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夕恒小声道:“我也许可以趁机收集……不,可以直接在大火里找些血肉来布置血海大法的仪轨,储存一些法术,为明日与青松剑馆武者的对战提前做些准备。”
夕恒心里还留有些道德,并不打算直接用人的血肉,只想着用家畜家禽的血肉拼凑一下。
实在不行的话,再想些别的办法。
……
第二十六章、焮天铄地
大火在城中呼啸,宛如神话故事当中的恶兽般疯狂肆虐。
商街上精美的高耸木阁楼是绝佳的燃料,在呼呼的火啸声中没能坚持多久便全然败下阵来,陷进烈火化为烈火。
火灾是洪水猛兽,所至之处尽受肆虐,不是付之一炬,就是灰飞烟灭。
烧得越多,烈火的扩散就越发迅速,人们着急忙慌地泼水找水,却根本止不住这等规模的汹涌大火。
夕恒轻装带剑赶往现场时,周边建筑已经开始连成一片地坍塌倒落,哗啦啦的声响好似有一只巨手在推多米诺骨牌。
四面八方没一处能得片刻安宁,遍是哭嚎呐喊尖叫与哀鸣,连着招呼与求救声片刻也不停息。
只要还能走的人,就没停下逃窜或救火的脚步,只要还能张口的人,都在呐喊着求救。
高楼焚之一炬倒在烈火,坍塌声如地震轰响。
随后,惊吓与尖叫声传到耳边。
乱景当中,似乎只夕恒一人安稳站在街巷当中,仰头望着那挂着许多艳红登楼的高阁楼台坍塌成灰烬废墟。
一道燃着火的、写有聚鲜阁三字的牌匾先砸在地,金光大字随即被暗火吞噬。
起火的地方是中城,而如今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商街,无数大户小户人家都已被噪音聒醒,仅仅穿着一身单衣起床怒叫着救火。
大灾当中不分富贵,无论是酒楼商街中的贵人,还是一旁驻扎在此的官府捕快,连着打更人与无数平民都已投入了救火这单纯的一件事上。
可是此地与河流有着数百米距离,从井里打水相当缓慢,一阵阵救火声中烈火还是不断蔓延,人们的努力在如此的滔天灾害之中根本没有丝毫效果。
一桶桶泼出的水,不过杯水车薪。
再向上看,烈火已将乌云都焚成赤红。
夕恒深吸一口气,同周围逃窜的人群背道而驰,稳步行入了眼前火海。
剧热的气流吹打在身上,提醒着她不能在此久留。
少女仔细听着一些人没空带走的鸡鸭家禽的哀鸣声、朝着酒馆阁楼后院跃去。
夜空忽地吹来一阵乱风,凉意将呼啸的烈火削弱了一瞬,暴涨的气温也因此降下不少。
哗啦。
一个妇人不知为何还留在大火当中,满脸绝望地拿着水缸朝身边涌来的烈火不断泼水,可在大火当中几乎无效。
夕恒绕过此人,听着鸡犬的嘶鸣声踏起轻功身法,再掠过院墙与燃烧起来的桑树,见到了院中的鸡鸭棚子。
茅草棚子燃成了火红色,其中是一副鸡飞蛋打,烧焦的羽毛胡乱散在地面的糟乱景象。
夕恒扫视过去,见到现在地上只死了两三只鸡,其他都在咯咯哀鸣着挥舞翅膀,试图飞起离开这片棚子,并且也确实已有不少飞走。
两三只鸡根本不足以完成一场祭献,连最简单的血箭法术都不够。
而她又不想在火海之中抓鸡,太浪费力气与时间。
片刻犹豫后夕恒直接离开此地,继续在街道上以轻功奔走。
她想要寻找一处被人弃之不顾的猪舍或牛棚,直接获得大量的血肉施展法术。
幸亏中城的街道宽大,长道之中只有少许的火焰残骸燃烧,没有太多阻挡。
并且夜风阵阵吹过,也能带来丝丝凉意,使她能在火焰中待得更久。
她继续听着耳边动物的嘶鸣声,寻到了一处猪舍,立刻踏入其中却发现已是猪走舍空。
各个栏杆都已被打开,只有些小猪仔没能逃掉而被火烤熟。
夕恒扶额,失望自语:“怎么在灾难里找点血肉都那么难……”
再这样的话,她可真的要去找人的尸体来用了。
