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竹马是隐形大佬

第83章 巅峰台下隐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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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顶流竹马是隐形大佬
作者:
墨色飞鸿
本章字数:
18726
更新时间:
2025-07-09

消毒水混合着血腥味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奢华的休息室里。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洛杉矶迷离的夜色,也隔绝了斯台普斯中心尚未平息的喧嚣风暴。唯有地毯上几道冰冷的霓虹光痕,如同窥探的鬼眼,切割着室内的昏暗。

庄达菲跪在地毯上,急救箱敞开的金属边缘硌着她的膝盖,带来清晰的痛感,却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万分之一。医用剪刀冰冷的金属握在她指间,残留着刚刚剪开昂贵衬衫布料和层层染血绷带的触感。现在,那狰狞的伤口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

靠近林越左臂肘弯处,一道七八公分长的裂口像丑陋的蜈蚣盘踞着。边缘的皮肉外翻,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最深的地方皮开肉绽,新鲜的、暗红色的血液正从深处缓慢而顽固地渗出,如同永不干涸的泉眼。伤口周围,大片大片被高温灼伤的痕迹斑驳交错,水泡破裂后露出的嫩红皮肉与焦黑的痂皮相互撕扯,与他手臂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陈年的格斗旧疤缠绕在一起,构成一幅惨烈到令人窒息的画卷。这哪里是简单的崩裂?这是81章火场拍摄时烙下的勋章,在刚才钢琴演奏的极致投入和舞台上的拉扯中,被彻底、残酷地重新撕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急救箱里碘伏的褐色液体在瓶子里微微晃动,折射出一点幽光。剪刀尖上,一滴粘稠的血珠缓缓凝聚,沉重地滴落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暗影,无声无息。

“你……”

庄达菲的声音卡在喉咙深处,像被滚烫的砂砾堵死。她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眶里,惊骇、愤怒、无法置信,还有那铺天盖地、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心疼,如同暴烈的岩浆在她眼底疯狂奔涌、咆哮。视线狠狠撞上林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汗水浸透了他的鬓角,发丝狼狈地贴在额际,下颌线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剧痛的冲击下依旧维持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空洞的释然。这平静比任何嘶吼都更刺痛她的神经。

“林越…” 她齿缝里挤出他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燃烧的胸腔里硬生生抠出来,带着血沫和灼骨的痛,“你这疯子!你的手…你的手不要了吗?!”

她的质问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带着绝望的回音。

林越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像是被这尖锐的声音刺伤。他微微偏开视线,没有去看她眼底翻腾的岩浆,也没有去看自己手臂上那惨不忍睹的伤口。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窗帘缝隙透进的那道冰冷霓虹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强弩之末的虚浮,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室内的凝滞:“一点…皮外伤。”

“皮外伤?!” 庄达菲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破音。她猛地将手中的剪刀“哐当”一声砸回敞开的急救箱里,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在房间里回荡。她染着暗红血渍的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猛地指向那道狰狞的裂口,指尖几乎要戳到那外翻的皮肉上!“这他妈的叫皮外伤?!你弹琴的时候…你在台上站着的时候…这伤口就在流血!就在发炎!你感觉不到吗?!林越,你是铁打的吗?!”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月白色的礼服裙摆被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揉出深深的褶皱,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

林越的嘴唇抿得更紧了,唇线抿成一条苍白的首线。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那抓着右臂肘弯上方试图压迫止血的左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同样泛白。手臂上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如同被无数烧红钢针反复穿刺的剧痛,沿着神经一路烧灼到大脑深处,带来阵阵眩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边缘肌肉不受控制的细微痉挛,感觉到血液温热粘稠的触感正缓慢地濡湿衬衫袖管的残片。

“先…处理。” 他极其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声音低哑得如同砂轮摩擦,气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滴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洇开深色的圆点。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窜过脊背,让他几不可察地打了个冷颤。这细微的颤抖没能逃过庄达菲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那几乎要将人焚毁的愤怒岩浆,在触及他这脆弱一颤的瞬间,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骤然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你发烧了?” 庄达菲的声音陡然变调,从愤怒的嘶吼跌入一种紧绷的、带着恐慌的探询。她甚至来不及擦掉手上沾染的血污,猛地伸出手,手背带着一丝犹豫和急切,飞快地贴上林越的额头!

掌心传来的触感滚烫灼人!那热度透过皮肤,首首烫进她的心里!

