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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烈的干尸如同破败的皮囊，被墨绿藤蔓随意抛弃在焦黑的谷地中央。血腥与焦糊味混合着一种更深沉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心头。赤霄阁的残兵早己在少主陨落的骇然中溃散无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具筑基修士的尸体——那是陈长老、疤脸刘等人用命堆出来的战果。
林风站在那块被赤烈轰击过、布满裂痕的巨石上。伪筑基的气息在吞噬了赤烈部分本源后，似乎凝实了一丝，但代价同样沉重。右臂彻底成了挂在身侧的累赘，经脉寸断，骨骼粉碎，再无恢复可能。过度透支的生命本源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时刻传来空虚的啃噬感。然而，他眼中燃烧的，却是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力量！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力量的增长！哪怕这力量沾满了自己和他人的鲜血与生命！
他俯视着下方。陈长老拄着药锄，剧烈喘息，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焦痕还在冒着青烟，气息萎靡。疤脸刘更惨，半边身子焦黑，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仅靠一口气撑着。李二狗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如纸，捂着胸口，刚才的战斗余波震得他旧伤复发，但他看向林风的目光，却带着一种混杂着恐惧与狂热的光芒。其他幸存下来的青木宗弟子，不足十人，个个带伤，眼神麻木中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对林风那诡异藤蔓手段的深深敬畏（或者说恐惧）。
“清点…所有收获…”林风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赤烈的储物袋，拿来。”
陈长老强撑着，将赤烈腰间那个镶嵌着赤红宝石、鼓胀异常的储物袋恭敬奉上。林风左手接过，神识粗暴地探入其中。堆积如山的灵石（以中品为主，甚至有几块上品）、数十瓶标注着“烈阳丹”、“火髓液”等字样的丹药、几件散发着不俗灵力波动的火系法器（一柄赤红长枪、一面火焰圆盾、一件内甲）、大量火系灵材…最珍贵的，是一枚赤红如玉、铭刻着复杂火焰符文的令牌——赤霄阁核心弟子令！
一股巨大的满足感瞬间淹没了林风！这就是力量带来的回报！他毫不客气地将所有灵石、丹药、灵材一股脑转移到自己简陋的储物袋中（来自某个赤霄阁弟子），只留下那几件法器和令牌。然后将赤烈的储物袋连同里面剩余的杂物，随手丢给陈长老。
“这些，你们分了。”林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需要这些残兵败将暂时活着，充当他的爪牙和眼线。
陈长老和疤脸刘等人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连伤痛都似乎减轻了几分，扑上去开始争抢。唯有李二狗，依旧缩在角落，剧烈咳嗽着，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些争抢的修士，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林风的目光扫过李二狗，又扫过远处峡谷外，那片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渺小的凡人村落——那是依附于黑风峡矿洞生存的矿工家属聚居地，此刻正死寂一片，显然被之前的战斗吓破了胆。
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意念，如同九幽寒风，骤然在林风识海中炸响：
“指令：信仰实验。”
“目标区域：青木宗实际控制区（青藤谷、百草苑、黑风峡）。”
“内容：推行‘圣碗祭礼’。强制所有凡人，每日晨昏，面向‘圣碗’方位（即林风所在），行三跪九叩大礼，心中默念‘圣碗庇佑’。”**
“要求：设立祭坛，刻录圣碗图腾。违令者，杀无赦。”
“目的：收集无灵根者信仰之力，评估供奉点质量与产出效率。”
林风身体猛地一僵！他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尊沉寂的玉碗微微震动了一下，碗底裂纹仿佛睁开了一只无形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他，也注视着这片即将沦为试验场的土地。
信仰？祭礼？跪拜？强制凡人？
一股荒谬感和隐隐的寒意掠过林风心头。他虽己抛弃良知，但强迫毫无力量的凡人每日跪拜…这手段，比他杀人夺宝更显诡异和…令人不适。但魔碗的意志，就是天条！他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甚至不敢有丝毫迟疑。
“陈长老！”林风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
正在分赃的陈长老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前辈有何吩咐？”
“立刻在黑风峡入口，选一处高地，修建祭坛！”林风指向谷外那片凡人村落的方向，“祭坛中央，立石碑，刻上此图！”
林风左手并指如刀，在旁边的焦黑岩壁上飞快刻画！他画出的并非碗的形态，而是一个极其抽象、扭曲的符号——一个由无数向内旋转的漩涡线条构成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圆！这正是张三核心意志传递的“圣碗图腾”，蕴含着吞噬法则的微弱投影！
“此乃‘圣碗’图腾！代表至高无上的庇护！”林风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神棍般的肃穆与威严，“自今日起！凡我青木宗庇护之地，所有凡人，无论男女老幼，每日日出、日落之时，必须面向祭坛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礼！心中默念‘圣碗庇佑，赐我安宁’！违令者…”林风眼中寒光一闪，“视为藐视圣威，立斩不赦！其家人，连坐！”
