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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中级人民法院的穹顶高达 20 米，彩色玻璃镶嵌着《正义女神》的浮雕，阳光穿过青金石与孔雀石的纹路，在陈永年脸上投下钴蓝与赭石的斑驳光影。他昔日锃亮的鳄鱼皮皮鞋此刻沾满灰尘，西装领口歪斜，那枚象征雷氏家族的齿轮胸针己被证物袋封存，取而代之的是哑光不锈钢手铐，在被告席的聚光灯下泛着冷光。周小强坐在证人席，左手攥着父亲的皮质日记，右手无名指无意识着姐姐的翡翠镯子，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
“请证人陈述 2015 年 8 月 12 日爆炸案的相关证据。” 审判长的声音通过空气传导系统清晰传来，回音在穹顶下形成微妙的混响。周小强深吸一口气，薄荷味的空气清新剂与陈永年身上的古龙水味在鼻腔里剧烈碰撞。他点开全息投影，3D 建模的爆炸现场从地面升起，碎石与钢筋扭曲成狰狞的漩涡，让后排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
“雷氏秘矿的通风系统设计图显示，” 周小强的指尖划过虚拟矿洞，红色警示标注出违规储存废料的坐标，“滨海生态科技在矿洞负三层堆放放射性废料，导致甲烷浓度在 8 月 12 日 17:45 达到爆炸极限。” 他调出视频证据，画面突然被雪花干扰，但仍能看见姐姐周若兰被刀疤按在墙上，对方袖口的青龙纹身随动作起伏，齿轮状匕首的冷光两次划过镜头。
陈永年突然起身，金属椅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雷氏的矿脉是我祖上的产业！那些刁民拿了拆迁款还想讹诈……” 他的嘶吼被法槌声切断，审判长的眉头拧成川字：“被告请注意法庭纪律！根据省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报告，爆炸案现场发现的齿轮状金属碎片，与你指使王兵购买的匕首材质吻合。”
周小强望向旁听席，柳如烟穿着素色套装，翡翠齿轮吊坠在锁骨处若隐若现。她的丝巾随呼吸轻轻起伏，遮挡的烧伤疤痕下，耳垂上的微型麦克风正在收集证词。庭审间隙，她递来的文件袋上印着 “绝密” 红章，里面的银行流水显示，省发改委副主任的离岸账户与 “全球生态基金会” 的资金往来高达 8.2 亿元，每笔转账都备注着 “稀土贸易”。
下午三时，技术质证环节的激光束在天花板勾勒出齿轮图案。周小强展开父亲的设计图，泛黄的硫酸纸上，“三化一线” 的核心模块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用铅笔写着 “防垢密钥：5000 高斯磁场 + 8-15μm 共振”。“滨海生态科技将磁场强度提升至 12000 高斯，” 他的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愤怒，“这种超频运行导致水分子簇剧烈碰撞，引发链式反应 —— 所谓的‘临时工操作失误’，不过是他们掩盖技术犯罪的谎言。”
当 “临时工安置费” 的转账记录投射在 10 米宽的屏幕上，后排的退休教师李女士突然站起：“这 127 万，是当年 30 户拆迁户的救命钱！” 法庭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陈永年的律师伸手去碰他的肩膀，却被一把甩开。周小强注意到律师无名指的戒指内侧刻着齿轮图案，与雷氏宗谱里的护矿队标志如出一辙。
休庭时，省文物局局长亲自送来文件：老槐树的保护碑将在次日竖立，雷氏秘矿的入口将安装智能监测系统，实时追踪地下水质与磁场数据。周小强摸着文件上的烫金公章，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文物不是标本，是活着的历史。” 柳如烟的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腕，递过一杯用新设备处理的地下水，杯壁凝结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 那是稀土磁场重塑水分子的微观奇迹。
庭审结束的钟声里，周小强走向老槐树，新安装的光伏灯带沿着枝干蜿蜒，在暮色中勾勒出古树的轮廓。柳如烟正在指挥工人调试水质监测站，稀土滤芯在透明管道里缓缓转动，像极了父亲笔记中的 “分子筛” 模型。“秘矿的天然磁场让处理效率提升了 47%，” 她递过检测报告，重金属含量从 0.05mg/L 降至 0.01mg/L，“现在的水，比瓶装矿泉水更干净。”
远处的塔吊拆除现场，“滨海生态公园” 的 LED 屏正在播放动画：老槐树化身智慧树，齿轮状的根系吸收污染物，转化为清洁能源。周小强摸出姐姐的镯子，内侧的 “007” 与树洞摄像头的编号 “BH-007” 遥相呼应，扫码后跳出的界面里，实时水质数据与古树生长曲线同步跳动。柳如烟指着科普长廊的方向，那里有群孩子正在触摸全息齿轮，听志愿者讲述稀土如何让水 “变聪明”。
暮色西合时，省信访局的调令通过政务 APP 弹出，周小强的电子工牌褪去 “临时工” 标识，编号 “007” 的下方多了行小字：“生态信访专员”。柳如烟的新办公室亮起暖光，玻璃墙上的雷氏秘矿剖面图旁，挂着父亲与姐姐的合影 —— 他们站在老槐树下，手中举着初代水离子发生器，背景是 2009 年的晴空。
“雷氏齿轮为什么缺了一齿？” 柳如烟转动吊坠，内侧的铭文在手机光照下清晰可见：“满招损，谦受益”。她的声音里带着释然，“老祖宗用缺齿提醒后人，贪婪是最危险的漏洞。” 周小强望着城市的灯火，想起庭审时陈永年崩溃的瞬间 —— 当他看见雷氏宗谱里自己的祖先画像，那双不可一世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恐惧。
三个月后的竣工仪式上，周小强站在自来水厂的控制中心，身后的大屏分割成西部分：老槐树的西季、秘矿的生态湿地、水质处理的微观动画、孩子们在科普园玩耍的画面。当他按下启动键，5000 高斯的稀土磁场与老槐树的天然矿脉形成共振，蓝色的能量波纹在管道中流动，如同液态的银河。
“这项技术的核心，” 他对着镜头举起父亲的工牌，“不是齿轮的精密，而是留白的智慧。” 台下的掌声中，柳如烟举起那枚残缺的齿轮胸针，阳光穿过缺齿，在地面投下 “正” 字的光影。远处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新长出的枝叶间，当年的 “拆” 字疤痕己被苔藓覆盖，只留下淡淡的印记，如同岁月的勋章。
齿轮仍在转动，只是这一次，它带动的不是阴谋的链条，而是生态的循环。周小强摸出合并后的齿轮吊坠，完整的纹路里嵌着老槐树的年轮碎屑，那是父亲、姐姐与无数正义之士用生命铸就的勋章。他知道，在看不见的地下，稀土磁场与水流仍在默默工作，将污染分解为养分，将仇恨转化为守护 —— 这才是齿轮应有的使命，这才是科技应有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