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子妃并非在与你们商量。”裴千澜眸色冷厉,吩咐一旁的冯姑姑,“请几位医者去厢房喝茶,何时喝好了,何时放人离开。”
“这、我们可是宫里派遣到宸王府的太医,都是有品级的官身,世子妃不能这般折辱我等。”一名年轻些的医者试图要挟。
裴千澜不为所动,“宫里出来的又如何?你们如今在宸王府当差,就该听从主家吩咐。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今日若喝不好茶,谁都别想走出本世子妃的花阳居。”
见她态度强硬,年轻太医不敢再分辩,其他几人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僵持了片刻,到底是跟着冯姑姑去了厢房。
上榻歇息前,裴千澜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密密麻麻一张纸,看似能诱导宋聆舟发病的原因有很多,可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不能冻着,热着,饿着,以及不能乱吃东西。
从头看到尾,裴千澜发现除己经小心到极致的衣食住行外,某些气味也可能导致宋聆舟犯病。
世上气味这般多,完全规避不可能,但宋聆舟基本不出宸王府,只要管好他待的一亩三分地,便能有效规避意外气味侵入。
她就不信了,将宋聆舟如重点保护动物般保护起来,人还无法逆天改命,比原定剧本中多活上些时日。
烛火摇曳,内室安静如斯。
宋聆舟沉沉昏睡着,裴千澜从床尾爬到床榻里侧,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
她在床榻里侧躺好,身边的呼吸声轻微到似听不到般,不由得,她想起了宋聆舟发病时的样子,一幕幕像演电影般在脑中反复盘旋。
睁开眼,再闭上眼,脑中画面如何都挥之不去,好似又回到了之前失眠的痛苦状态。
实在是睡不着,她轻轻侧过身,看着眼前与自己同榻而眠的男子,第一次认真观看起宋聆舟的睡颜。
纤长的眼睫,高挺的鼻,的唇瓣,流畅的面部线条,熟睡的宋聆舟比清醒时还好看,这张脸完美干净到不似真人,好似一碰便会消弭不见的天外谪仙。
瞧着瞧着,裴千澜无意识的伸出手指,一点,一点的靠近。
首至指尖触到微凉的鼻尖,她方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忙将手指收回,急急背过身去。
昏迷中的人没有感知,不会有感知,摸了也是白摸……裴千澜抚着狂跳的心脏,不断宽慰自己。
等最初的心虚和紧张褪去,她又觉得自己太不稳重了,不过是偷摸了下异性的鼻子,又不是强了人家,有什么好心虚紧张的?
如今的她虽顶着十七岁的躯壳,可内里毕竟住着二十多岁的灵魂,啥世面没见过,不能如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般上不得台面。
在和自洽中,裴千澜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夜色如水,光影朦胧。
宋聆舟睁开眼,他抬手,摸了摸被触过的鼻尖,眸中淡漠化作了点点笑意。
翌日,裴千澜醒来时,宋聆舟又不在了。
多日下来,她己经习惯了,没有再着急寻人,由冯姑姑几人伺候着穿衣洗漱。
宸王妃昨晚让人传了话,说是念及宋聆舟的病,让他在院中待着就好,无需日日去主院问安,却没提及裴千澜。
按照规矩,身为新妇的裴千澜需每日早起去主院跟宸王妃问安,宸王妃若有要求,她还需伺候婆母洗漱用饭。
裴千澜连着去了几日主院,宸王妃都只是留她说几句话,并未有过刻意的为难。
除了每日的打卡,裴千澜过上了梦寐以求的躺平日子,吃饱喝足就躺着消磨时光,在小榻上躺累了,换到躺椅上靠会儿,靠累了再回小榻上躺着,小日子过得赛神仙。
宋聆舟每日的活动轨迹和她差不多,要不窝在躺椅上看杂记,要不自己与自己下棋玩儿,安静省心的紧。
夫妻二人各躺各的,只偶尔眼神对上来个三言两语的短暂交流,相当省口水。
时日飞转,转眼间来到了裴玥瑶大婚的这日。
裴千澜从一大早起来,就有些小紧张。
按照原书剧情,楚泊渊会逃婚,裴玥瑶要和原身一样,经历和小叔子拜堂、独守空房的一系列打击。
原身性子乖张,将所有不满都发泄到了旁人身上,裴玥瑶却是个端着的性子,大受刺激下不知会有怎样的过激反应。
用过朝食,裴千澜赶早先回了趟侯府。
芳华苑的闺房里,裴玥瑶正上妆,瞧见她进门,鼻孔轻哼了声,“二妹妹人贵事忙,我还以为不过来了呢!”
想到裴玥瑶之后要经历的遭遇,裴千澜不欲跟她起口舌之争,淡淡回了句,“人再贵,事再忙,也得回来给大姐姐送嫁不是。祝大姐姐与大姐夫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至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甜蜜恩爱什么的祝福语,裴千澜就不说了,毕竟说了也没可能实现。
裴玥瑶能与楚泊渊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就己经是对二人最诚挚的祝福了。
裴玥瑶却不这般以为,觉得裴千澜是在敷衍她,后悔与她换了婚,心里定还惦记着泊渊哥哥。
与此同时金佛山脚下,一架青棚马车在路边停下。
没等马车停稳,两名身量纤弱的妇人一前一后从车上跳下,急急颔首与车夫示意,后迅速隐匿在了上山的人群中。
“驾——”车夫高扬马鞭,马车几乎没做停留,疾驰着朝西南方行去。
行了大致小半刻钟,马车与等在官道上的两辆差不多的青棚马车汇合,三辆马车隔着百米的距离行驶,在岔路口分开,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行去。
就在马车离开不久,几人几马抵达此处,为首的汉子与路边摊主打听,“婶子可瞧见从此处路过一辆青棚马车朝哪个方向走了?”
妇人摆手,“这一会儿的功夫,己经驶过好几辆青棚马车了,老妇不知小爷们要寻的是哪一驾。”
同行的汉子又问了对面摊位吃茶的过路人,得到的也是同样的说辞。
见问不出有用信息,为首的壮汉沉声吩咐,“一人回城报信,剩下的人分三路追。”
人马来得快,去的更快,刹那间便消失岔路口,徒留飞扬的滚滚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