冰冷残酷的命令，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幸存的青木宗弟子们愕然抬头，连争抢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强迫凡人跪拜？这…这算什么？修士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蝼蚁草芥，何曾需要蝼蚁的信仰？
陈长老更是心头剧震，隐隐感觉这命令背后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但他不敢质疑，只能低头应诺：“是…属下遵命！”
“疤脸刘！”林风目光转向那个半边焦黑的凶汉。
“在！前辈！”疤脸刘忍着剧痛，挺首腰板。
“你带几个伤势轻的，立刻去山下那个村子！”林风的声音如同寒冰，“告诉他们规矩！明日日出，若有一人未按时跪拜，或心不虔诚…屠村！”
最后两个字，带着赤裸裸的血腥，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是！”疤脸刘眼中却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对他来说，杀戮和威慑，是证明自己价值的最好方式。
命令下达，无人敢违抗。陈长老立刻带人去选址、伐木、凿石，修建那象征着强制信仰的祭坛。疤脸刘则带着两个还能动的弟子，如同凶神恶煞般扑向山下死寂的村落。
林风独自留在原地，看着忙碌的人群和山下隐隐传来的哭喊与呵斥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感觉怀中的玉碗微微发烫，碗底裂纹仿佛一个贪婪的漩涡，正无声地张开，准备吸纳即将到来的…凡尘香火。
夜幕低垂，简陋的祭坛在黑风峡入口的高坡上仓促立起。一块粗糙的巨石被竖在中央，上面刻着那个扭曲、令人不安的漩涡图腾。祭坛周围插着几支火把，在夜风中摇曳，投下鬼魅般的光影。
山下村落，死一般的寂静。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啜泣和孩童惊恐的梦呓。疤脸刘的“宣讲”带着血淋淋的威胁，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每一个村民心头。
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洒向大地。
祭坛上，林风盘膝而坐，闭目凝神。陈长老、李二狗和几个伤势稍轻的弟子肃立在他身后，神情复杂。
山下村落。
在疤脸刘等人凶神恶煞的监视下，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村民们如同被驱赶的羊群，惶恐不安地被聚集在村口的空地上。男女老幼，足有数百人。他们大多眼神麻木，充满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几个胆小的孩子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角，吓得瑟瑟发抖。
“时辰到！跪！”疤脸刘一声炸雷般的厉喝！
噗通！噗通！
如同被推倒的麦秆，数百村民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动作僵硬而惶恐。没有人敢抬头，更没有人敢出声。
“叩首！念！”疤脸刘的刀尖指向高坡上的祭坛。
数百颗头颅，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泥地上。
“圣碗庇佑…赐我安宁…”
“圣碗庇佑…赐我安宁…”
微弱、颤抖、参差不齐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蚊蚋低鸣，在清晨的寒风中飘荡，充满了恐惧、麻木和一丝被强加的、空洞的祈求。
林风闭着眼睛，但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触须，笼罩着整个村落。他清晰地“看”到每一个村民跪拜的姿态，感受到他们心中那并非虔诚、而是源于极致恐惧的意念波动。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玉碗，碗底那道深邃裂纹，骤然亮起一丝极其微弱、却纯粹无比的乳白色光芒！
【圣碗祭礼：启动。】
【检测到信仰意念：目标数量：427。】
【目标状态：无灵根凡人。意念强度：微弱（恐惧驱动）。纯净度：高（无灵力污染）。】
【供奉点转化：开始…】
【转化速率：0.01点/人/时辰（峰值）。预计单次仪式总收益：约4.27点（纯净）。】
【评估：单位产出纯度远超炼气期修士（约十倍），总量稀少（约等于炼气三层修士全力供奉半日）。长期、大规模推行具备潜在价值，可作为基础、稳定、纯净能量来源补充。】**
【同步检测：异常空间波动（微弱）…来源：目标个体（李二狗）…携带物品（残玉）…波动特征与信仰仪式产生微弱共鸣…解析中…】
冰冷的提示流在张三核心流淌。结果在意料之中。凡人无灵根，灵魂相对“纯净”，产生的信仰之力杂质极少，如同蒸馏水。修士虽有灵力，但杂念丛生，欲望交织，如同浑浊的河水。纯净是好，但量太少！一个村子的产出，甚至比不上他吞噬一个炼气修士的零头。不过，这胜在细水长流，且无需战斗损耗，若能控制足够多的凡人区域…而且，李二狗那块残玉的异常反应，倒是意外收获。
林风缓缓睁开眼，看着下方如同蝼蚁般跪伏的村民，看着他们因恐惧而颤抖的脊背，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计算。他挥了挥手。
疤脸刘会意，狞笑着吼道：“滚回去！日落之时，再来！敢迟到，敢偷懒，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村民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回破败的家中，仿佛逃离了鬼门关。空地上只留下杂乱的脚印和几滴因磕头过猛而留下的暗红血迹。
信仰的种子，以恐惧为肥料，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被强行种下。收获的，是微薄却纯净的供奉点，以及…一丝空间波动的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