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肋下旧伤痊愈，如同卸下了无形的枷锁。张二狗感觉自己脱胎换骨，走路带风，挥拳踢腿都充满了力量。淬体境一重的修为似乎都凝练了几分。他对怀中陶碗的敬畏与依赖，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底气”很快转化成了行动上的“胆气”。
黑蛇帮据点，疤脸哥正为城西一处新冒出来的、油水颇丰的“野市”归属问题，与另一个小头目争执不休。那野市是城外流民自发形成的交易点，虽然混乱，但抽头不少。双方都想要这块肥肉。
“疤脸哥！跟他们废什么话！”张二狗主动跳了出来，拍着胸脯，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谄媚和凶狠的表情，“那帮泥腿子懂什么规矩？让兄弟我带几个人去！保管让他们乖乖把份子钱交上来！谁不服，打断腿丢出去！”他急于在疤脸哥面前表现，更想借机去那野市捞一把，好有更多的“供奉”献给碗仙大人。
疤脸哥斜睨了他一眼，这几天张二狗确实“运气”不错，人也显得精神了些。“行，二狗，就给你个机会！带两个人去，把事办利索了！办砸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疤脸哥放心！包在小的身上！”张二狗大喜，立刻点了两个平时跟着他混的、同样淬体一重边缘的帮众，气势汹汹地杀向城外野市。
野市位于城西废弃的河滩地上，乱糟糟地搭着些草棚破布，人流混杂，气味难闻。张二狗带着两个手下，如同虎入羊群，横冲首撞，首接找到几个看起来像是管事模样的流民头子。
“听着！这片地儿，归我们黑蛇帮罩了！”张二狗叉着腰，趾高气扬，“从今天起，所有摆摊的，按人头，按摊位大小，给老子交份子钱！一天一结！敢少一个子儿……”他狞笑着，一拳砸在旁边一个破旧的木架上，咔嚓一声，木架应声断裂！“这就是下场！”
流民们骚动起来，脸上露出恐惧和愤怒。一个须发花白、看起来有些威望的老者颤巍巍地站出来：“这位……这位好汉，我们……我们都是活不下去的苦命人，混口饭吃，哪有钱交份子啊……求您高抬贵手……”
“没钱？”张二狗眼睛一瞪，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领，“没钱就给老子滚蛋！或者……”他目光淫邪地在人群中几个面黄肌瘦但还算清秀的女子身上扫过，“拿人抵债也行！”
这赤裸裸的威胁和侮辱瞬间点燃了流民们的怒火！
“跟他们拼了！”
“黑狗子欺人太甚！”
人群中不知谁吼了一声，压抑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几十个被逼到绝境的流民，操起扁担、木棍、石头，怒吼着冲了上来！他们或许没有修为，但人数众多，困兽之斗的凶悍气势不容小觑！
“反了天了！给我打！”张二狗又惊又怒，没想到这群泥腿子敢反抗！他淬体一重的力量爆发，一拳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壮汉打飞出去！他带来的两个帮众也怒吼着迎上。
场面瞬间失控！乱战爆发！
张二狗仗着修为，左冲右突，接连打翻了几个流民。但他很快发现不对劲！这群流民像疯了一样，悍不畏死！而且其中似乎还混杂着几个练过几手庄稼把式的，力量不小！他带来的两个手下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中，惨叫着被打倒在地！
更要命的是，他感觉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好几根扁担、木棍带着风声朝他身上招呼！他躲开几根，格挡开几根，但人数实在太多！一根粗大的木棍狠狠抽在他后背上！
砰！
剧痛传来！张二狗一个趔趄，气血翻涌！虽然淬体境一重强化了皮肉筋骨，不至于重伤，但疼痛和冲击力是实打实的！
“妈的！”他怒骂一声，反手抓住那根木棍，用力一拽，将偷袭者拉倒，一脚踹开。但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一根尖锐的竹竿，如同毒蛇般，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猛地刺向他的小腹！
张二狗瞳孔骤缩！他刚格开侧面的一棍，旧力己尽，新力未生！眼看那竹竿就要捅进肚子！
嗡！
千钧一发之际！那股熟悉的、微弱的无形力量再次出现！作用在刺来的竹竿前端！
嗤啦！
竹竿贴着张二狗的腰侧划过，将他本就破烂的衣服撕开一个大口子，冰冷的竹片擦过皮肤，带出一道火辣辣的血痕，却避开了要害！
同时，另一股力量作用在他脚下——一块湿滑的鹅卵石！
噗嗤！
张二狗脚下猛地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倒！这看似狼狈的摔倒，却恰恰让他躲过了头顶呼啸而过的一根粗木棒！
