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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盯着镜子中自己头顶那行若隐若现的文字，喉咙发紧。那行字像是用雾气写成，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今晚11点，城南火葬场后门..."
"这是什么？"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头顶，却只触到头发。
苏婉儿关上浴室门，将扳手放在洗手台上。"死亡预告。"她声音压得很低，"从你退伍回来那天起，我就看到了。"
周野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想起医院的无脸医生，废弃学校的上吊幽灵，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订单...这一切突然有了可怕的关联性。
"你是说...我会死？"
"不全是。"苏婉儿咬了下嘴唇，"这是邀请，不是判决。有人在...召唤你。"
窗外突然刮过一阵强风，吹得玻璃嗡嗡作响。周野这才注意到，浴室的小窗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冷风正从那里灌进来。
"谁在召唤我？为什么是我？"
苏婉儿刚要回答，门外传来苏阳的喊声："姐！陈主管到楼下了！"
她的表情立刻变了，从凝重转为公式化的微笑。"记住，别接那个单子。"她快速说完，转身离开浴室，"我下去接人，你五分钟后出来。"
浴室门关上，周野独自面对镜子。他凑近细看，那行字己经消失了，但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得不像活人。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抬起头时，镜面上突然出现一行水珠凝结成的字："你会来的。"
周野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墙壁。水珠字迹迅速蒸发，仿佛从未存在过。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是一条新短信："预付金己转，查收。——老白"
紧接着是银行通知：账户转入2000元，备注"特殊服务定金"。
周野的手指微微发抖。两千块，足够他还清外卖站的押金，还能剩下大半个月生活费。但苏婉儿的警告犹在耳边...
"周野！"苏婉儿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出来见客人！"
周野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回口袋。他最后看了一眼镜子，确定那行字真的消失了，才推门出去。
客厅里，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和苏婉儿交谈甚欢。他约莫三十出头，梳着油光水滑的背头，手腕上的金表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位就是周野吧？"男人主动伸出手，"陈志明，久仰大名。"
周野勉强握了握手。陈志明的手掌干燥温暖，但握力大得惊人，像是故意要让他疼。
"陈主管对我很照顾。"苏婉儿笑着说，但笑意未达眼底，"他听说你退伍找工作，特意带了几个岗位信息来。"
周野注意到苏婉儿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指节都泛白了——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太感谢了。"周野干巴巴地说，"不过我暂时有工作。"
"送外卖？"陈志明轻笑一声，"太屈才了。像你这样的退伍军人，我们公司保安部正缺呢。"
苏阳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被苏婉儿瞪了一眼。
晚餐在诡异的氛围中进行。陈志明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成功史，从名牌大学毕业到年薪百万，还不时"不经意"地展示车钥匙和名表。苏婉儿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周野注意到她的目光频频瞟向挂钟。
"周先生当过兵，一定很擅长格斗吧？"陈志明突然问道，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普通训练而己。"周野警惕地回答。
"真谦虚。"陈志明咧嘴一笑，露出过分整齐的牙齿，"我练过几年泰拳，不如饭后切磋一下？"
苏婉儿猛地放下筷子："时间不早了，陈主管明天还要上班..."
"才八点半。"陈志明看了眼金表，"怎么，周先生不敢？"
周野的军人脾气被激了起来："有什么不敢的？"
"好！"陈志明拍桌而起，"楼下空地如何？"
苏婉儿想阻拦，但周野己经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苏婉儿和苏阳只好跟上。
小区的空地上，陈志明脱下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衬衫。月光下，周野注意到他的肩膀轮廓有些不自然，像是衣服下面藏着什么突起物。
"点到为止？"周野摆出格斗姿势。
陈志明没有回答。他突然冲向周野，速度快得不像人类。周野勉强侧身避开，但还是被擦到了肩膀，一阵剧痛立刻蔓延开来。
"陈主管！"苏婉儿厉声喝道，"你过分了！"
陈志明充耳不闻。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再次扑向周野。这次周野有所准备，一个标准的军体擒拿手扣住对方手腕，却感觉像是抓住了一块寒冰。
"你不是人类。"周野低声道。
陈志明咧嘴一笑，嘴巴突然裂开到耳根，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牙齿："聪明。"
周野本能地松开手后退。陈志明——或者说那个伪装成陈志明的东西——开始变形。他的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西装被撑得吱嘎作响。
"躲开！"苏婉儿的高跟鞋飞过来，精准地砸在怪物脸上。它发出一声嘶吼，皮肤开始大片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鳞片。
苏阳吓得呆在原地，周野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怪物己经完全变样——两米多高的身躯，覆盖着鳞片，头部像蜥蜴又像人类，长长的舌头分着叉。
"夜叉！"苏婉儿喊道，"周野，童子血！"
周野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立刻涌出。怪物闻到血腥味，变得更加狂暴，朝他们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周野将血抹在拳头上一拳打在怪物胸口。接触的瞬间，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被击中的地方冒出白烟。它踉跄后退，仇恨地瞪着周野。
"童子身...果然..."它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但护不了你多久..."
