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残渣为甲·血染归途

第28章 残渣为甲·血染归途

冰冷！无边的冰冷！

咸涩的海水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扎刺着林晚遍体的伤口。蚀骨的寒意贪婪地吮吸着她残存不多的体温，沉重的黑暗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她拖入永恒的安眠。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持续下降！核心体温过低！】

【警告！灵魂侵蚀度：26%！污染活性加剧！侵蚀速度提升！】

【警告！侦测到高速水行生物接近！能量特征匹配：冰魄地龙！距离：三百丈！急速接近中！】

系统冰冷的提示如同丧钟，在逐渐模糊的意识深处敲响。

冰魄地龙！它果然追来了！

隔着冰冷浑浊的海水，林晚甚至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源自远古的冰冷凶戾！它撕裂波涛的恐怖动能，它巨口中凝聚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冰吐息！

上方，萧辰那道锁定她血液的湛蓝剑意如同悬顶之剑，牢牢钉在这片海域上空，不断收缩着搜索范围，如同天罗地网！

更远处，那架煌煌金琴的净化光晕虽被爆炸暂时阻隔，但其威压如同跗骨之蛆，并未远离！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能量枯竭！身体濒临崩溃！灵魂正被恶念缓慢蚕食！

死亡的气息，浓郁得令人窒息。

‘放弃吧…太累了…’一个带着无尽疲惫和诱惑的低语，仿佛从灵魂深处那26%的污秽中渗出，‘融入黑暗…成为残渣…就再也不用逃了…’

放弃？

沉入这冰冷的海底，成为恶念的一部分？

不！

林晚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一点幽蓝的、属于冰魄玄晶的冰冷光泽，如同回光返照的鬼火，在她眼底深处骤然亮起！比这幽蓝更深邃的，是那被逼到绝境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凶戾！

‘放…弃？’她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带着血沫的嘶吼，‘我林晚…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你们一块肉！’

求生的本能混合着滔天的恨意与不甘，如同火山在她残破的躯壳内轰然爆发！这爆发的意志，并非指向外界，而是狠狠撞向灵魂深处那片盘踞的、蠢蠢欲动的污秽！

‘吞！’一个比墨弦琴音更冰冷、比憎恨之眼更暴戾的指令，在她意志核心炸响！‘吞了这污秽！化为我的力量！’

【检测到宿主极限求生意志…激活…深层指令…】

【启动…主动吞噬…目标：自身灵魂污染区域（26%）！】

【警告！自噬行为！风险等级：毁灭级！可能导致灵魂彻底崩溃或…同化！】

没有犹豫！

林晚的意志如同最锋利的刀，狠狠斩向那片污秽！她不再是被动承受侵蚀，而是主动地、疯狂地吞噬自己灵魂中被污染的部分！如同剜肉疗毒！以毒攻毒！

嗡——！！！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每一寸灵魂！比之前被触须注入恶念时强烈百倍！仿佛有亿万只烧红的蚂蚁在啃噬她的意识核心！灵魂的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濒临彻底崩解！

【吞噬开始！目标：暗渊恶念本源（宿主自身）！】

【转化效率：1000%！能量性质：高度惰性！极度危险！】

【情绪能量：0.0% → 0.5% → 1.0% → 1.5%…飙升！】

【灵魂侵蚀度：26% → 25.8% → 25.5% → 25.2%…缓慢下降？】

有效！

剧痛之中，一丝微弱却狂暴的力量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枯竭的能量池被这自残般的吞噬强行注入了“燃料”！

代价是灵魂如同被放在烈火上反复炙烤，随时可能化为飞灰！

“嗷吼——！！！”

冰魄地龙的咆哮如同闷雷，透过海水滚滚而来！恐怖的威压己经近在咫尺！林晚甚至能“看”到浑浊海水中那急速放大的、如同小山般的狰狞轮廓，以及它巨口中那团即将喷发的、幽蓝致命的寒冰吐息！

没有时间了！

林晚眼中凶光爆射！被吞噬转化的那点可怜能量瞬间燃烧！

‘系统！所有能量！目标：冰魄地龙感知！发动【初级幻象】！核心指令：玄晶！它守护的玄晶在萧辰剑光处！’

【指令确认！消耗情绪能量：1.5%！】

【启动【初级幻象Lv.2】！目标修正：模拟冰魄玄晶核心波动！位置投射：萧辰剑光锁定区域！】

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精准模拟了冰魄玄晶核心波动的幻象信号，如同无形的诱饵，瞬间穿透海水，射向冰魄地龙那燃烧着冰焰的双瞳！

就在冰魄地龙巨口张开，寒冰吐息即将喷薄而出的前0.1秒——

在它那充斥着暴怒与毁灭欲望的意识中，那个偷走玄晶碎片、亵渎它守护之地的渺小爬虫，其身上散发出的玄晶核心波动，竟然诡异地、无比清晰地指向了上方海域——那让它本能感到厌恶和威胁的、散发着煌煌正气的湛蓝剑光源头！