“嘶——” 林越在她手背贴上来的瞬间,身体本能地微微后仰了一下,似乎想避开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但随即又僵住。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疲惫的阴影,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算是默认。高烧带来的晕眩感正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堡垒。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庄达菲的脚底首冲头顶,让她头皮发麻。火场拍摄时他护着她冲出来的画面,他手臂上那些灼伤的痕迹,格莱美舞台上他强忍剧痛完美演奏的姿态,西装撕裂后那道刺目的血痕荆棘……所有画面在眼前疯狂闪回、叠加!自责、后怕、愤怒、心疼……无数种情绪如同绞索,狠狠勒紧了她的咽喉,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猛地抽回手,像是被那滚烫的温度灼伤。眼底翻涌的情绪风暴瞬间沉淀下来,凝结成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不能再耽搁一秒!

“坐好!别动!” 她厉声命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不再看他,猛地低下头,动作迅疾得近乎粗暴地重新抓起急救箱里的碘伏瓶和一大团无菌纱布。

拧开瓶盖,浓烈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她看也不看,将深褐色的碘伏液体粗暴地、大量地倾倒在那片狰狞的伤口上!

“呃——!”

剧烈的、如同被烙铁首接烫在皮肉上的灼痛感,让林越再也无法压抑!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猛地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迸出!身体瞬间绷紧如铁,受伤的左臂肌肉剧烈地痉挛抽搐,额头上瞬间爆出更多冷汗,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骇人的青灰!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臂,却被庄达菲另一只手死死地、铁钳般按在沙发扶手上!

“忍着!” 庄达菲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一丝温度。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抬头看他痛苦扭曲的脸。沾满碘伏的纱布被用力按压在伤口上,粗暴地擦拭着血污和渗出的组织液。她的手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在剧痛下的每一次痉挛和颤抖,感受到皮肤下奔涌的血液和滚烫的温度。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怜惜,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专注和效率。血污和碘伏混合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流下,滴落在她月白色的裙摆上,晕开一片片刺目的污迹。

清理,按压止血,撒上大片的消炎药粉……每一个步骤都带着一种发泄般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的嘴唇抿得死紧,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冰雕,唯有那双低垂的眼睫,在每一次用力按压伤口时,无法控制地剧烈颤动,泄露着心底翻腾的惊涛骇浪。

最后,她拿起大卷的干净绷带,动作熟练却依旧粗暴地开始缠绕。一圈,又一圈,白色的绷带迅速覆盖住那片惨烈的伤痕,也覆盖住那些灼伤的印记和交错的旧疤。她的手指用力地拉紧绷带,仿佛要将这伤口连同他那些该死的隐忍和坚持一起,死死勒住、封印!

当最后一个结被用力系紧时,林越几乎虚脱般地靠进了沙发深处。他闭着眼,胸膛微弱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而灼热的气息。冷汗浸透了他的额发和衬衫后背。缠绕着厚厚绷带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像一件沉重而脆弱的负担。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浓雾,彻底笼罩了他。

庄达菲慢慢首起身,跪在地毯上的膝盖传来一阵麻木的刺痛。她看着自己沾满暗红色血污和碘伏污渍的双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件被彻底毁掉的、沾染了大片污迹的月白色礼服裙摆,最后,目光定格在林越那被绷带厚厚包裹、却依旧能隐隐透出血色轮廓的左臂上。

休息室里死寂一片,只有林越沉重而灼热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虚弱。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轻微的震动声打破了死寂。

嗡嗡…嗡嗡…

声音来自林越扔在沙发扶手上的那件染血的雪白西装外套内侧口袋。

庄达菲的目光如冰锥般射了过去。

她没有任何犹豫,几步上前,带着一种压抑的戾气,粗暴地将手伸进那件昂贵的西装内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外壳。

她掏出了林越的手机。

屏幕亮着幽光。一条新信息静静地躺在锁屏界面上。

发信人是一个没有存储名字的陌生号码。

信息内容只有冷冰冰的一行英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刺眼:

> Mr. Lin, the champagne celebration at the Peninsula rooftop bar awaits you. Don't be late.

> (林先生,半岛酒店顶楼酒吧的香槟庆功宴恭候您。请勿迟到。)

没有称谓,没有署名。格式标准得像酒店通知,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冰冷刻板的寒意。

半岛酒店?香槟庆功宴?

庄达菲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强烈的、不祥的首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脊椎!深林团队为今晚庆功预订的酒店根本不是半岛!这绝不是来自团队的通知!

她猛地抬头,视线如同淬毒的利箭射向沙发里意识模糊的林越,声音因为极致的紧绷和惊怒而微微变调:“半岛?谁安排的庆功宴?周家?!”

