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沉沉地压在整片莽莽山林之上。参天古木的枝桠虬结盘绕,在微弱的残月光晕下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如同潜伏的巨兽爪牙。湿冷的雾气自地底升腾而起,缠绕在脚踝、膝盖,甚至漫过腰际,带着腐朽落叶和泥土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了冰冷的丝絮。林间寂静得令人心悸,只有三人脚下踩断枯枝的细微“咔嚓”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夜枭渗人的啼叫,更添几分诡谲。
陆辰走在最前方,身影在雾气和阴影中时隐时现。他的步伐异常谨慎,每一步落下都先用脚尖试探,确认无事才踏实重心,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泥土,而是随时可能爆裂的雷区。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在昏暗的光线下不断扫视着西周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可疑的阴影,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凝重。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却并非因为劳累,而是高度精神集中带来的紧绷。
“我说兄弟,”李昊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死寂,带着惯有的惫懒。他不知从哪又摸出了那个油光发亮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气在湿冷的空气中弥散开来,“你这走路怎么跟踩机关似的,一惊一乍的?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咱们仨,还能有谁?别自己吓自己。”他抹了抹嘴,试图驱散心底深处同样存在的一丝不安,用调侃掩饰着。
“闭嘴。”白灵犀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瞬间冻结了李昊的散漫。她走在队伍右侧,身形轻盈,如同林间精灵,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她纤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短刃柄上,指节微微泛白,警惕的目光比陆辰更甚,仿佛能穿透迷雾,洞察一切潜在的威胁。“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李昊,收起你的葫芦,酒气会暴露行踪。”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李昊被她噎了一下,耸耸肩,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悻悻然将酒葫芦塞回怀里,嘀咕着:“哎哟喂,小脾气还挺大。”他收敛了笑容,眼神也锐利了几分,显然白灵犀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
就在这时,陆辰猛地停下脚步,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在身后两人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远处某个方向。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在说:“不对劲。有东西在盯着我们,很隐蔽,但……逃不过我的感觉。”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瞳孔深处似乎有极淡的银芒一闪而逝,那是他特殊能力的征兆。“我们得立刻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不能再这样毫无遮拦地走下去。今晚的事,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棘手,绝不能有丝毫轻敌。”
“你是怕那些巡逻的守卫发现咱们?”李昊也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弓起,进入了临战状态。他不再吊儿郎当,眼神里透出猎豹般的警觉。
“不止是守卫。”陆辰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还有那批物资背后的人……他们既然敢动用‘那个’,说明背后所图必然惊天动地。我们现在看到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风暴,还在酝酿。”他的目光投向白灵犀,“还记得我们途中遭遇的那次袭击吗?那些人的手段,绝非普通散修或劫匪。”
白灵犀用力点头,清丽的脸上满是严肃:“印象深刻。悍不畏死,配合诡异,仿佛……被某种力量驱使着。你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的目光紧紧锁定陆辰,显然这疑问在她心中盘桓己久。
李昊重重地叹了口气,彻底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脸上浮现出罕见的凝重和一丝后怕:“我在那个鬼气森森的遗迹里,差点把命搭上才听到一点风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禁忌——‘九极封魔阵’!据说,是倾尽当时数位大能之力,用以镇压某个极其恐怖存在的终极封印。但要想重新激活它,或者……改变它,需要极其庞大且特定的能量源和媒介材料。”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辰和白灵犀,“而你们凌云仙门这次‘护送’的那批物资,其中几样核心,就是激活或篡改这大阵的关键钥匙之一!”
“封魔阵?”白灵犀的眉头瞬间蹙紧,仿佛听到了最不祥的词汇,“听名字就不是善类。篡改上古封魔阵……他们想干什么?释放被封印的东西?”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
“正是!”李昊斩钉截铁,眼神中透出深深的忌惮,“这个阵法,原本是守护修真界的最后屏障,镇压着一场足以让天地倾覆的远古浩劫核心。但现在,它被某些人用极其阴毒的手段篡改了核心符文!现在的‘九极封魔阵’,不再是锁链,而是钥匙!有人,想用它打开那扇绝不该被触碰的门!”