守护的本能，压倒了杀戮的欲望！

对萧辰剑意的天然厌恶，被这“玄晶信号”彻底点燃！

“吼——！！！”

冰魄地龙发出一声更加狂怒、却目标明确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海水中猛地扭转方向！原本喷向林晚的寒冰吐息硬生生扭转轨迹，化作一道冻结万物的幽蓝洪流，撕裂海水，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上方——萧辰那道煌煌剑光锁定的海域中心，狂暴喷去！

轰隆隆——！！！

恐怖的寒冰吐息与萧辰那如同天罚般悬停、正收缩探查的湛蓝剑光，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光与冰！净化与冻结！两种极端力量的碰撞点，如同在深海引爆了一颗太阳！

无法形容的能量风暴瞬间炸开！刺目的白光和幽蓝的寒潮疯狂肆虐！海水被瞬间蒸发、冻结、再蒸发！形成一个巨大的、混乱的、充斥着毁灭性能量的真空球体！狂暴的冲击波如同灭世海啸，朝着西面八方横扫而去！

噗！

林晚首当其冲！

本就残破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碎裂！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口鼻中狂喷而出！【隐匿】状态瞬间被破！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这股无可抵御的力量狠狠拍向更深的海底礁石！

轰！

后背重重撞在嶙峋坚硬的海底岩壁上！剧痛让她眼前彻底一黑！

【警告！遭受毁灭性能量余波冲击！物理结构严重损伤！】

【多脏器破裂加剧！全身多处骨折！生命体征：垂危！】

【灵魂侵蚀度：24.9%！（自噬与冲击双重作用）】

【情绪能量：0.0% (耗尽)】

完了…

最后的挣扎，换来了更重的伤。

林晚的意识在剧痛和冰冷中迅速沉沦。视野开始发黑，听觉变得模糊，只有身体被冰冷海水包裹的沉重感，和灵魂深处那依旧蠢蠢欲动的污秽低语。

结束了么？

咸鱼自由的梦…终究只是泡影…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熄灭。

然而，就在这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

嗡！

一股奇异的、带着微弱玉石质感的冰凉波动，极其突兀地穿透了混乱的能量余波和冰冷的海水，轻轻拂过她残破的身体。

不是攻击。

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说…指引？

林晚涣散的瞳孔无意识地转动了一下。

她模糊的视野里，似乎看到在自己刚才撞击的那片海底岩壁的裂缝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的灰白色光点，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那感觉…和墨弦的琴弦残留…很像？但又有些不同…更微弱，更…古老？

同时，系统面板上，一条之前被无数猩红警报淹没的、来自更早之前的提示，如同垂死者的呓语，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被动吸收…暗渊恶念残渣…获得微弱…环境适应性…可短暂…模拟…低阶残渣形态…融入环境…】

残渣…形态？

融入…环境？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可能是唯一生机的念头，如同最后的火星，在即将熄灭的意识中迸发！

没有能量了…

身体也动不了了…

但是…灵魂里…还有污秽…

‘系统…’林晚用尽最后一丝游离的意念，发出如同梦呓般的指令，‘引导…灵魂污染…覆盖全身…模拟…残渣…融入…岩缝…’

【指令…接收…能量枯竭…启动…最低限度…污染引导…】

【尝试…灵魂污染外放…覆盖物理躯体…模拟目标：惰性暗渊残渣…】

【警告！操作将加剧灵魂与肉体侵蚀！不可逆风险！】

没有回应。

林晚的意识彻底沉入了黑暗。

她的身体软软地瘫在冰冷的海底礁石上，气息微弱到近乎消失。

但诡异的是，她体表那些被海水冲刷得发白的伤口处，一丝丝粘稠、漆黑、散发着微弱恶念气息的物质，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极其缓慢地渗出、蠕动，覆盖上她的皮肤、伤口，甚至开始包裹她残破的衣物。她的气息迅速衰弱、改变，带着一种死寂的、与周围海底淤泥和岩缝中沉淀的惰性暗渊残渣…越来越相似的…“味道”。

上方，毁灭性的能量风暴还在肆虐。

冰魄地龙的怒吼与萧辰冰冷的叱喝声（“孽畜！”）透过混乱的海水隐隐传来。

更远处，金琴的煌煌光晕似乎也被这边的惊天碰撞吸引，正急速靠近探查。

没有人注意到。

在爆炸冲击波肆虐过的、一片狼藉的海底岩壁角落，一道不起眼的狭窄裂缝深处。

一滩“新出现”的、散发着微弱惰性恶念的“黑色淤泥”，正悄无声息地，向着岩缝更深处…缓缓“流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