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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深处，一处被吴老道勉强清理出来的、相对干燥的角落，成了他履行契约的“修炼密室”。这里没有灵脉，没有聚灵阵，只有冰冷的石壁和死寂的空气。唯一的光源，是一块嵌在石缝里的劣质萤石，散发出惨淡的绿光，将盘坐的身影映照得如同墓穴中的僵尸。
吴老道枯槁的身体在绿光中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这动作牵动了破碎的肺腑，带来一阵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和压抑的咳嗽。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时间到了。
他伸出枯瘦如柴、指甲缝里满是污垢的右手，颤抖着拿起放在面前石板上的一柄匕首——不是法器，只是一把凡铁打造的、刃口有些锈蚀的短匕。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左手，则紧紧握着那只粗粝的陶碗，碗口朝上，仿佛一个等待祭品的狰狞之口。
契约的烙印在灵魂深处冰冷地燃烧着，催促着他。延寿的微弱希望，筑基的虚幻诱惑，像两条无形的锁链，死死捆住了他残存的理智。
“为了筑基…为了活下去…” 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随即又被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淹没。
他闭上眼，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念诵着某种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的祷词，努力集中那点可怜的心神意念，试图达到契约要求的“虔诚”。这“虔诚”并非发自内心的崇敬，而是对力量、对生存最原始的、扭曲的渴求。
意念集中到极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猛地睁开眼，右手紧握匕首，毫不犹豫地、狠狠刺向自己左胸心脏上方一寸的位置！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出。匕首刺入皮肉，并不深，但位置极其刁钻，恰好避开了主要的血管，却精准地刺破了心脉附近一条细小的分支。剧烈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痛楚瞬间席卷全身，让他眼前发黑，浑身痉挛，豆大的冷汗混合着虚弱的泪水瞬间布满蜡黄的脸。
鲜血，并非喷涌，而是带着一种粘稠、黯淡、仿佛掺了杂质般的暗红色泽，极其缓慢地从那小小的伤口中渗出。这血，不再鲜红，带着生命本源的枯败气息。
吴老道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响声，额头青筋暴起。他强忍着足以让人昏厥的剧痛和生命本源被强行撕裂的空虚感，右手极其缓慢、极其稳定地移动着匕首，在伤口下方划出一道浅浅的凹槽。
一滴…粘稠如同油脂般的暗红色血珠，终于艰难地挣脱了伤口的束缚，带着令人心悸的沉重感，缓缓坠落。
嗒。
一声轻响，血珠精准地落入下方冰冷的陶碗碗底。
就在血珠触及陶碗粗糙内壁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吸力骤然从碗中爆发！那滴暗红的精血如同落入漩涡的尘埃，瞬间被一股冰冷的力量攫取、分解！
在张三那超越凡俗的感知中，这滴承载着吴老道生命精华与微弱修为根基的精血，化作了一团高度浓缩的、散发着枯败与不甘气息的猩红能量。系统冰冷地运转着：
【供奉物接收：炼气九层修士心头精血（品质：劣-，蕴含本源枯竭、道基破损杂质）。】
【开始精炼转化…】
【剥离杂质（76%）…】
【提取生命精华（13%）…】
【提取灵力本源（9%）…】
【剩余可利用精纯能量（2%）…】
这2%的精纯能量，被系统瞬间分解为两部分：
* **第一部分（0.8%）：** 化作一道微不可查、却精纯无比的暖流，如同最细小的溪流，沿着吴老道紧握碗沿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吝啬地反哺回他那枯竭的身体。这股暖流微弱到极致，如同在无垠的沙漠中滴入一滴水。它勉强抚平了一丝经脉的灼痛，让沉重的肺部获得了一丁点虚假的舒缓，将他从彻底崩溃的边缘微微拉回一点点。这点反哺，如同最残酷的幻术，让他产生一种“似乎好了一点”的错觉，吊住了那口气。
* **第二部分（1.2%）：** 则被系统毫不留情地截留，标记为【系统运行基础消耗（手续费）】。这部分最核心、最精纯的生命与灵力本源，被瞬间抽走，融入了陶碗深处，成为强化碗体、修复裂纹、开辟空间的养料。这是冰冷的剥削，是单方面的掠夺。
吴老道只感觉到一股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暖意从指尖流入，勉强压下了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强烈的眩晕感。他贪婪地感受着这丝微不足道的“回馈”，仿佛沙漠旅人尝到了露珠。他不敢停歇，强忍着剧痛和更加沉重的虚弱感，再次集中意念，催动心脉。
第二滴…更加粘稠，颜色更深暗的精血，在匕首的引导下，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滴落。
嗒。
同样的过程再次上演。精血被吞噬、精炼，绝大部分化为杂质被剔除，小部分精纯能量被分割，其中更小的一部分反哺吊命，而大部分则作为“手续费”被张三的本体贪婪吸收。
陶碗深处，肉眼无法察觉的变化正在发生。那些蜿蜒的裂纹边缘，一丝丝极其微弱的玉质光泽悄然浮现，如同黑暗中凝结的冰晶，缓慢地弥合着破损。碗体的材质在微观层面被这股精纯的生命与灵力本源冲刷、重塑，变得更加致密，向着温润坚固的玉石方向悄然蜕变。
第三滴精血落下时，吴老道己经面如金纸，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感觉身体内部被彻底掏空了，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寒冷和空虚蔓延开来，仿佛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根基？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根基，在这三滴心头精血的持续抽取下，如同被虫蛀空的朽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亏损感前所未有的沉重！
然而，那持续从碗中反馈回来的、微弱却稳定的暖流，如同最恶毒的毒药，麻痹着他的痛苦，维系着他最后一点意识。他在地，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透了破烂的道袍，虚弱地喘息着，眼神涣散，却依旧死死抱着那只陶碗。
他感觉身体…似乎没那么疼得想死了？咳嗽似乎也轻了一点点？这微弱的“好转”感，如同救命稻草，让他忽略了体内更深处那不断扩大的空洞和根基的哀鸣。依赖，如同藤蔓，在这残酷的供养关系中疯狂滋长，缠绕得越来越紧。
而在碗的核心，冰冷的提示无声闪过：
【今日供奉（心头精血x3）处理完毕。】
【宿主生命体征维持：稳定（濒危阈值以上）。】
【碗体强化进度：+0.008%。裂纹修复度：+0.3%。】
【‘手续费’精纯本源储备：+3.6单位（炼气巅峰级）。】
【持续监控宿主状态：本源亏损加剧，根基崩坏度+1.7%，心智依赖度+15%。】
冰冷的数字背后，是吴老道如同燃尽的灯油般，在痛苦与虚假希望中，将自己一点点献祭。精血为薪，燃烧的，是他仅存的生命与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