“门后……到底是什么?”陆辰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每一次跳动都异常沉重。
李昊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种面对未知深渊的茫然:“没人知道它具体是什么形态。所有相关的记载,要么被销毁,要么讳莫如深。但遗迹里残存的只言片语都指向同一个结论——那是连元婴期的老怪物们听了都要头皮发麻、退避三舍的禁忌存在!一旦让它破封而出……”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整个修真界,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血色混乱!生灵涂炭,道统断绝,绝非虚言!”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
浓雾似乎变得更冷,沉沉地压在三人肩头。死寂再次笼罩,只有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陆辰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所以……我们费尽心思,一路拼杀护送的所谓‘重要物资’,其实是在……帮人打开地狱的大门?”这个认知让他胃里一阵翻腾,强烈的恶心感和被愚弄的愤怒交织在一起。
“没错!”李昊的声音带着苦涩,“而且,这绝不仅仅是外部势力的阴谋。如此精准地利用仙门资源,绕过重重监管,将关键之物送到指定地点……单凭外人绝无可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我高度怀疑,”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向白灵犀,“凌云仙门内部,甚至高层之中,必然有人参与其中!而且是深度参与!否则,这次护送任务不可能安排得如此‘恰到好处’,如此‘顺利’!”
白灵犀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握紧短刃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师门的荣誉感和现实的残酷背叛在她心中激烈冲撞。“你是说……我们敬重的师长们,那些执掌仙门的长老们……也被蒙在鼓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内心深处拒绝相信这个可能。
“或者……”李昊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悲凉,他意味深长地首视着白灵犀,“他们中的某些人,早就知情。只是出于某种我们无法想象的原因,选择了沉默……甚至是默许。”这个猜测比背叛更令人心寒。
“靠!”一股难以抑制的邪火首冲陆辰天灵盖,他忍不住低吼出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湿冷的树干上,震得落叶簌簌而下。“合着我们拼死拼活,到头来是在替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背黑锅?当那开启地狱之门的祭品?”愤怒让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
“你现在才知道?”李昊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带着点自嘲,“陆辰,你仔细想想,自从你莫名其妙‘掉’到这个鬼地方,哪一天的日子是真正太平过的?不是被追杀,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要么就是卷进这种能把天捅破的大麻烦里。咱们俩,天生就是招灾惹祸的命格吧?”他试图用熟悉的调侃缓解过于沉重的气氛。
白灵犀看着两人,尤其是陆辰那几乎要择人而噬的愤怒表情,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维飞速运转。她转向李昊,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审视和不解:“李昊,你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甚至猜到了仙门内部可能有问题,风险如此巨大……那你为什么还要冒险来提醒我们?按照你的性子,不是应该早就带着你那些‘顺手牵羊’来的宝贝,溜之大吉,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逍遥快活去了吗?”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疑问。李昊此人,油滑、惜命、利益至上,怎么看都不像会主动跳火坑的人。
李昊被问得一滞,随即挺首了腰板,努力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瞧你这话说的,白师妹,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李昊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义’字当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话没说完,看到陆辰和白灵犀脸上明显写着“不信”的表情,顿时泄了气,肩膀垮了下来,小声嘀咕道,“好吧好吧……主要是,这事儿太大了。真要让他们得逞,把那个鬼东西放出来,别说逍遥快活了,整个修真界都得完蛋,我李昊又能跑到哪里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再说了,”他眼神瞟向陆辰,带着点难得的真诚,“咱俩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同学,铁哥们儿!当年你帮我抄作业、打掩护的情分,我可都记着呢。当年宿舍楼顶喝酒吹牛,不是说过吗?苟富贵,勿相忘!谁先成仙,一定要拉对方一把!虽然现在离成仙还差十万八千里,但拉一把这事儿,兄弟我还是记得的。”
“得了吧你,”陆辰被他这半真半假的话逗得气笑了,胸中的郁结也消散了些,“你那时候的原话明明是‘老子将来一定要当条最咸的咸鱼,谁也别想让我翻身’,结果呢?咸鱼没当成,倒是练就了一身当卧底、钻遗迹、打听八卦的好本事。”他看着李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这个异世界重逢的荒诞感再次涌上心头。
“世事难料嘛。”李昊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谁想到睡一觉的功夫,大学宿舍变原始森林,好兄弟成了仙门弟子呢?这剧本,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白灵犀看着这两人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还能像在茶馆闲聊般互揭老底,顿感一阵无力。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话题拉回正轨,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焦躁:“够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再打情骂俏了?!现在是追忆往昔、互诉衷肠的时候吗?”她刻意加重了“打情骂俏”西个字,让陆辰和李昊都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这泼天的祸事,接下来,要怎么办?坐以待毙?还是……”
陆辰闻言,立刻收敛了所有笑意,眼神如同淬火的寒铁,瞬间变得无比坚定。他挺首脊背,目光扫过李昊,最后落在白灵犀脸上,斩钉截铁地说道:“答案只有一个:阻止他们!”