苏婉儿趁机捡起高跟鞋，用鞋跟狠狠刺向怪物后背。鞋跟刺入鳞片的瞬间，怪物整个身体剧烈抽搐，然后"砰"地一声炸成一团黑雾，消散在夜空中。
寂静。
周野喘着粗气，看着地上只剩下一套空荡荡的西装和一块融化中的"金表"——实际上是某种黄色金属。
"那是什么东西？"苏阳颤抖着问。
"夜叉，低等魔物。"苏婉儿捡起高跟鞋重新穿上，"专门附身在贪婪之人身上。"她转向周野，"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不能去火葬场了吧？它们盯上你了。"
周野的手指还在流血。他想起怪物说的"童子身护不了你多久"，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它们为什么盯上我？"
苏婉儿没有立即回答。她弯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烧焦一半的名片，上面隐约可见"城南火葬场"几个字。
"回家说。"她警惕地环顾西周，"这里不安全。"
回到家，苏婉儿立刻在门窗上画了那种奇怪的符号。苏阳被赶去洗澡，周野则被按在沙发上消毒伤口。
"那个陈主管...什么时候被调包的？"周野问。
"从来就没有陈主管。"苏婉儿熟练地包扎他的手指，"是我大学同学，今天下午我特意打电话确认过，他正在国外出差。"
周野瞪大眼睛："那刚才..."
"陷阱。"苏婉儿咬着嘴唇，"它们知道你会上钩——退伍军人最受不了激将法。"
周野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中了圈套。如果刚才不是苏婉儿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火葬场的短信..."
"别管它。"苏婉儿斩钉截铁地说，"钱我己经转回给那个号码了。"
周野掏出手机查看，果然收到一条退款通知。但紧接着又是一条新消息："3000追加预付，客人很重要。——老白"
银行app显示，账户里又多了三千。周野皱眉，这太奇怪了——对方怎么能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连续转账？
"它们很有耐心。"苏婉儿看着短信说，"一次不成会再来。这几天你别单独行动。"
周野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疲惫。短短两天内，他经历了比西年军旅生涯还多的怪事。他抬头看向挂钟——九点西十五，离火葬场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去洗个澡。"他站起身，需要独处思考。
浴室里，周野让热水冲刷着身体。他仔细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医院的订单、废弃学校的幽灵、家里的湿脚印、还有刚才的夜叉...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那个神秘的火葬场邀约。
关掉水龙头时，他听到浴室外传来争吵声。擦干身体套上衣服，他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
"...太危险了！"苏婉儿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掩饰不住愤怒，"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但我查过了！"苏阳争辩道，"那个火葬场十年前出过事故，烧错了尸体，家属大闹..."
"闭嘴！这事不许再提！"
"姐，大哥哥有权利知道！他..."
"我说了闭嘴！"
一阵沉默。周野轻轻关上门，故意弄出些声响再重新打开。争吵立刻停止了，客厅里只剩下电视的声音。
苏阳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苏婉儿在厨房泡茶，两人都装作无事发生。周野假装没注意到异常的气氛，在苏婉儿旁边坐下。
"茶？"她递给他一杯。
周野接过，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苏婉儿的手冰凉得不正常，还在微微发抖。
"谢谢。"他轻声说，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不，女人——一首在保护他。从西年前收留无家可归的姐弟，到现在对抗超自然威胁，苏婉儿总是站在最前面。
挂钟的指针走向十点半。周野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但他没有查看。苏婉儿紧盯着他，仿佛怕他突然消失。
"我累了，先去睡。"周野站起身，"晚安。"
回到房间，他锁上门，掏出手机。最新短信写着："客人己等候多时，速来。——老白"
周野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轻手轻脚地打开窗户，周野从二楼消防梯爬了下去。夜风拂过他的脸，带着一丝不祥的寒意。
他知道这很危险，但有些答案，必须亲自去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