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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的身影消失在破庙门口，带着新得的微薄气力与加速流逝的生命，奔赴他“传道”的使命。
破庙重归死寂。唯有屋顶破洞漏下的几缕天光，以及墙角破碗周围那微弱却持续汇聚的灵气光晕，证明着时间并未完全凝固。
张三冰冷的意识沉入系统光幕。0.38点供奉点，如同寒酸的启动资金。他没有立刻投入新的强化，而是如同最精明的投资者，审视着己有的“资产”和未来的“收益预期”。
聚灵效果在持续。方圆十丈内（几乎覆盖整个破庙）稀薄得可怜的天地灵气，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极其缓慢地朝着碗体汇聚。这些灵气大部分被碗体自身吸收，滋养着凡铁级的陶胎，让那细微的裂纹彻底消失，质地变得更加坚韧、光滑，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内敛的、非金非石的沉凝光泽。剩余的灵气则萦绕在碗体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肉眼难辨却真实存在的灵性场域。
这微弱的灵性场域，便是张三计划的核心。
他需要让老乞丐带来的潜在信徒们，“感受”到神异。无需惊天动地，只需潜移默化，在绝望中点燃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
“系统，以当前聚灵效果为核心，能否模拟、放大或引导其产生可被凡人微弱感知的‘正面效果’？”意念发出询问。
光幕闪烁，信息流刷新：
【方案一：定向灵蕴附着（临时）。】
【描述】：消耗微量供奉点（0.01点/次），引导聚灵场域灵性，短暂附着于指定物品（如食物、清水）之上，使其不易腐败变质（效果微弱），并附带极微弱‘安抚心神’作用（效果极微弱，仅对心神极度疲惫者可能产生一丝舒适感）。】
【方案二：微气场引导（临时）。】
【描述】：消耗微量供奉点（0.02点/次），引导聚灵场域，于小范围（碗体周围三尺）内形成极其微弱、无序的‘吉运’气场。效果：可轻微提升范围内凡俗生命体遭遇‘微小意外之喜’的概率（如乞讨时多获半块饼，躲避野狗时恰好绊倒对方等），效果微弱且不可控，存在反噬可能（微小厄运）。】**
张三的意念瞬间锁定了【方案一】。不易腐败的食物和安抚心神的效果，对于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底层乞丐而言，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神迹”！【方案二】的“吉运”太过虚无缥缈且不可控，代价也不小，暂时舍弃。
“很好。优先储备方案一。”意念确认。这是性价比最高的“神迹”演示。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聚灵效果持续改善着碗体，供奉点也因老乞丐离开时残留的强烈意念而缓慢增长到【0.4】。破庙外的世界，白日喧嚣渐起，又随着日头西斜而归于沉寂。夜晚再次降临。
第二天，第三天……破庙依旧荒凉。除了几只野鼠和飞鸟偶尔闯入，再无他人。
张三并不急躁。老乞丐需要时间，拖着那残躯，在底层乞丐圈子里散播消息，并非易事。他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蛰伏在暗处，用聚灵滋养自身，积攒着每一分供奉点。第西天傍晚，当供奉点缓慢增长到【0.45】时，破庙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不是脚步声，而是一阵压抑的、带着剧烈痛苦的喘息和拖沓的摩擦声。
一个比老乞丐更加枯槁、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的老年乞丐，被老乞丐（现在或许该称他为“老瘸”了）半拖半扶着，艰难地蹭进了庙门。这新来的乞丐气息奄奄，胸口剧烈起伏，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嘴角还带着未干涸的血沫，显然患有极重的肺疾。他浑浊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死灰，对老瘸口中的“神碗”毫无反应，似乎只是被强行拉来的。
“碗仙大人！碗仙大人！”老瘸一进门，就拉着同伴扑通跪倒在地，对着角落的破碗连连磕头，声音带着急切和献宝般的狂热，“小的……小的带来了！这是老烟鬼！他快不行了！求碗仙大人慈悲，显显灵，救救他吧！他要是好了，一定……一定死心塌地供奉您！”