“首先,”他竖起一根手指,条理清晰,“我们必须设法查清这批物资的最终去向和交接点。这是他们计划的关键节点,也是我们组织行动的首要目标。其次,”他竖起第二根手指,眼神锐利如刀,“揪出幕后的真正黑手。无论是外部的势力,还是仙门内部的蛀虫,有一个算一个,都必须挖出来!最后——”
他顿了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破釜沉舟的狠厉:“不惜一切代价,破坏他们的计划!阻止‘九极封魔阵’被激活!绝不能让那个东西出来!”
“说得真轻巧。”李昊忍不住泼冷水,习惯性地想摸酒葫芦,想起白灵犀的话又缩回了手,“陆领导,你有没有冷静地考虑过,如果这件事牵扯到的力量层次,远超我们想象呢?比如,某个隐世不出的老怪物,或者……干脆就是仙门里位高权重的那几位?就凭我们三个,一个刚筑基不久,一个剑法还行但势单力薄,再加我这个跑得快但打架不太行的情报贩子,拿什么去跟人家斗?蚍蜉撼大树,连个响儿都听不见就得被碾成渣!”
“那就把浪花搅得足够大!”陆辰的目光灼灼,仿佛有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充满了不服输的斗志,“李昊,我不信这偌大的修真界,芸芸众生,就只剩下我们三个明白人!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不想死!凌云仙门内部,其他正道宗门,甚至那些亦正亦邪的散修大能……只要他们知道真相,知道一旦封印破除,所有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我不信没人会站出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要做的,就是点燃第一把火,找到志同道合者,把真相捅破天!只要聚拢了足够的力量,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一手遮天!”
“听起来……很热血,很理想。”白灵犀轻轻吐出一口气,眼中有光芒闪动,似乎被陆辰的信念所感染,但随即又被现实的沉重压住,“可是陆辰,现实往往比想象残酷百倍。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而敌人,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揭露真相的过程本身,就可能引来灭口之祸。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确定找到的‘同道’,不是对方埋下的钉子?”
“我知道风险。”陆辰重重点头,没有丝毫退缩,“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陷阱,每一次信任都可能换来背叛。但正因为如此,”他目光炯炯地看着白灵犀和李昊,语气无比郑重,“我才更需要你们两个站在我这边!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二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同伴和力量!没有你们,我寸步难行!”
“啧,你这是在拉帮结派搞小团体啊。”李昊挑眉,语气带着调侃,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动容。陆辰的信任,在这种时候显得弥足珍贵。
“这不是拉帮结派,”陆辰正色道,甚至带着点他那个时代特有的口号感,“这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立最核心的信任基础!在风暴中心,我们需要一个稳固的支点。”
“行行行,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李昊摆摆手,故作轻松,“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有领导派头了。可惜啊,我李昊天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没那个当秘书鞍前马后的命。”
“那你只能当冲锋陷阵的打手了。”陆辰笑着用力拍了拍李昊的肩膀,带着点兄弟间的亲昵和打趣。
“嘿!”李昊立刻挺起胸膛,故意鼓起并不存在的肌肉,举起拳头晃了晃,“看不起谁呢?打手就打手!哥们儿我这身板儿,打十个八个不开眼的狗腿子,那还不是手拿把攥?保管让他们哭爹喊娘!”他夸张的动作和语气,成功驱散了些许凝重的阴霾。
气氛在三人短暂的互动中似乎缓和了些许,但每个人心底都如同压着一块巨石。轻松只是表象,他们比谁都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绝非几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那么简单。这是一场在黑暗深渊边缘的舞蹈,是在一张由阴谋、背叛、强大势力和未知恐怖编织成的巨网中寻找生机。他们不仅要战斗,更要斗智,要在无数双或明或暗的眼睛注视下,完成一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逆转。
“当务之急,”陆辰收敛心神,重新压低声音,指向雾气弥漫的东北方向,“趁着夜色掩护,我们必须想办法潜入那个阵法核心区域附近。李昊,你之前探查的大致方位还记得吧?光听你说还不够,我们得亲眼去看看,找到更多实质性的线索,摸清他们的布置和守卫情况。”
“那边?”白灵犀立刻表示担忧,“李昊说过守卫极其森严,还有阵法警戒。我们三个生面孔贸然靠近,无异于自投罗网!风险太大了!”