“不……在火场里死去的人大多都是被困在建筑内部,想找到反而更麻烦。”夕恒摇了摇头,忽地又听到远处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
她立刻望去,却见一匹棕灰色的高大马儿背着燃着火的马鞍,于街道间疾驰。
每遇障碍马儿便高高跃起,落地则继续奔腾。
它似已舍身拼命,只短短六七秒便已跑过了百米距离。
夕恒注意到对方脖颈上还拴着缰绳,只是缰绳的另一头已被烧断或是扯断。
棕马在几秒后奔远,夕恒又听见马匹来时的那方向也传来了阵阵嘶鸣声,似是还有马儿困在其中。
她不再犹豫,继续奔向火场中心。
夜里冷风狂吹,越靠近城中心火势看起来反而越小,许多地方都已烧成灰黑,木炭上的燃火也不再似外界那么汹涌磅礴。
来路上,夕恒见到街边倒着许多身影,都一动不动。
这些人身上各处裂有一块块明显伤痕,并且倒下的地方都有干涸血泊,不像因火灾烧死,而是遭人袭击而亡。
不过这与她无关,她距离那些马儿的嘶鸣声已经越来越近。
待夕恒找到位置并突入其中时, 整个养马棚子的茅草棚顶都已经被烧成骨架,地面已经倒下数匹马,然而拴着马的柱子却都还坚挺着不动。
一根根缰绳拴着木柱,其中有几根已经断裂,却仍剩下四五根,分别连着五具倒在地上、皮毛被烧焦的马匹。
其中一只还在叫着,明明都已被烧出焦糊味,却仍硬撑着没死。
夕恒拔出腰间长剑,靠近瞄着瘫倒大马的厚实脖颈,用力朝下斩出。
鲜血喷涌,一阵抽搐后,马儿失去动作与声音不再动弹。
夕恒蹲下身来,伸出手掌接下一些温热的鲜血,将整只手化成血红色。
指尖滴着鲜血,在地面绘出诡异扭曲的图案。
颜料若不够了,便再多沾些血。
渐渐,一个波纹似的层叠着的血色圆形,围绕在了五匹马儿尸体四周。
血液沾了些木炭灰烬,阵法染了灰黑变得更为诡异。
夕恒在阵式中心画出了一个粗糙的、花瓶瓶身状的椭圆图案,将几匹马尸拽进去,然后再于血肉周边绘出扭曲的升腾状血纹,血纹将尸体包裹,并像五指或树木枝条般向着四周延伸。
她费了不少的力气才完成这些行动,若是没有劲力,她也许连最小的那一匹马都拽不动。
火与血中,少女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烧焦马毛,温腥的粘稠血液随之四溅。
夕恒朝下看了眼,在满是血污和焦炭与浓烟的地方待久了,身上不免染了许多尘灰。
“啧,尽快吧。”
在焦黑地面上以鲜血画完了仪轨与阵式后,她捏出手印,于阵列旁踏起神神诡诡的步法。
“肉觉命易命,命呼汝灵起聚,深怨复血灵常凝……”
步步踏出,地上的深黑血纹于火焰摇曳间聚起猩红微光。
指法变换,阵法上的一些条纹扎进了五头马尸胸膛。
夕恒蹲下身来,以三指接过温热淌出的鲜血,在手背上划出三道爪痕似的血印。
印记绘出后,仪轨间最为消瘦的那匹小马被吸光血液,化成一具干尸。
她脚步不停,又在右手背上划出另一道剑纹。
手背地方不够了,便继续向胳膊上作绘,绕出一个环绕前臂的骨纹。
‘惊骨变’这一法术消耗的明显更多,一下子便将两匹马的血液吸空,肌肉干涸。
正当夕恒要继续刻印血箭之术时,马棚外突然传来了刀剑相击之声,并飞快靠近。
砰锵之声在空中划过了一段距离,落到了棚外的院落。
数个落地声接连响起,对剑声此刻暂停,似乎情况由剑斗又变成了对峙。
夕恒朝马棚外快速扫了一眼,只见几个持着兵刃的模糊身影落到一片焦黑的院落之中,火光摇曳空气扭曲,看不清他们的面貌姿态。
她于是减少动作降低声音,先缩到角落等这些人离开。
自己今夜只是来取血肉的,如今目标都已达到,不想发生什么冲突。
“在这种火场当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