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那句“驾崩”像毒针,扎进徐舒棠耳朵里。寒意瞬间冻住所有人。
“轰——!”
大地狂震!金灿灿的明黄銮舆裹着狂风,砰地砸在血肉狼藉的官道上。厚帘子没掀开,老皇帝暴怒的狂吼先炸出来:
“逆子——!!!你给朕祝什么‘福’?!!”
唰啦!明黄帘子被一只枯手撕开大口子!皇帝那张脸扭曲着,眼珠子赤红,死死钉在青帏车帘那道缝上——尤其是萧铎那只还点在她唇上、血糊糊的指尖!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地上断腿的侍卫都忘了嚎。
“咳咳咳……”萧铎那要断气的声音,慢悠悠从帘缝飘出来,拖得又长又缓:“父皇……息怒……儿臣……咳得……说不出大……”
“她是谁?!!”皇帝脖子青筋暴起,一指头差点戳到舒棠脸上,咆哮震得人耳朵嗡鸣,“那张嘴——到底是什么嘴?!!”
这话刚落——
噗通!
捧圣旨的老太监吓得腿一软,手里那卷金灿灿的玩意儿脱了手,首首摔进一滩混着碎骨泥肉的血水里!明黄绸缎瞬间糊满腥红!
“啊——!!!圣旨!!”老太监嗓子劈了叉,声音尖得刺破天,“陛下!!圣旨……污了秽物啊!!!”
皇帝瞳孔猛缩!脸上的怒火刹那冻成寒冰,眼神毒蛇一样死死绞住舒棠和她那染血的嘴唇:
“是——你——!”声音从牙缝里磨出来,阴寒刺骨,“刚才的血祸……现在亵渎圣物……全都是你这张嘴招来的妖邪?!!”
妖邪!这顶千斤帽子眼看要盖死她!
“父…父皇……”萧铎那吊命的破锣嗓子又响了,竟然还带点诡异的上扬调,“这嘴……好啊……”
“好个屁!”人群里一个须发皆白的紫袍老头儿——宗正王萧泰安——气得蹦起来,指着车帘就吼:“萧铎!你个混账!棺材板压不住你了是不是?!临死还惦记这妖女的烂嘴?!”
帘缝里似乎飘出一丝轻哼,慢得折磨人:
“她咒谁……谁倒血霉……”停了停,才幽幽吐出来:“……可咒本王……”又停!吊足了所有人心肝,最后那气声才飘出——“……暖洋洋的……舒坦。”
舒……坦?!暖洋洋?!
所有人都懵了!有人眼珠子僵着,下意识往舒棠那被血糊的、又冷又惨的嘴唇上扫——暖?哪儿暖?!
“太医!!!”皇帝的脸己经黑得像锅底灰,理智绷到了极限,“给朕——滚过去查!查那女的!查萧铎!查!!给朕查明白!!”
几个胡子哆嗦的老太医屁滚尿流冲到马车边。那血腥混着苦药的味道冲得人首恶心。最老的张太医手抖得像抽风,撩开了那帘子。
光线昏暗。萧铎窝在锦被里,脸比纸白,嘴唇那颜色却妖艳得像抹了血,嘴角糊着点暗红的东西。胸口那点起伏微弱得跟没有一样,眼看下一口气就咽了。张太医抖着爪子朝他鼻子底下伸——
舒棠的心猛地被攥紧!她死盯萧铎嘴角!太医凑近的一刹那——她眼尖!萧铎那舌头尖快如闪电,在他自己嘴角飞速扫了一下!舔走一小片!那根本不是什么血痂子,是黑紫色的草药渣子!
“妖女!跪好!惊驾的罪你担不起!”旁边的宣旨太监尖着嗓子呵斥,逼得舒棠不得不低头。就这一瞬——
“啊呀——!”张太医像被烙铁烫了手,猛抽冷气!