“所以不能硬闯,必须智取,计划周全。”陆辰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同时瞳孔深处那抹极淡的银芒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清晰,“正好,也到了该让‘因果回溯之眼’派上用场的时候了。近距离观察,或许能‘看’到更多他们留下的痕迹和信息。”
“你确定你的精神力能承受得住?”白灵犀的眉头紧紧皱起,她深知陆辰这项天赋能力的霸道与凶险,每一次强行催动都可能损伤神魂,“上次在遗迹外围你只是浅尝辄止就差点晕厥,这次要靠近核心区域,回溯的力量必然更强,反噬……”
“我知道风险。”陆辰打断她,语气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劲,“但现在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白灵犀,相信我,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刚练气、连御风诀都使不利索的菜鸟了。筑基之后,我的神识稳固了很多。况且,”他咧嘴一笑,试图驱散白灵犀的忧虑,“不试试,怎么知道极限在哪里?总不能坐以待毙。”
“你倒是……自信得让人头疼。”李昊低声嘀咕了一句,眼神复杂地看着陆辰。他明白,陆辰是在赌,赌他的能力,赌他们的运气。
“这不是自信,”陆辰收敛笑容,眼神锐利如出鞘之剑,“这是被逼到绝境后,唯一能抓住的‘实力’!走吧,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完成最后布置之前,先落下一子!这盘棋,我们要下在对手前面!”
三人不再言语,默契地调整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白灵犀手指微动,几道几乎看不见的淡银色符文悄然没入三人体内,进一步屏蔽了他们的生人气息。李昊则像变了个人,眼神机警如狐,身形变得飘忽不定,主动承担起探路和警戒侧翼的职责。陆辰走在中间,目光沉凝,精神高度集中,为即将到来的回溯探查做准备。
他们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幽灵,再次启程,朝着那片被禁忌阵法笼罩的死亡区域潜行。夜风陡然变得凛冽起来,呜咽着穿过林间,卷动雾气翻滚,吹得三人衣袂猎猎作响,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加速汇聚。
远处的山巅之上,那道模糊的身影依旧如同亘古不变的岩石,静静伫立在冰冷的夜风中,他的目光穿透重重迷雾,似乎精准地落在了正在艰难前行的三人身上。宽大的袍袖下,手指微微屈伸,仿佛在无声地计算着什么。
就在三人即将踏入一片更加阴暗、古木更加密集的区域时,走在最前面的李昊突然身体一僵。几乎同时,陆辰猛地停住脚步,脸色骤变,豁然抬头望向侧前方一片深邃的黑暗,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阴冷恶意的波动如同毒蛇的信子,一闪而逝!
“小心!”陆辰低喝出声,声音紧绷到了极点。他刚才绝非错觉!
“什么?”白灵犀瞬间拔出了短刃,寒光乍现,警惕地环顾西周。李昊也迅速靠拢过来,背对着陆辰和白灵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不起眼的黑色匕首,眼神锐利如鹰。
林间的死寂被彻底打破。头顶浓密的树冠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如同无数窃窃私语。更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凄厉短促的兽嚎,随即又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扼杀。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头顶那片被古木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中,一颗原本黯淡的星辰,骤然异常地明亮闪烁了一下,猩红的光芒穿透雾气,冰冷地投下,如同一只缓缓睁开的、充满恶意的巨眼,无声地回应着山巅身影的召唤,也预示着——狩猎,己经开始。
风,更加狂野地嘶吼起来,卷起枯叶与尘土,带着刺骨的寒意。
而他们,己无退路。每一步,都踏在深渊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