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可手这么一松开,却让夕恒抓住机会把枪身一转,长枪就又如流星般朝着那空中之人投去。
枪头贯穿腹部,敌人因痛蜷身,呜声间吐出一口鲜血,坠地后不断挣扎,片刻就没了生气。
“再来。”
她勾了勾手。那些还未死的精兵却纷纷慌乱地退到了圆弧外面。
夕恒啧了一声。
若是之前的自己遇到这番阵势,必然是一人一剑杀进兵堆里,直到身边再无一活人。
但现在为了保全身后的红妙师姐,倒是不得不先忍这么一小会。
等着以后有机会再杀吧……
后面帐中剑斗之声仍然不止,只听声音的话,直到现在还没有谁能压过谁的迹象。
若是自己违背师姐意愿突然进帐,也许就能帮助师姐添些助力……但若在短时间内杀不死那人,外面成群的士兵涌来可就更麻烦了。
思虑之时,夕恒听到一个莫名的舞掌声连带着某种虎啸之声,汹涌的掌力朝她呼啸而来,
夕恒微微蹙眉,这声音有些耳熟。
她随即转身崩剑,剑风剑气震出与来敌掌风对决。
两气相撞,空中震出闷声,宛如锤鼓。
空气震荡又打出一阵乱风,吹乱了夕恒扎起的发缕,她也逐渐记起自己为何熟悉这种招式。
掌力打出之后又有龙吟虎啸,使她瞬间想起了之前皇宫中老太监动手时的模样。
老太监不可能会在金石,更可能是同样修炼天罡童子功之人。
“天罡童子功?来者何人!”她忽地盯向的使掌之人。
“不错,有眼界!”
那人只穿一身单薄粗白布衣,将自己裹在寒风之中毫不畏冷,浑身表面有淡白罡气微微波动,满身皮肉粗糙坚硬,留着短发短须,神情气质刚毅:
“在下乃是黄眉山军驻建昌之门主,林春回!”
“你功法跟谁学的?”夕恒作问。
“乃俺幼年时一游方高僧传功!姑娘为何问这?”
夕恒不再作答,立刻又提出一抹刺剑,点到对方颈间罡气。
可红线命中时,对方浑身有白光互起,竟直接将剑气的红芒击散。
“互道名号突袭进招,没规矩!”林春回不再客气,双掌游转白气渐生,筋骨颤动掌心猛抬,又打出一个呼啸之声,伴着掌气冲洗攻来。
夕恒提剑一抹斩开掌风,同时挥出剑气,就这么隔空与敌人对起招来。
红线剑气的锋利程度明显强于对方,掌风会被轻易撕破,只是之后要么被敌人躲掉,要么就被其身上淡白罡气所拦。
敌人浑身的白气虽不如老太监那般浑厚,也不可隔空而发,但也已成气候。
见远程剑气难起效果,夕恒就提剑奔进,以之前的剑坠血雨之式朝着敌人肩头作出大袈裟式的劈砍。
敌人看剑斩来不得不防,两手护着罡气猛地一推,剑刃与对方手掌相击,又是被罡气抵消,又是铁砂般坚硬的皮肉阻挡,只是砍出了一道白痕,连血都未见。
同时,又有罡气爆发袭身,车撞一般将她掀飞数米。
夕恒轻咳一声,以手背擦了下嘴角,竟看到了一抹鲜血。
她微微蹙眉,闭息一会压住疼痛。
下一刻,她再不有丝毫疑虑,上前便接连不断地打出暴雨般的凌厉剑招。
哪怕招式被挡住,又像是方才那样被罡气震开,也是毫不停息剑招,只要自己还能动,剑刃必要指向敌人身体各处要害。
多变的剑招只攻不守,只消片刻,对方掌击便打在了她的左肩,巨力使她身形一转,剑刃竟借由此力冲向了敌人颈部。
随着一道剑吟,利刃前端红芒直接穿透了敌人身周环绕着的罡气,刺进脖颈。
这壮汉立刻皱眉,忽地喝出一声,浑身罡气爆发,又将夕恒推远。
夕恒落地时自己身形还未稳住,又是毫不疑虑地突刺朝前。
对方张口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可红线忽闪,一颗大好头颅随即凌空飞起,鲜血好似喷泉般把脑袋喷出快要一米多高,才划出一道血线落下。
敌人仅存的身体跪下,倒在雪地。
直到此刻夕恒才呼出一口气,踉跄迈出几步差点摔倒。
她想揉揉右臂,来舒展下紧张过头的肌肉,却发觉自己的左手动着,好像有些不太熟练……
“嗯?”
