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罚,宸王妃突然患病,裴千澜首觉不是巧合。
但此事是盛昌帝的手笔,还是与宋聆舟有关,她暂时猜不出。
不管宸王妃的病是巧合还是人为,她都能轻省不少,暂时不用防备宸王妃出幺蛾子。
可事实证明,是她太想当然了,有些人病着,也不耽误寻他人麻烦。
入夜后,天上飘飘洒洒又下起了雪。
裴千澜怕宋聆舟冷,让冯姑姑多加了个炭盆,正打算歇下,珍珠进来禀报,说是宸王妃被人抬来了花阳居。
“先请母妃去花厅。”裴千澜看向己躺下的宋聆舟,“你甭穿衣下榻了,我去见她吧!”
“好。”宋聆舟想了下,“不用有顾忌。”
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裴千澜点头,“世子放心,我知晓。”
对于总想要旁人性命的至亲,确实没必要再有乱七八糟的顾忌。
裴千澜刚在梳妆桌前坐下,出去传话的珍珠去而复返,“王妃不去花厅,说担忧世子伤情,要过来卧房这边探望世子。”
宋聆舟伤情都快好全了,才想起担忧过来探望,宸王妃这母爱来的未免也太晚了些!
“告诉母妃,世子己歇下,要不去花厅等着,要不改日再来。”
裴千澜的话音未落,外头响起喧闹声,随即是翡翠的声音,“世子爷和世子妃己歇下,王妃不能进去。”
“起开,一介奴婢也胆敢阻拦王妃。”老嬷嬷厉声呵斥。
担忧翡翠吃亏,裴千澜顾不得再梳妆,随意披了件夹袄便出了内室,正好瞧见翡翠被老嬷嬷打了一耳光。
她心下一凛,怒声喝道:“翡翠,打回去!”
翡翠回头瞧了她一眼,确认没听错,抬手便朝着老嬷嬷的脸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老嬷嬷身子一歪,跌在了门槛上。
“放肆!”宸王妃盯着裴千澜,双目恨不得喷出火来,“李嬷嬷是本妃的奶嬷嬷,身为小辈,你怎敢以下犯上。”
裴千澜冷睨着她,“我只是让下人教训狂傲自大的刁奴而己,犯了哪门子的上?”
宸王妃被人搀扶着从轿辇上下来,待逼至跟前,她咬牙质问裴千澜,“本妃身为世子妃的婆母,可能居世子妃之上?”
夜色己浓,离得近了,裴千澜方看清宸王妃的模样。
只见其面色发黄,眼皮浮肿,整个人在微微打颤,应是真的病了无疑。
病了还跑来花阳居,不用脑子想,也知别有目的,人是奔着宋聆舟来的。
“王妃即便为长辈,也不该深夜强闯儿子、儿媳的卧房。”
裴千澜立在屋门口,面对宸王妃的步步紧逼,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宋聆舟是本妃的儿子,本妃想何时见便何时见,还轮不到你个外人做主。”宸王妃眼眸通红,看过来的眸光好似淬了毒般,“起开。”
裴千澜不为所动,“世子伤情未愈,谁都不见,王妃请回吧!”
宸王妃的身子晃了晃,好似是被气狠了,她咬牙吩咐跟来的婆子,“世子妃不敬婆母,给本妃将人绑了。”
惊闻此言,翡翠忙挡在裴千澜身前,闻信赶来的琉璃也立到裴千澜身边。
二人有功夫在身,推搡了一阵儿,几名婆子无法靠近裴千澜,为难看向宸王妃。
宸王妃气到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威胁,“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就算皇后来了也护不住你……你当真要忤逆本妃?”
“不敢。”裴千澜嘴上说着不敢,神色语气却强硬的很,无半分恭敬。
“好,好的很。”宸王妃推开搀扶自己婢女,迈步逼近裴千澜。
她不信,裴千澜能狂妄到对婆母动手。
裴千澜没有后退,与宸王妃不到一步的距离,她忽然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味,与之前手上沾到过的味道一模一样。
意识到宸王妃强闯屋舍的目的,裴千澜最后一丝顾忌也消失殆尽,一把将宸王妃推开。
宸王妃没想到她真敢动手,毫无防备朝后倒去,砸在了去扶她的婢女身上。
“王妃,您没事吧!反了天了,世子妃身为小辈,竟敢出手打婆母。”李嬷嬷尖声叫嚷起来。
院子里乱做一团,宸王妃被扶起身,喘息着吩咐李嬷嬷,“去外头调护院过来,替本妃绑了这无法无天的不孝儿媳。”
“好,老奴这便去叫人过来。”
裴千澜吩咐琉璃,“拦下她。”
待琉璃将李嬷嬷拦住,裴千澜又吩咐冯姑姑,“夜风寒凉,请王妃去花厅喝茶。”
眼瞧着冯姑姑带人围过来,宸王妃怒声大喊,“放肆,你们胆敢对本王妃无礼。不许碰我,我要见世子,我要见宋聆舟。”
宸王妃带来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可花阳居有几十号奴仆,根本拦不住冯姑姑一行人。
推搡挣扎间,宸王妃瞧见了隐在暗处的楚嬷嬷,“嬷嬷,告诉宋聆舟,让他出来见本妃,让他出来……”
楚嬷嬷看了眼裴千澜,试图进屋去,被裴千澜拦在门外。
“嬷嬷身上寒气重,世子身子骨弱,便不要进屋叨扰世子歇息了。”
进不去屋,楚嬷嬷对着宸王妃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很快,宸王妃被禁锢住,她状若癫狂的冲着屋内喊,“宋聆舟,你出来,你出来……宋聆舟,纵容他人对亲生母妃下手,你会遭天谴的,你不得好死……”
“王妃就这般想见我?”不知何时,宋聆舟出现在了门内。
瞧见他,宸王妃挣脱禁锢,踉跄着朝着这边奔来,刚跑两步便踩上落雪,扑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宋聆舟站在原处,神色平静无波,脚步未挪动半分,就只是静静瞧着。
宸王妃艰难从地上爬起,“舟儿,你莫动,让母妃看看你,好好看看你。”
眼瞧着靠近屋门,她的眸中闪出亮光,面上竟透出了怪异的欣喜。
琉璃伸手拦她,她疯狗般吼道:“滚开,不许拦我,不许拦我,我要见我的舟儿,我的舟儿。”
吼完再看向宋聆舟时,面上又挂上了笑。
宸王妃患了失心疯般的癫狂模样,裴千澜看得汗毛倒立。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宋聆舟,宋聆舟面色异常沉静,眸子里似乎还漾着点点笑意。
“本该阖家欢乐的除夕夜,王妃非要选在此刻取我性命,果真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