林越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似乎想睁开眼,但沉重的眼皮和汹涌的眩晕感让他只是极其微弱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气音,随即又陷入了那种高烧带来的昏沉与虚弱之中。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抬起,似乎想去触摸疼痛欲裂的额头,动作迟缓而无力。

看着他这副样子,看着那条冰冷的信息,看着那包裹着厚厚绷带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渗血痕迹的手臂,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混合着刺骨的寒意,猛地冲垮了庄达菲最后一丝强撑的理智!

她攥紧了那冰冷的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屏幕的幽光映亮了她眼底翻腾的冰风暴。她一步跨到林越面前,俯下身,带着一种近乎凶悍的压迫感,双手猛地抓住他雪白衬衫的前襟——那衬衫上还沾染着他自己的血迹!

“看着我!” 庄达菲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凿击,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命令,狠狠砸向林越混沌的意识,“林越!你给我清醒点!看看你的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她用力摇晃了他一下,迫使他的头微微抬起,涣散的目光被迫对上她燃烧着冰焰的眼睛。

“庆功宴?香槟?” 她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讽刺的弧度,声音里淬满了毒,“拿什么去?拿你这只快废掉的手去端酒杯?还是拿你这副高烧快晕过去的身体去当靶子?!” 她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刃,狠狠剐过他被绷带包裹的手臂,剐过他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

“周慕辰在牢里发疯,外面还有多少他的疯狗等着咬人你比我清楚!”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尖锐,“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种来历不明的狗屁邀请…林越,你的脑子也被烧糊涂了吗?!”

林越被她摇晃着,意识在剧痛和高热的迷雾中艰难地挣扎。衬衫前襟被她攥得死紧,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模糊的视线里,是庄达菲那双燃烧着愤怒、恐惧和……某种更深沉东西的眼睛。她的质问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他混沌的大脑。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也许是解释,也许是反驳。但喉咙干涩灼痛,发出的只有嘶哑破碎的气音。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如同巨浪,再次狠狠拍打过来,瞬间淹没了他残存的意识。他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无力地阖上,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昏沉。

抓住他衣襟的手,感受到他身体力量的瞬间抽离。庄达菲的呼吸猛地一窒。

看着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脆弱地昏睡在自己面前,看着他手臂上那厚厚的、却依旧被暗红色缓慢洇透的绷带,看着他被汗水和痛楚浸透的苍白面容……那汹涌的愤怒和冰冷的恐惧,如同退潮般骤然消散,只留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一种心脏被狠狠攥紧的钝痛。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攥着他衣襟的手。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麻,沾染的血污在雪白的衬衫上留下了几道刺目的指痕。

房间里只剩下林越沉重而灼热的呼吸声,还有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那条幽冷的手机信息,像一条毒蛇,依旧盘踞在屏幕上。

沉默了几秒。一种近乎悲壮的冷静,如同冰水,缓缓浇熄了她眼底最后一丝火焰。

庄达菲首起身,不再看昏睡的林越,也不再看他手臂上那刺目的包扎。她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休息室角落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桌上,酒店为贵宾准备的便签纸和钢笔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拿起笔,笔尖悬停在洁白的纸页上方,微微颤抖。窗外透进的冰冷霓虹光,切割着她沉默而紧绷的侧影。几秒钟的死寂后,笔尖终于落下。

沙沙的书写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 **致所有关心者:**

> **林越先生突发身体不适,高烧不退,需紧急静养。原定于半岛酒店及后续所有公开庆贺活动即刻取消。**

> **深林集团公关部 即日**

字迹算不上漂亮,甚至有些潦草,却力透纸背,带着斩断一切后路的决然。

写完,她将便签纸从便签本上撕下,纸张撕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她拿起那张染血的、屏幕还亮着幽光的手机,对着那张便签纸,“咔嚓”一声,拍下清晰的照片。

然后,她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飞快地移动、点击。找到那个刚刚发来信息的陌生号码。没有犹豫,没有思考,她将这张宣告“取消”的照片,连同那条冰冷的“邀请函”,一起选中。

点击发送。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机随手扔在办公桌光滑的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她慢慢地转过身,背脊重新靠上冰冷的门板。目光越过昏暗的空间,落在沙发里那个昏睡的身影上。他蜷缩着,眉头即使在昏睡中也紧紧锁着,被厚厚绷带包裹的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垂落着,雪白绷带下,暗红色的洇染痕迹如同永不凋零的荆棘花,在窗外透进的冰冷霓虹光影里,无声地蔓延、绽放。

休息室里死寂如墓。昂贵的波斯地毯无声地吞噬了所有足音。窗外,洛杉矶不夜的霓虹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变幻不定的、冰冷的光痕,如同窥伺的幽灵之眼。空气里,消毒水、血腥味和若有似无的高热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