夕恒侧眸看去。
却是见——自己的左臂肩骨已经碎开,弯曲到了一个不得了的角度。
但因战至亢奋,痛感倒还并不明显。
她趁此刻将手里长剑坠下,剑刃插进雪地时,右手忽地扒住弯得不成形状的左肩,猛地朝前一拉扯回原形。
其中骨骼的碎片与裂口刺在肉上,又痛又麻的感觉令夕恒浑身一颤。
“嘶……”
虽然倒还没那么痛,可这感觉着实一点也称不上舒服。
少女按住肩膀试图抬起左手,又见整个左手臂已经颤抖不停,显然不能再用。
“许多需要双手的剑招都不得用了……”
至于骨折本身倒没太大关系,她已经到达暗劲,对筋骨有所掌握,可以用气血促使恢复,最多不过百日即可恢复如常。
只是现在折了一只手臂,对剑斗的影响太大……
夕恒强装无事发生,右臂直直提剑对向敌人,再度震出自己的杀意气势。
身旁尸身颈间鲜血仍朝外喷洒着,打在少女身上劲装,落了几朵梅花似的艳红。
那砸在地上的沉重头颅与尸身也相当有威慑力,暗劲武者的死法令这些普通小兵不敢往前靠近。
后面营帐当中,剑动之声已经渐弱,似乎不久就将分出胜负。
夕恒则好似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矗立在帐前空处,漫天雪花飘在身上剑上,呼呼的冷风吹在面颊,用来扎单马尾的红色绸缎头绳也被长风吹松,片刻之后落在地面,一头青丝散开。
不知过了几秒还是半分钟,又有沉哑的喊声落到耳边——
“好功夫!”
腾腾的脚步声又响,天梁杂兵的后方,飞来了一名披着黑袍的武者。
此人脚步凭空踏响,好似身在半空也能踩到东西,短短两三秒便越过数十米,来到夕恒面前落下。
地面雪花震起,飘荡的整洁黑袍垂下。
夕恒见对方面目消瘦至极,甚至隐约可见其满是皱纹的皮下颅骨形状,脑袋上点着戒疤,看起来像是个苦修和尚。
此人皮肉劲都已卸下,而轻功却又飞快,显然是位练筋骨力的高手。
她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右手长剑稍稍下压,做好一重招式的起势。
“吾乃锻骨林长生寺西堂班首,田膑。施主出身血线剑派,与我锻骨林也算有丝缕关系,为何今日要做朝廷鹰犬,突袭我等大义之军?”
“呵,你们黄眉山加上天梁,这么多年对大赵朝廷的打击还没我一人更大,也配称我为朝廷鹰犬?”夕恒冷声道。
既然对方想要闲聊,她也乐意多拖延一下时间。
自己左臂状态太差,不确定自己能否打赢此人
“施主莫要矢口猖言!”前方黑袍人影呵斥一声,竟直接踏步朝前并于空中旋身踢来。
对方筋骨一颤,空气一震,只凭肉身就打出了破空之声。
夕恒自知难以力敌,但对方如此迅速的招法实在不好躲避,只得朝前将剑刃打出一记直刺。
剑尖闪出红芒,血钉剑气击中敌人腿部,却未能起到丝毫阻挡作用。
片刻后,对方又在空中猛地一转,以一种极巧妙且诡异身形躲开了夕恒剑刺,扫腿打向她腰际位置。
夕恒举起左臂试图挡住,同时剑刃下压,坠向敌身。
左臂勉强以肘部挡在身前,顿时又听见一个咔声。
朝下一瞥,胳膊再度弯成了诡异模样。
剑刃划向敌人身影,却是只在对方肌肤表面落下了一个细细红痕,
对方体内的筋骨好似精钢一般坚硬,夕恒只见伤口有一丝极细的红色冒出,根本算不上什么伤势。
虽然这剑因为太过急促未能使出全力,却也用上劲力,哪怕面对坚石应该也能直接砍开,却没能直接砍破开敌人皮肉。
夕恒眼见敌人又极为灵巧地踏地再旋身踢来一击,立刻抬剑试图挡住。
砰声炸响,明明是与血肉骨骼相撞,却是打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