张三冰冷的意念扫过新来的“老烟鬼”。生命体征微弱，肺部病灶严重，生机几近枯竭。虔诚度？零。只有麻木的绝望和濒死的痛苦。这并非理想的供奉源。
但，这是第一个被带来的“样本”。需要一次成功的“展示”。
“系统，扫描目标物品。”意念指向老瘸放在破碗前的一个破布包。里面是半块硬得像石头、边缘发黑的杂粮饼，还有一小捧用破叶子包着的、浑浊不堪的脏水——显然是老瘸今天的“收获”，也是他准备供奉的“祭品”。
【目标物：劣质杂粮饼（半块）。状态：严重脱水，硬度极高，边缘微霉。】
【目标物：浑浊积水（少量）。状态：含大量杂质，微生物超标，易引发腹泻。】
“执行方案一：【定向灵蕴附着（临时）】！目标：饼与水！”指令下达，同时消耗了0.02点供奉点（两件物品）。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清凉气息的微光，自破碗内一闪而逝，迅速笼罩了地上的半块饼和破叶子里的脏水。光芒一闪即没，肉眼无法察觉。但在张三的感知中，那饼块表面微不可查的霉点似乎被抑制了，内部结构在灵性渗透下产生了一丝极微弱的变化，使其脱水硬化的过程被延缓。那捧脏水，浑浊依旧，但其中一些最活跃、致病性最强的微生物群落，其活性被灵性场域短暂地压制了下去。
“老烟鬼！快！快拜碗仙大人！心诚！一定要心诚！”老瘸急切地催促着，自己更是磕头如捣蒜。
老烟鬼麻木地被按着磕了个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音，眼神涣散。
“碗仙大人己经显灵了！”老瘸激动地拿起那半块饼，塞到老烟鬼嘴边，“吃！快吃点！碗仙大人赐福过的饼！吃了就能好受点！”
老烟鬼本无食欲，但在老瘸的强迫下，还是机械地咬了一小口那硬饼。他干裂的嘴唇碰到饼块时，身体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那饼……入口似乎……没那么割嗓子了？虽然依旧粗粝难咽，但咀嚼时，一种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清凉感，似乎顺着喉咙滑下，让他那如同火烧火燎的肺部和喉咙，传来一丝丝……极其短暂的舒缓？如同久旱的龟裂土地，滴上了一滴微不足道的甘霖。
紧接着，老瘸又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片破叶子，将浑浊的水喂到老烟鬼嘴边。老烟鬼下意识地啜饮了一小口。水依旧是那股土腥和腐败的味道，但入腹之后，预想中那熟悉的、翻江倒海般的绞痛感……竟然没有立刻袭来？反而有一种……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安抚”感，暂时压下了胃部的灼烧？
老烟鬼浑浊的眼睛里，那一片死灰之中，极其缓慢地、如同火星复燃般，亮起了一丝微弱的、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猛地抓住老瘸的手，喉咙里嗬嗬作响，想说什么，却因为激动和虚弱发不出清晰的声音。但那眼神中的震惊、疑惑和一丝微弱的希冀，却清晰地传递出来。
有效！虽然效果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但对于一个濒死、长期被病痛折磨的人来说，这一点点“舒适感”的差异，无异于黑暗中的曙光！
“看到了吧？老烟鬼！碗仙大人显灵了！”老瘸激动地大叫起来，脸上洋溢着狂信徒般的光彩，“只要你心诚！天天来拜！供奉碗仙大人！你这身子骨，慢慢就能好起来！像我一样！你看我！”他炫耀般地稍微挺首了些佝偻的背（虽然依旧弯曲），挥动了一下那条残腿（虽然依旧无力）。
老烟鬼看着老瘸，又看看地上那只平平无奇的破碗，再看看手中那半块似乎真的“不一样”了的饼，眼中那点微弱的希冀之火，开始燃烧。他挣扎着，这一次是主动地、带着一丝颤抖的虔诚，朝着破碗再次拜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感谢和祈求。
【叮！检测到新供奉意念！来源：智慧生命（人族）。意念纯度：低（绝望驱动下的初步敬畏）。】系统提示音响起。
【当前供奉点：0.48。】（消耗0.02，但收获了一个新的、纯度虽低但持续的供奉源！）
成了！张三冰冷的意念毫无波澜。一次成功的“神迹”展示。虽然微不足道，但足以在绝望者心中种下信仰的种子。
接下来的日子，破庙不再冷清。
老瘸如同最勤勉的传教士，拖着残腿，在城西几条破败的街巷、乞丐聚集的窝棚间奔走。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神碗”的奇迹——如何治好了他的断腿（他隐去了依旧无力的事实），如何让他气力大增（三成壮年男子的气力被他夸大成力大如牛），如何让食物不易腐坏，如何让饮水安抚病痛……
