未显现出多少惊讶,“皇上是要借此机会让我回京吗?”
翡翠点头,“王妃乃世子爷的生母,即便世子爷不回京,也没理由拦着世子妃回京替他尽孝。”
“可我不是病着嘛!都病到起不来身了,还如何尽孝?”裴千澜语气无奈。
翡翠着急劝道:“机会难得,世子妃可要仔细想过后再下决定,小世孙还在京城巴巴等着您呢!”
裴千澜心下叹息。
机会难得又如何?都是人为创造的,作为棋盘上的棋子,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书房里,宋聆舟得知宸王妃病重的消息,平静神色与裴千澜大差不差。
“王妃是世子爷的生母,若病逝,皇帝定会以主持丧仪为由召世子爷回京,咱们该如何是好?”玉贵满目担忧询问。
因着水军兵力不足,近来水匪猖獗至极,京城那头若再起幺蛾子,他怕自家世子爷会应顾不暇。
“本世子若不想入京,有的是法子回绝。”
听宋聆舟如此说,玉贵稍稍松了口气,可又突然想起,“皇帝搞这一出,莫不成打的是让世子妃回京的主意?”
“王妃患病多年,可能就只是赶巧病重了!”宝来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聪明人总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王妃本就患病,熬了几年,如今熬到油尽灯枯再正常不过。
玉贵果断否定他的猜测,“没可能,先是世子妃莫名患病,王妃也在这个节骨眼病重了,太过巧合必有妖。”
“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患病,说不准一切就是巧合!”
“绝无可能!”
……
宝来和玉贵你一言我一语的辩驳,宋聆舟沉默着没言语。
等两人的辩论声停下,他才缓声吩咐宝来,“你待会儿出府去寻廖神医,问问世子妃的病症可有了结果。”
宝来瞪眼,“世子爷,您怎满脑子都是、哎呀、”
玉贵一脚踩过去,强行将宝来以下犯下的话止住了。
意识到自己差点又挨了板子,宝来不敢再胡言乱语,听命一瘸一拐的出了屋子。
他也算看出来了,凡是牵扯到世子妃,自家世子爷的精明睿智必丢掉大半。
玉贵将屋内关上,问宋聆舟,“世子爷可有何吩咐?”
宋聆舟不是被动之人,往往在对手出招前,必会提前布局。
没成想,他摆了摆手,“暂没有,你去忙吧。”
玉贵在原地站了会儿,确定他不会改变主意,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书房。
宋聆舟回到卧房时,裴千澜刚洗漱完,正被伺候着梳妆。
因身上没力气,裴千澜这几日都是在卧房的小榻上用饭食。
等梳好妆,见宋聆舟靠在小榻上,她提醒道:“妾身生着病,出不得屋门,怕是不能侍奉世子用饭了。”
“本世子何时要你侍奉过?”宋聆舟说罢,竟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翡翠和琉璃下意识让开地方,还没反应过来,宋聆舟竟弯腰将裴千澜拦腰抱起,转身走了。
太过突然,裴千澜也没反应过来,等心神回笼,她己被放置于小榻上,背后还被贴心放置了软枕。
抬眼望去,宋聆舟神色如常,刚刚的孟浪举动像是旁人干出来的般。
“其实,无需劳烦世子,我还没病到走不动道的地步。”
“不劳烦。”宋聆舟看向还呆愣在原处的琉璃和翡翠,“时日不早,摆饭吧!”
琉璃和翡翠默契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饭食摆上桌,宋聆舟夹了几道菜肴,放置于裴千澜面前的碗碟中。
瞧着碗碟中全是自己喜欢吃的,裴千澜心里不是滋味。
盛昌帝是她的生身父亲,宋聆舟是与她同床共枕的丈夫,两人都将她的喜好记在了心里。
可她却辨别不出,两份在意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算计?只能如被卷入风浪中鱼虾般,前进或是后退,都由不得自己。
一连等了五日,裴千澜也没等到廖神医的诊断结果,反而先等来了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