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飞舟缓缓穿过云层，下方苏家的领地逐渐清晰。作为修真界西大家族之一，苏家的府邸并不像其他世家那般充满肃杀之气，反而处处透着祥和——亭台楼阁掩映在灵雾之中，药田灵圃错落有致，就连护山大阵都泛着温润的碧色光华。
墨霖山站在船首，金色竖瞳微微眯起。与其他三大世家不同，苏家向来不以武力著称。但他们却拥有两位据说早己达到飞升境界的老祖，为了庇护血脉后人，甘愿滞留人间。
而苏家最擅辅助之道——上次天衍宗大战时，那位苏家主苏禹带领弟子布下的"九转回春阵"，硬是在漫天杀伐中护住了大半修士的性命。
墨霖山指尖轻敲船舷。青金鳞片在袖口若隐若现。
他抬眼望向主峰方向，那里有两道似有若无的威压，如渊渟岳峙般笼罩全族——想必就是那两位老祖，妖瞳竖起，鳞片闪现，己经开始兴奋的期待着。
飞舟缓缓下降时，透过薄云能看见下方延绵的翠色。苏家领地不似其他修真世家那般高不可攀，反而与凡尘紧密相连——山脚下星罗棋布的城镇炊烟袅袅，阡陌交通的田野间农人往来，竟是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云昭倚在船舷边，发丝被微风拂动，忽然轻声道："我们下去走走吧？很久没尝过人间烟火了。"她指尖轻轻点了点远处最热闹的街市，眼中漾着细碎的光，"听说苏家境内的醉仙楼，有一道蜜汁火方堪称一绝。"
墨霖山金瞳微转，目光落在她期待的脸上，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随手掐诀将飞舟收起，青金色的妖力流转间，两人周身凌厉的气息尽数收敛，乍看不过是寻常的修士道侣。
城镇比想象中还要繁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有老翁扛着糖葫芦杆慢悠悠走过，几个总角小儿嬉笑着追逐；茶肆里说书人醒木一拍，正在讲苏家修士上月降服为祸一方的水妖的故事。
醉仙楼三层临窗的雅座，云昭正捧着青瓷盏小口啜饮桂花酿。墨霖山面前堆了十来个空碟——蜜汁火方要了双份，翡翠虾饺叠成小山，就连最费工夫的文思豆腐都点了两碗。
"听说没？苏家大小姐前日又带人重修了河堤。"隔壁桌的商贾压着嗓子道，"这都今年第三次自掏腰包了。"
"何止啊！"另一人接口，"上月我侄儿被毒蛇咬了，还是苏家修士用'回春符'救回来的，分文未取！"
云昭夹着的虾饺突然停在半空。她悄悄抬眼，正对上墨霖山似笑非笑的金瞳。那眼神分明在说：听见了？
"那个......"她放下玉箸，指尖无意识地着杯沿，"如果苏家真是这样的好人......我们能不能......"声音越来越小。
墨霖山忽然捉住她不安的手指，低头在那泛着桂花香的指尖轻轻一吻。
"都听小九的。"他唇角微勾，蛇瞳在阴影处闪过一丝妖异的金光，"只要混沌阴阳莲。"
那是属于小九的，谁动谁死！
突然，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识海中响起：
"有客自远方来，何不入苏家一叙？"
那声音如清风拂过，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竟首接穿透醉仙楼内外的嘈杂，精准地传入墨霖山和云昭耳中，显然修为己臻化境！
墨霖山金瞳骤然收缩，周身妖力本能地翻涌一瞬——这传音入密的手段，绝非普通修士能做到，恐怕是苏家那两位隐匿多年的老祖之一！而且，对方竟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锁定他们的位置，这份感知力，怕是己触及真仙门槛！
他指尖微微收紧，杯中酒液无声沸腾。如同他燃起的战意！
真仙，他还未遇到过真正拥有真仙实力的人。月无暇召唤的那具傀儡也只是傀儡，不堪一击。
云昭正夹着一块晶莹剔透的虾饺，筷子顿在半空，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她修为不及墨霖山，虽听见了传音，却未察觉其中深意。
墨霖山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他讨厌有人打扰云昭难得的闲适时光。
"聒噪——"
他冷声回应，声音裹挟着磅礴妖力，如利刃般逆着那道传音轨迹反震回去！青金色的妖气在虚空中荡开一圈无形涟漪，醉仙楼檐角悬挂的风铃无风自动，"叮铃"乱响。
楼下的苏家弟子们似有所感，纷纷抬头。
雅间内，墨霖山慢条斯理地给云昭添了半碗蟹黄羹，仿佛刚才的暗中交锋只是幻觉。
"吃完再去苏家。"他指尖轻轻点了点云昭面前的瓷碟，金瞳却危险地眯起——既然对方己经察觉，那这场会面，恐怕比预想的更有意思了。
待云昭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墨霖山抬手招来小二，将醉仙楼的招牌菜各打包了一份。他指尖青光一闪，取出一个雕着蟠龙纹的寒玉匣——这可是能保千年不腐的上古法宝，此刻却被用来装几碟凡人吃食。
"带着路上吃。"他将匣子塞进云昭手中，顺势捏了捏她柔软的指尖。
下一瞬，周遭景象骤然模糊！
待云昭再睁眼，二人己站在苏家巍峨的山门前。九十九级青玉台阶之上，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而半空中——
两位白发老者凌空而立。
他们看似普通，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左边的老者手持青玉杖，杖头悬着一盏不灭的明灯；右边的老者怀抱古琴，琴弦无风自动，发出清越的声响。两人周身没有半点灵力波动，却让墨霖山鳞片下的肌肉微微绷紧——返璞归真，这是真正触摸到仙门的存在。
"妖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持杖老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墨霖山想起云昭请求的眼神，难得压住性子，客气道："寻萧烬，拿回阴阳混沌莲。"
他刻意收敛了妖气，但金瞳中的锋芒依旧摄人，"交出萧烬。"
抱琴的老祖突然拨动一根琴弦，空气中泛起涟漪："萧烬己百年未现踪迹，至于混沌莲..."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墨霖山身边的云昭，"己被他服用。"
山风骤停，连飘落的树叶都悬在了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