起初，响应者寥寥。乞丐们麻木而多疑。但当第一个被老瘸强行拉去、亲身体验过那“不易腐坏的饼”和“喝了不马上肚子疼的水”的乞丐（一个同样患有腹泻的小乞丐），在几天后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腹泻竟然真的有所减轻（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灵蕴对肠道菌群的微弱影响）后，消息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漾开了涟漪。
第二个，第三个……被病痛折磨、走投无路的底层乞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在老瘸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座荒废的山神庙。
破庙的角落，成了底层绝望者心中的圣地。
每一次，张三都如法炮制。对带来供奉物（哪怕只是半块发霉的饼、几颗乞讨来的野果、一小捧还算干净的雨水）的乞丐，消耗极其微量的供奉点（0.01-0.02点），执行【定向灵蕴附着】，让他们的食物和水带上一点点“神异”效果。效果微弱，但足以在这些感官被痛苦磨砺得异常敏锐的乞丐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记——碗仙大人，是真的灵验！
【叮！检测到新供奉意念！纯度：低……】
【叮！检测到新供奉意念！纯度：低……】
【叮！……】
系统的提示音开始变得频繁。虽然每一个新来源提供的供奉点都极其微弱（纯度低，实力弱），但数量在缓慢增加。张三如同精密的机器，冷酷地计算着收益与支出。每一次“赐福”（灵蕴附着）的成本，必须低于该目标后续可能提供的供奉点预期价值。对于那些明显油尽灯枯、毫无“投资”价值的乞丐，他则毫无反应，任其自生自灭。冷漠的筛选，只保留有价值的供奉源。
供奉点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却持续地增长着：【0.5……0.55……0.62……】。
他用这些点数，再次进行了两次【基础材质强化（凡铁级·修复）】，将碗体强化到凡铁级的极致——裂纹彻底消失，陶胎致密坚韧，表面光滑沉凝，隐隐透出金属般的质感。碗口边缘那道最初的豁口，也被能量强行弥合抚平，变得圆润。现在的他，就算再被那旅人踢一脚，也绝不会碎裂！
同时，他也将剩余的微末点数，投入了对【微元聚灵】效果的微弱提升。聚灵范围扩大了一丝，汇聚效率提升了微不足道的一线。萦绕碗体的灵性光晕，变得更加凝实了些许。
破庙角落的这只“神碗”，在老瘸和那群底层乞丐的口口相传中，逐渐蒙上了一层神秘而灵验的色彩。他们称它为“聚福碗”、“不老碗”——因为供奉过的食物不易坏，喝了供奉过的水，病痛似乎也能减轻一丝丝。老瘸更是被奉为“神使”，地位在小小的乞丐圈子里水涨船高。
张三对此漠不关心。他看着供奉点突破【0.8】，目光锁定了下一个目标：【凡铁级→灵兵级】！那是一个质的飞跃！需要整整1点供奉点！也是他摆脱“凡物”桎梏的关键一步！
然而，就在他积攒点数，等待量变引发质变之时，意外发生了。
这天傍晚，老瘸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新的“信徒”前来。破庙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叫骂声、打斗声和凄厉的惨叫！声音离破庙不远。
张三冰冷的意念瞬间扩散感知。只见庙外不远处那条污水横流的陋巷里，老瘸正被两个穿着短打、流里流气的青年围住拳打脚踢！那两个青年动作敏捷，拳脚带着明显的章法，虽然只是最粗浅的功夫，但力量远超常人！赫然是踏入武道门槛的武者！虽然只是最低级的淬体境一二重，对付老瘸这样的残废乞丐，如同虎入羊群！
“老东西！敢偷到我们‘黑蛇帮’的地盘上来了？活腻歪了！”一个脸上带疤的青年骂骂咧咧，一脚狠狠踹在老瘸的残腿上！
“啊——！”老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刚刚恢复的那点气力在真正的武者面前不堪一击！他那条本就畸形的残腿，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剧痛让他瞬间蜷缩在地。
“大哥！这老东西最近好像得了什么宝贝！神神叨叨的！还鼓动了不少臭要饭的往那破庙跑！”另一个瘦猴般的青年一边踢打着，一边叫道。
“哦？破庙？”刀疤脸青年狞笑一声，一脚踩住老瘸的头，将他那张污秽枯槁的脸狠狠碾进泥水里，“说！在破庙里搞什么鬼？得了什么好处？不说老子今天废了你另一条腿！”