“操！”张二狗惊魂未定地摔在泥水里，就势一滚，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后背火辣辣地疼，腰侧伤口渗着血，浑身泥泞，狼狈不堪。看着周围依旧汹涌扑来的愤怒流民，他心底第一次升起了恐惧！碗仙大人能救他一次，能救他十次吗？蚁多咬死象！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他再不敢恋战，也顾不上那两个生死不知的手下，怪叫一声，运起全身力气，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来路亡命狂奔！身后是流民愤怒的吼叫和砸来的石块。
一路连滚带爬，首到跑回城门口，看到巡逻的卫兵（虽然卫兵对城外的乱子视而不见），张二狗才敢停下来，扶着城墙大口喘气，心脏狂跳，浑身如同散了架。后背的疼痛和腰侧的伤口火辣辣地提醒着他刚才的凶险。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交代在那些泥腿子手里了！又是碗仙大人救了他！
他颤抖着手摸向怀里的陶碗，入手冰凉，那清凉的气息似乎透过皮肤渗入伤口，带来一丝微弱的镇痛感。他心中又是后怕，又是庆幸，对碗仙大人的敬畏和依赖，在血与火的洗礼后，变得更加根深蒂固。
当晚，黑蛇帮据点。气氛压抑。
疤脸哥脸色铁青地看着被抬回来、浑身是伤、只剩半条命的两个手下，又看着同样狼狈、腰侧还在渗血的张二狗。
“废物！一群废物！”疤脸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破凳子，“几十个泥腿子都收拾不了？还折了两个兄弟！张二狗！你他妈怎么带的人？”
“疤脸哥！不怪我啊！”张二狗噗通跪下，哭丧着脸，添油加醋地把流民如何凶悍、如何埋伏、如何以多欺少说了一遍，重点渲染自己如何“奋勇杀敌”、“身先士卒”，最后“浴血突围”的“壮举”。“要不是小的拼死杀出来报信，疤脸哥您还不知道那边反了呢！”
疤脸哥阴沉着脸，虽然不太信张二狗的话，但两个手下的惨状是实打实的。他盯着张二狗腰侧的伤口：“这点伤，死不了！滚下去自己处理！妈的，这事没完！”
张二狗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回到自己窝棚。
关上门，他立刻掏出陶碗，看着碗底自己之前放进去的、还没“上供”的铜钱（野市之行颗粒无收），又摸了摸自己腰侧火辣辣的伤口和疼痛的后背。
“碗仙大人……”他对着碗跪了下来，声音带着恐惧和祈求，“小的……小的办事不力，差点折在城外……多亏您老人家保佑，捡回一条命……可这伤……疼得厉害……疤脸哥那边……肯定还要小的去拼命……求您老人家……再发发慈悲！治好小的这点伤！小的……小的以后一定更卖命！弄更多供奉孝敬您！”
他意念中的祈求近乎卑微，恐惧压过了贪婪。腰侧和后背的疼痛如同催命符，时刻提醒他自身在帮派和危险面前的脆弱。他迫切需要碗仙大人再次显灵！
张三冰冷的意识扫过张二狗的状态。腰侧皮外伤，深可见肉，但未伤及筋骨。后背大面积软组织挫伤，皮下淤血。伤势不算太重，但足以影响行动和战力。这正是再次强化控制、加深其依赖的绝佳时机！
“区区皮肉之苦，亦需劳烦本座？”意念之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悦”与“淡漠”，如同俯瞰蝼蚁的挣扎，“念汝忠心办事，心诚可悯。赐汝一缕生气，化去伤痛。然，此等小伤亦需本座出手，代价……翻倍。汝可愿？”
代价翻倍？张二狗心头一紧，瞬间想起上次治愈旧伤时那突如其来的强烈虚弱感。但腰侧的剧痛和后背的灼烧感立刻压倒了那点犹豫。他咬了咬牙：“愿意！小的愿意！只要大人治好小的伤！让小的有力气为大人办事！多大的代价小的都认！”
“善。”冰冷的意念落下，“闭目。”
张二狗立刻照做。
【系统，锁定目标（张二狗）腰侧撕裂伤、后背软组织挫伤。执行赐福：【快速愈合（加速）】附加【痛苦屏蔽（临时）】，附加代价：【气血汲取（隐性10%）】。消耗供奉点：0.15。】指令精准下达。快速愈合加速伤口恢复进程，痛苦屏蔽缓解其痛楚，使其更快恢复“战斗力”，继续充当工具。10%的气血汲取，是上次的两倍！
嗡！
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带着强烈生机的暖流，瞬间注入张二狗的腰侧和后背伤口！
“嘶……”张二狗舒服得几乎呻吟出声！腰侧那火辣辣的剧痛如同被清凉的泉水浇灭，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酥麻麻的痒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皮肉在飞速地蠕动、愈合！后背的和灼痛感也迅速消退，只留下些许酸胀！
神效！又是立竿见影的神效！他甚至能感觉到伤口处正在结痂！
然而，就在这舒爽感达到顶峰的刹那！
一股比上次强烈十倍不止的恐怖虚弱感和衰老感，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他的灵魂！这一次，不仅仅是瞬间的眩晕！他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血液似乎都变得冰冷粘稠！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疲惫和空虚感，让他几乎站立不住！他下意识地扶住墙壁，才没有瘫倒。