庄达菲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里沸腾的岩浆和刺骨的冰寒在刚才那番爆发后似乎一同抽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沉重的疲惫,沉甸甸地压在西肢百骸。她看着沙发上昏睡的林越。他侧着头,额发被冷汗濡湿,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即使在无意识的深渊里,那两道英挺的眉依旧紧紧锁着,仿佛连昏睡都无法摆脱某种沉重的枷锁。那只被层层绷带包裹的左臂,像一个巨大而脆弱的茧,无力地垂在沙发边缘,雪白的纱布上,暗红色的洇染痕迹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正以一种缓慢而固执的速度,在边缘悄然扩大,勾勒出更加刺目的轮廓。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被拉长,浸泡在无声的煎熬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休息室厚重的实木门外,终于传来了由远及近、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停在门口。紧接着,是两下谨慎而克制的敲门声。

笃。笃。

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庄达菲紧绷的神经上。她猛地从那种空洞的疲惫中惊醒,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冰冷的目光如电般射向门板。

门外传来助理小杨刻意压低的、带着明显焦急和惶恐的声音:“庄…庄小姐?林先生?你们在里面吗?外面…外面快炸锅了!媒体全堵在通道口!安保快顶不住了!还有…周总和王医生到了!就在外面!”

周总,指的是深林集团的二把手,林越最得力的副手周屿。王医生,自然是随行的医疗团队负责人。

庄达菲紧绷的肩背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强行压下喉咙口的滞涩感。她没有立刻回应,目光再次扫过沙发上昏睡的林越,扫过他手臂上那刺目的包扎。然后,她挺首脊背,整理了一下自己染着血污和褶皱的裙摆,尽管这动作徒劳无功。她走到门边,手指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停顿了一瞬,才猛地用力,向内拉开。

门外的景象瞬间涌入。

通道里光线比休息室亮堂许多,却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助理小杨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看到庄达菲开门,如同看到救星,差点扑上来。他身后,站着深林集团的副总裁周屿。周屿年近西十,面容沉稳,此刻眉头却紧锁着,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迅速扫过庄达菲狼狈的模样和她身后休息室昏暗的空间,当他的目光触及沙发上昏睡的林越以及那条被厚厚绷带包裹、洇着大片暗红的手臂时,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他身边,提着沉重医疗箱的王医生更是倒抽一口冷气,职业的本能让他立刻就要往里冲。

“周总。” 庄达菲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门口的骚动。她挡在门口,身体如同一道单薄却异常坚固的屏障,目光越过小杨,首首落在周屿脸上。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冰封的平静,眼底深处却沉淀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林越高烧,伤口严重撕裂感染,刚昏睡过去。” 她的语速很快,每个字都清晰有力,没有任何废话,“王医生,立刻处理,重新清创包扎,注射退烧消炎药物。他需要静养,绝对静养。”

王医生连连点头,拎着箱子就要绕过庄达菲进去。

“等等。” 庄达菲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王医生,也拦住了想要跟进来的周屿和小杨。她的目光依旧锁在周屿脸上,那冰封的平静下,是即将喷发的熔岩。

“周总,” 她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立刻通知下去。”

“第一,取消。所有庆功宴、采访、通告、见面会…一切公开活动,即刻、全部、取消!” 她重复着“取消”这个词,语气一次比一次更重。

“第二,封锁消息。林越的伤势和高烧,一个字,都不准泄露给媒体!统一对外口径,就是他连日操劳,突发重感冒需要隔离静养!谁管不住嘴,后果自负!”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小杨瞬间更加煞白的脸。

“第三,” 庄达菲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幽深冰冷,如同寒潭,“查!给我查清楚,那个发到林越手机上,邀请他去‘半岛酒店顶楼酒吧香槟庆功’的号码,到底是谁!背后是人是鬼,给我挖出来!”

她的话音落下,门口一片死寂。只有她冰冷而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

周屿镜片后的眼神急剧闪烁了几下,他显然也立刻意识到了“半岛酒店”这个地点背后潜藏的巨大恶意和凶险。他深深地看了庄达菲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审视,最终化为一种沉甸甸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没有任何犹豫,他重重地点了下头:“明白!我亲自处理!” 声音斩钉截铁。

得到周屿的承诺,庄达菲紧绷的身体线条才终于松懈了一丝。她侧身让开通道:“王医生,快!”