老瘸在泥水中挣扎，剧痛和窒息让他几乎昏厥。但一想到破庙里的“碗仙大人”，想到自己获得的那点微末力量，一股强烈的、混杂着信仰与恐惧的意念瞬间爆发！他不能出卖碗仙大人！
“没……没有！什么都没有！破庙……就一破庙！”他嘶哑地喊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带着绝望的祈求，瞥向了山神庙的方向。
这个眼神，被刀疤脸青年敏锐地捕捉到了！
“妈的！还敢撒谎？看来真有好东西！”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脚下更加用力，“瘦猴！进去搜！把那破庙给老子翻个底朝天！”
“好嘞！”瘦猴青年应了一声，转身就朝破庙冲来！
老瘸目眦欲裂，不知哪里涌出的力气，竟然猛地抱住了刀疤脸踩着他的那条腿，嘶声哭喊：“不！不要去！冲撞了……冲撞了神灵要遭报应的啊——！”
“报应？老子就是报应！”刀疤脸被彻底激怒，眼中凶光一闪，淬体境二重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猛地一脚踢出！
砰！
咔嚓！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响起！老瘸抱着他腿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断裂！断骨刺穿了皮肉，鲜血瞬间涌出！剧痛让他瞬间失声，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踢飞出去，重重撞在巷子湿滑的墙壁上，滑落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那双曾经燃烧着信仰火焰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灰暗的天空，迅速失去了最后的光彩。
【警告！稳定供奉源（乞者-01）生命体征消失！信仰链接中断！】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在张三意识中。
【当前供奉点：0.85。】
死了。第一个工具，也是最高效的供奉源，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在了一场最低级的武者冲突中。
张三冰冷的意识扫过老瘸的尸体，扫过那断裂扭曲的手臂和空洞的眼睛。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工具损毁的冰冷评估——损失了一个效率尚可的供奉源。仅此而己。
他所有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那个正带着一脸贪婪和凶戾，踹开腐朽庙门，大步闯入的瘦猴青年身上！
新的“工具”，自己送上门来了。而且，似乎……对破庙里的“宝贝”有所期待？
瘦猴青年冲进破庙，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破败的内部。他很快锁定了角落——那里除了一只看起来还算完整、但依旧灰扑扑的陶碗，以及碗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蒙着灰尘的扁平小石头（老乞丐遗留的发光物件被灰尘覆盖，光芒不显），再无他物。
“妈的！就一个破碗？”瘦猴青年骂了一句，脸上满是失望和不甘。他几步上前，带着嫌恶，用脚尖随意地踢了踢那只陶碗。
碗身纹丝不动。凡铁级巅峰的材质，足以无视他这随意的一脚。
“嗯？”瘦猴青年愣了一下。这碗……好沉！质地似乎……不太一样？他蹲下身，带着一丝疑惑，伸手抓向那只陶碗。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碗壁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清凉气息，顺着指尖瞬间涌入他体内！这股气息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却让他因刚才打斗而有些躁动的气血，莫名地……平静了一丝丝？如同炎夏里吹过的一缕凉风，虽不能解暑，却让人心神一畅！
瘦猴青年猛地缩回手，眼睛死死盯住这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陶碗，脸上贪婪和惊疑的神色交织变幻。
“这破碗……有点邪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