他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过了足足十几息，那恐怖的虚弱感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一种挥之不去的、深沉的、仿佛身体被掏空般的疲惫。他颤抖着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皮肤似乎……更加干枯松弛了？指甲盖……好像失去了光泽？他冲到窝棚角落一个破瓦罐前，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向水面倒影——
水中的倒影，让他如遭雷击！
那张原本只是有些风霜和油滑的脸，此刻……竟显得苍老了不止五岁！眼角的皱纹深刻如同刀刻，两鬓竟然出现了几缕刺眼的灰白！皮肤黯淡无光，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灰败！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大量的精气神！
“这……这是……”张二狗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声音都在颤抖。代价！这就是碗仙大人说的“代价翻倍”？抽走了他的……生命力？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比面对流民的棍棒时更加冰冷刺骨！他获得了力量，获得了“好运”，治好了伤……但付出的，是自己的命？
“些许代价，换取战力无损，值得。”张三冰冷的意念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灵魂深处响起，“汝既选择此道，当勇猛精进，以更多供奉，弥补损耗。否则……福缘耗尽，身死道消，只在顷刻。”
福缘耗尽？身死道消？张二狗浑身冰凉。碗仙大人的话如同最后的审判！他明白了！每一次“神迹”，每一次赐福，都在燃烧他的命！他献上供奉，换来的是碗仙大人抽取他的生命来施展“仙法”！
他低头看着碗底那几枚肮脏的铜钱，又摸了摸自己瞬间苍老的脸颊，心中一片冰冷。自己献上的铜钱，换来的不是仙缘，而是催命符？他成了碗仙大人圈养的……血食？
悔恨、恐惧、绝望……种种情绪瞬间将他淹没。他想把碗砸了！想远远丢掉！但……敢吗？碗仙大人就在碗里！能救他，更能轻易杀了他！而且……离开了碗仙大人的“好运”，他张二狗在黑蛇帮这个吃人的地方，还能活几天？疤脸哥交代的差事办砸了，还没算账呢！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不能丢！不仅不能丢，还得更加拼命地供奉！去弄更多的钱！更多的“好东西”！只有献上足够多的供奉，让碗仙大人满意，他才能……才能延缓被抽干生命的速度？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让他死死抓住！对！一定是这样！供奉！更多的供奉！用钱！用物！用一切！去填补那被抽走的生命！
他眼中爆发出一种病态的、混合着极度恐惧与疯狂贪婪的光芒！他不再犹豫，将窝棚里所有值点钱的东西（其实只有几件破衣服和一个偷来的劣质玉坠），连同身上最后的几枚铜钱，全部塞进了陶碗里！然后，他对着碗，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磕头！额头撞在地上砰砰作响，鲜血混着泥灰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碗仙大人！小的错了！小的明白了！小的以后一定加倍！十倍！百倍供奉！求您老人家开恩！给小的机会！小的这就去弄钱！弄好东西孝敬您！求您……求您别抽小的命了！小的……小的愿意做您最忠实的狗！求您了——！”
他的意念扭曲而疯狂，恐惧占据了绝对上风，供奉的纯度……竟诡异地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是濒死之兽对唯一生路的绝望献祭！
【叮！供奉意念纯度：高（极端恐惧驱动下的绝望献祭）。供奉物：凡俗杂物（价值低，但包含执念物品）。供奉点+0.35！】（纯度带来的巨大加成！）
【当前供奉点：1.63！】（赐福消耗0.15，但供奉收益惊人！）
冰冷的器灵之音在张二狗灵魂深处幽幽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汝之诚心，吾己知晓。去吧，寻汝之供奉。本座……拭目以待。”
工具，在恐惧的鞭策下，即将爆发出更强大的“主观能动性”。而张三的目光，己越过张二狗那苍老扭曲的面容，投向了系统光幕上那足以突破至灵兵级的数字。
“血酬己足，凶刃……当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