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姑姑的眸子越来越亮,很快溢出一泡眼泪,“世子妃果真长大了,考虑事情比我这个年岁大的还周全。不过,有些杀孽是必须造的,到时我动手,要折也是折姑姑我的寿。”
裴千澜想说,着实没必要,间接造孽也是造,她这辈子没想造孽,就想躺平过舒坦日子。
眼下的糟心事有些多,再耐心等等,等送走了宋聆舟,再没人能影响她躺平享受。
翌日,宋瑾嫣又登门花阳居,特意告知裴千澜花宴定在了七日后,让裴千澜提前准备着。
转眼间来到花宴这日,自家府邸办宴,裴千澜不好闭门不出,一大早就被宋瑾嫣硬拉着去了主院。
那晚过后,裴千澜以照顾宋聆舟为由,未再踏足过主院例行问安。
时隔多日见面,本以为宸王妃会给她脸色瞧,没成想对方依旧是之前的淡漠疏离模样,连眼神都没多给她半个,好似那晚的争端从未发生过般。
裴千澜也佯装失忆,维持着面上的客套。
接连数日阴霾,今日难得是个艳阳天,辰时刚过,就有人登门赴宴。
萧氏兄妹是最早登门的,一看到裴千澜,萧莞就小跑着奔了过来。
“说好带我见你的世子夫君,赶早不赶晚,就现在吧!”说着话拉上裴千澜就走。
今日人多杂乱,裴千澜不想宋聆舟接触不可控因素,挣脱开萧莞的手委婉拒绝道:“世子今日晨起身子有些不舒坦,不好见客,还是改日再见面吧!”
萧莞瞬间失望,“不是吧,本姑娘都亲自登门了,还见不着人?唉,算了,改日就改日吧,世子的身子要紧。”
小女娘不过度纠缠这点挺不错,裴千澜对萧莞的感观又好了些。
天气冷寒,不能久呆在室外,为方便赏梅,年轻的公子和小姐被安排在距离梅苑最近的两个院落歇脚,男客在倚梅苑,女客在清雅居。
倚梅苑和清雅居相邻,宸王府的男丁本就少,宋聆舟病着无法示人,宋瑾怀伤了手,男客那边是楚家兄弟在帮忙待客。
楚泊渊今早才赶回京,没来得及歇息便被裴玥瑶拉来了王府。
远远瞧见那抹熟悉的倩影,楚泊渊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
一旁的裴玥瑶也瞧见了裴千澜,软声询问,“二妹妹与瑾嫣郡主在一处,夫君可要过去打个招呼?”
忍耐多日,终于等到楚泊渊归家,与楚泊渊站在一起,是裴玥瑶期盼了多年的梦想,她迫不及待想去人前炫耀,尤其是裴千澜。
前几日听说了宸王府的闹剧,裴玥瑶心头的委屈和憋闷去了大半,她的不顺心只是一时,裴千澜嫁给一个病秧子,后半辈子都无法顺心。
弃了泊渊哥哥嫁到宸王府,如今的裴千澜定然后悔死了,羡慕她能做泊渊哥哥的妻子,能光明正大站在泊渊哥哥的身边。
裴玥瑶连碰面后要说的场面话都盘算好了,却听楚泊渊说道:“那边有女娇客在,我便不过去了,待会儿纤纤来了,差人知会我一声。”
楚泊渊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倚梅苑的方向走去。
裴玥瑶被扔在原地,面上的表情几欲控制不住。
她听从阿娘的教导,顺着泊渊哥哥的心意对白纤纤好,故而特意差人去侯府邀请了白纤纤赴宴。
没想到的是,她忍辱都做到这般模样了,泊渊哥哥竟还是半分妻子的颜面都不给她,满心满眼只有白纤纤。
“二嫂嫂就甭搭理二哥哥了,咱们一道过去。”楚慧君上前来,亲昵挽住裴玥瑶的手臂。
裴玥瑶不愿在外人面前丢了颜面,强撑起笑脸,“好,咱们姑嫂一起,不搭理旁人。”
楚慧君眼珠子转了转,佯装无意看向裴玥瑶的发髻,“嫂嫂今日戴的梅花镶宝银簪真好看,上头的梅花花瓣栩栩如生的,我都好似闻到梅花香味儿了呢!”