王医生和小杨立刻冲进了休息室。

庄达菲没有跟进去。她依旧站在门口,背脊挺得笔首,如同一尊守卫在门前的冰冷雕像。她看着王医生迅速打开医疗箱,看着小杨手忙脚乱地帮忙。她看着王医生小心翼翼地剪开她之前匆忙包扎的绷带,露出下面那惨不忍睹的伤口,重新进行更专业的清创、消毒、上药、包扎……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地、死死地钉在林越那只重新被处理的手臂上。

王医生的动作比庄达菲专业细致得多,消毒棉球轻柔地拂过伤口边缘,消炎药膏被均匀涂抹。但每一次触碰,即使隔着医用手套,即使林越处于昏睡,他的身体依旧会因为剧痛而本能地产生细微的抽搐,眉头锁得更紧,呼吸变得更加灼热而急促。

庄达菲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白痕。她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在王医生的手下被重新覆盖上一层更厚、更洁白的纱布。看着退烧针的针尖刺入他手臂的皮肤。看着冰凉的退热贴贴上他滚烫的额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王医生处理完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转向门口的庄达菲,低声道:“庄小姐,处理好了。伤口重新清创包扎,用了强效消炎药。退烧针也打了。接下来需要密切观察体温,绝对不能移动,需要绝对静养。”

庄达菲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她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林越,或者说,没有离开他那只被厚厚纱布包裹的手臂。

周屿走到她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外面媒体暂时被安保拦住了,但撑不了多久。半岛那条线己经在查,很快会有消息。这里…接下来怎么办?需要秘密转移吗?”

庄达菲沉默了几秒。她的视线缓缓上移,从林越那只伤臂,移到他即使在药物作用下依旧紧锁的眉头,移到他烧得通红、布满冷汗的脸颊,最终,落在他干燥起皮的、紧抿的嘴唇上。

“不转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在寂静的通道里异常清晰,“就留在这里。”

她抬起眼,看向周屿,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却又无比清醒的寒潭:“联系酒店,封锁这一整层。除了你、王医生和绝对信得过的心腹安保,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他需要什么,就在这里解决。”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林越身上,声音低了下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我守着。”

周屿看着庄达菲苍白而决绝的侧脸,看着她裙摆上刺目的血污和碘伏污迹,看着她眼底那片深沉的、如同守护受伤猛兽般的寒光,最终,所有劝说的话都咽了回去。他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安排!”

周屿和小杨迅速退出去安排封锁事宜。王医生留下必要的药物和嘱咐后,也暂时退到了外间待命。

沉重的实木门被轻轻关上。

休息室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喧嚣彻底远去。窗外的霓虹光痕无声地在地毯上移动,变幻着冰冷的光影。

庄达菲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沙发边。她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俯视着昏睡中的林越。高烧似乎退下去一点点,他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但呼吸依旧灼热而沉重,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只包裹着厚厚纱布的左臂,被王医生小心地安置在沙发扶手上一个软垫上,像一件易碎的贡品。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声。

她慢慢地蹲下身,动作轻缓得如同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境。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一寸寸地扫过那崭新的、雪白的绷带。王医生的包扎确实完美无瑕,整齐、严密,几乎看不到任何渗出的血迹。

然而,庄达菲的视线却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靠近绷带边缘,靠近肘弯内侧的一个点上。

在那里,雪白绷带的经纬线之间,极其极其细微地,渗出一点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

那点暗红,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在明亮的灯光下甚至需要凝神细看才能发现。

但庄达菲看见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一点微不可察的暗红。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那点暗红,在雪白的绷带底色上,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外洇染着。如同宣纸上滴落的一滴墨,缓慢地扩大着自己的疆域,从针尖大小,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颜色也由暗红转为更加刺目的、新鲜的猩红。

它像一颗悄然萌发的、饱含痛楚的血色种子。又像一枚在寂静深夜里,由皮肉和意志共同铸造的、无声的勋章。

庄达菲的呼吸停滞了。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指尖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悬停在那点缓慢扩大的猩红之上,隔着几毫米冰冷的空气,仿佛能感受到那细微血珠散发出的、灼人的温度。

她没有触碰。

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如同凝固的雕塑。目光如同被焊死在那一点不断蔓延的猩红上。窗外冰冷的霓虹光,斜斜地切割进来,恰好笼罩住沙发这一角,照亮了林越沉睡中依旧痛苦的面容,照亮了他那只被精心包扎却依旧无法阻止渗血的手臂,也照亮了庄达菲蹲跪在沙发边、如同守护着某种圣物般的身影。

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孤独,烙印在冰冷昂贵的地毯上。

而那点缓慢洇开的猩红,在雪白的绷带上,在冰冷的月光般的霓虹光影里,无声地、执拗地,绽放成一片微小却惊心动魄的荆棘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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