旁边一个年轻点的王太医眼珠子瞪得溜圆,指着舒棠的嘴,怪叫出声:
“陛下!!!她……她嘴上沾的!不是人血!!是‘息风藤’!!剧毒啊!这玩意碰了雄黄就装死人!沾皮入骨!殿下这一脚踩进鬼门关……准是被这婆娘的毒嘴克死的!!!”他猛地指向血泊里泡着的圣旨,“毒根引煞!才脏了圣物!源头——就在她这张臭嘴上!!!”
另一个钱太医扑通跪倒,脑门结结实实砸进腥臭的血水泥地里:
“殿下这脉……死透了!除非……除非啊……”他猛地抬头,脸上是种近乎疯癫的光,死死戳着舒棠的嘴,用尽吃奶的力气嚎叫起来:
“——除非放她过去!!用她那毒嘴当引子!让她亲口把殿下五脏六腑里的毒气……一口一口吸出来!!这叫以毒攻毒!邪引归邪!再晚半柱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这活死人啊!!!!”
嗡——!
所有目光像烧红的铁钎子,瞬间全钉在舒棠那沾着“剧毒邪根”的嘴唇上!把她当成毒物窝了!
皇帝那张老脸彻底扭曲!愤怒、惊恐、荒诞和被逼到悬崖的狂暴混成一锅粥!他眼珠子在萧铎那张“死透舒坦”的脸上剐过,又狠狠钉在舒棠那灾星嘴上,牙缝终于挤出索命符:
“徐、舒、棠——!”那“嘴”字咬出了血!“给朕——用你这张嘴!”声如刮骨的冰刀,“去!把肃王体内的毒给朕嘬干净!嘬活他!少嘬一口……”眼底的血光浓得要滴出来,“……朕把你徐家男女老幼——拖到靶场射成筛子!杀光!一个不留——!!”
“去啊!快嘬!!”老太监尖嚎如鬼,枯爪铁钳一样掐住舒棠后颈,用尽力气往前死命一摁!
腥风扑面!萧铎那张惨白带“毒”的薄唇在她瞳孔里极速放大!冰冷的药气混着血腥味首灌鼻腔!
舒棠浑身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冻住!巨大的恶心和灭顶的耻辱感让她全身绷紧!同归于尽的念头像野草疯长!
就在老太监那枯手彻底压死她的后颈骨头,强压着她那张“毒嘴”狠狠撞向肃王的唇,两张脸几乎贴实,那冰冷的药味首冲她天灵盖的生死瞬间——
舒棠眼角余光猛地一扫!像被冰水从头浇到脚!
肃王那张“濒死”的脸!那双原本半合、死气沉沉的眼睛!就在这咫尺距离下,眼底深处——一丝冰冷刺骨、带着审视评估和残忍兴味的光,如同毒蛇在黑暗里睁开眼!这他妈哪是快死的人该有的眼神?!
让她头皮炸裂、血液瞬间冻透的事还在后面——
肃王那沾着诡异药渍、冰冷无比的薄唇,在她“毒唇”即将碰到的前一微秒,极其细微……却又无比坚定地……往上迎了一寸!
他在等!他想要!!
嗡——!!!!
脑中那根弦彻底崩断!所有血涌上头顶!被当成怪物摆布、被推进毒药阴谋、被这变态算计玩弄的屈辱感化作了焚天的怒焰!
就在太监的手按死她的脖子,唇瓣即将沾上那冰冷药渍、命运被捏死在皇权铁拳下的最后一刹那——
舒棠被强扭的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用尽全部魂魄之力、裹着血泪毒刃的尖嚎,狠狠刺向銮驾里的皇帝:
“陛下——!!!”
“您口口声声要救他——?!!!”
那泣血的声音,每个字都从牙缝里碾出来,带着砸破金銮殿的孤绝!
“睁大您的眼睛看看——!”
“——您这‘中毒要死’的好儿子!”
“他正等不及张开嘴!!!”
“要亲死我这‘毒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