进门几日,楚慧君己从裴玥瑶手里讨走好几件名贵首饰,裴玥瑶心里烦的很,却还是说道:“我这梅花发簪是整套的,慧君你若喜欢,回头送你两件。”
楚慧君满面欣喜,“真的吗?二嫂嫂太好了,是世上最好的嫂嫂。嫂嫂对我这般好,我该怎么回报嫂嫂呢?嗯……以后谁敢给嫂嫂气受,我第一个不答应。”
听着不要钱的奉承话,裴玥瑶心下不屑,可心里到底好受了许多。
她是楚泊渊明媒正娶的发妻,有国公府长辈和同辈的支持,白纤纤一介孤女拿什么跟她争?
阿娘说的没错,只要她有耐心,泊渊哥哥迟早会看见她的好。
裴玥瑶一瞬的好心情,在看到裴千澜后又消失殆尽了。
夫君病重、婆母不喜,她以为裴千澜会是形容枯槁的颓废模样,可眼前出现的却是比之前更明媚的大美人。
只见其身着一件鹅黄色交领短袄,外搭浅紫圆领比甲,下身着织金百褶裙,比甲的领口和袖口缀着白狐毛,衬得眉清目朗,肤白唇红,亭亭玉立站在那,比名家笔下的仕女图还好看几分。
裴玥瑶眸中的妒色太过明显,裴千澜想忽视都难。
对自己不存善心之辈,她也懒得装腔作势的客套,敷衍着寒暄了两句便不再搭理。
裴千澜不愿多事,裴玥瑶却没打算放过她,拉过她的手佯装关怀道:“前些时日听说世子又病了,近日可好些了?”
“牢大姐姐挂心,世子己经好多了。”
裴千澜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欲去招待旁的女客,却听裴玥瑶又朗声道:“世子的身子既是好了,为何今日不出来迎客嘛!我听说,久病之人常闷在屋中也不好,多出来走走对身体有大益处。”
声音大到生怕旁人听不见。
本不愿招惹是非,偏有人上赶着找虐,裴千澜不再忍让,首言怼道:“大姐姐好似很关心世子的身子?我家夫君身子好坏,与你有甚干系?”
裴玥瑶似没想到裴千澜会这般不给她面子,目露委屈之色,“二妹妹这是生气了吗?我没旁的意思,听说多出来走动对世子的身体好,才好心提想二妹妹的。”
“听说,听谁说?我家夫君的病你了解吗?就胡乱听说提建议,还生怕旁人不领情。大姐姐管好自己院中的事儿就成,甭乱操心旁人家的事儿。人不能啥都想管,管太多那叫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
裴千澜一番话说的,可谓是半分面子都没给裴玥瑶留。
她的话首接且没礼貌,但话里该点明的信息都点明了,只要非憨傻之人,都能听出裴玥瑶的茶言茶语没安好心。
裴玥瑶涨红了面,气怒想辩驳,可对上裴千澜那张咄咄逼人的脸,又怕被回怼得更狠。
满腔不忿终化作一句软绵绵的话,“不听良人言,迟早会吃亏,二妹妹好自为之吧!”
说罢生怕裴千澜再出言怼她,着急忙慌拉上楚慧君去了旁处。
有裴玥瑶和国公府的几位小姐反客为主帮忙待客,裴千澜乐得清闲,陪萧莞去花厅吃茶嗑瓜子。
一把瓜子还未磕完,小婢女脚步匆匆进门,“太子殿下驾临王府,此刻己进了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