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求生之一个人的岛

第十一章:他说话了

加入书架
书名:
荒岛求生之一个人的岛
作者:
平凡一先生
本章字数:
9630
更新时间:
2025-06-26

那只滚烫、粗糙如礁石的手,回握的力量微弱得如同蛛丝,却在陈屿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块巨石。

黑暗浓稠如墨,洞穴里只有野人粗重灼热的呼吸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陈屿的手指依旧紧紧扣着那只大手,仿佛抓住的是连接现实与虚无的唯一缆绳。脉搏的跳动透过粗糙的皮肤传递过来,微弱却固执,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

“咳…咳…”又是一阵短促的咳嗽,带着胸腔深处的痰音。野人的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牵动左肩的伤口,一股更浓郁的腐臭混合着草药苦涩的气息弥漫开来。

陈屿猛地回过神。不是幻觉!他活过来了!至少,暂时撑过了最凶险的高热峰值!

希望带来的不是松懈,而是更急迫的危机感。感染还在肆虐,腐臭就是证明。水!清洁的淡水!还有新的草药!洞外掠食者的低吼虽然稍远了些,但血腥和腐肉的气息在雨后潮湿的空气里会传播得更远!

他小心地松开手,摸索着爬向洞口。藤蔓缝隙透进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轮廓。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丛林深处,几声悠长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兽吼传来,似乎有东西在争夺那头巨猪残骸。暂时安全,但必须抓紧时间!

他再次冒险拨开藤蔓,收集宽大叶片中心残留的雨水。动作比上一次更熟练,也更小心,每一次刮取都伴随着心脏的狂跳。集满浅浅一层椰子壳“锅”底,他立刻缩回。

回到野人身边,借着微光,他先用珍贵的清水浸透布条,仔细擦拭野人滚烫的额头、脖颈和胸口,试图带走更多热量。然后,他小心地解开昨天匆忙敷上的草药糊——那糊状物己经干结成深绿色硬块,粘着腐烂的皮肉组织,揭开时带下丝丝缕缕的坏死物,恶臭熏得他几乎呕吐。伤口暴露出来,情况比想象更糟:焦黑的灼烧边缘下,腐烂的范围扩大了,深处甚至能看到一丝不祥的灰败颜色。

陈屿强忍恶心,用清水反复冲洗伤口,洗掉脓血和坏死碎屑。每一次触碰,昏迷中的野人都会发出痛苦的闷哼。清洗完毕,他立刻敷上昨夜新捣好的、气味更冲的深绿色草药糊。这一次,他敷得更厚,覆盖得更严密。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但看着野人虽然痛苦却依旧存在的呼吸,一种混杂着疲惫和微弱成就感的情绪悄然滋生。他靠在岩壁上,就着椰子壳“锅”里残余的浑浊雨水,润了润干裂冒烟的喉咙。饥饿感早己麻木,身体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衣。

洞外,天色由浓黑转向一种深沉的墨蓝。黎明将至。最黑暗的时刻似乎过去了。

就在这时,野人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咕噜声,比咳嗽更深沉。他的头微微转动了一下,深陷的眼皮似乎在沉重的压力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了一条缝隙。

陈屿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右手摸向绑在手腕上的石锤握柄。

黑暗中,那双浑浊的深褐色眼睛,极其缓慢地聚焦。没有神采,只有一片巨大的茫然和仿佛沉睡了千年的疲惫。眼珠迟钝地转动着,扫过昏暗的洞顶岩壁,扫过摇曳的藤蔓缝隙透进的微光,最后,极其缓慢地,落在了近在咫尺的陈屿脸上。

目光交汇。

不再是看一件物品的漠然,不再是震惊后的审视。那目光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仿佛一个沉睡了太久的人,突然被强行拽回一个陌生的世界。他似乎在努力辨认,在记忆的碎片里搜寻这个模糊的影子是谁。

时间在无声的对视中流淌。洞外,第一声清脆的鸟鸣刺破了丛林的沉寂。

野人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干裂的唇皮摩擦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眉头,那些深刻的、如同刀刻斧凿般的皱纹,痛苦地聚拢在一起,似乎在调动全身残存的力量,去驱动一个早己锈死、被遗忘的部件。

陈屿紧张地看着,连呼吸都忘了。他要做什么?

突然,野人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剧烈的、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的“嗬嗬”声!那声音痛苦而费力,带着浓重的痰音和灼烧感,仿佛声带在摩擦生锈的刀刃!

陈屿吓得往后一缩!

就在他以为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时,一个极其嘶哑、破碎、扭曲得几乎无法辨认的音节,艰难地从野人干裂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船……?”

声音微弱得像蚊蚋振翅,含糊得如同梦呓,在寂静的洞穴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陈屿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猛地瞪大眼睛,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急剧收缩!

船?!

他听到了什么?!“船”?!

这个如同岩石般沉默、只懂得刻痕和嘶吼的野人……说话了?!说的还是……中文?!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强烈的狂喜如同两股洪流,瞬间将陈屿淹没!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幻觉?是高烧下的幻听?还是……他真的发出了这个音节?!

“你……你说什么?!”陈屿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尖锐变调,身体前倾,几乎要扑到野人身上,“船?!是船吗?!你看到船了?!在哪里?!”

野人似乎被陈屿剧烈的反应和连珠炮似的追问吓到了,或者说耗尽了他刚刚凝聚起的那点微薄气力。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更深的茫然和疲惫,眉头痛苦地紧锁着。他看着陈屿激动的脸,嘴唇又翕动了几下,似乎想再说什么,却只发出几声更加含混不清的“嗬…嗬…”声,随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呼吸再次变得灼热而短促。

“不!别睡!告诉我!船在哪里?!”陈屿抓住野人没有受伤的右臂,急切地摇晃着,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希望刚刚升起,就被这无力的沉默瞬间掐灭,落差带来的痛苦几乎让他发狂。

野人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刚才那一声破碎的“船”字,只是死亡降临前的一个诡异回响。

“妈的!说话啊!”陈屿绝望地低吼,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岩石上!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渗出,但他感觉不到痛。狂喜与绝望在胸腔里疯狂撕扯,几乎要将他逼疯。

船!他提到了船!这意味着什么?!他曾经见过船?还是……他本身就是从船上来的?!一个可怕的、颠覆性的猜想在陈屿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滋生!这个沉默的巨人,这个与荒岛融为一体的野人……他可能不是天生的岛民!他可能……和自己一样,是遇难者?!只是流落在此的时间……长得足以磨灭语言和记忆?!

这个猜想如同闪电,瞬间照亮了之前所有的迷雾!那些岩壁上的刻痕,那些笨拙却蕴含信息的图案——海浪、太阳、野兽……甚至那个被长矛刺穿的巨兽旁代表人的符号!那不是对自然的抽象描绘,那可能是……他过去的经历?!他记忆的碎片?!

还有他偶尔流露出的、对工具的审视和认可!那不是纯粹的原始本能,那里面可能掺杂着……某种被遗忘的、属于“文明”的认知?!

陈屿猛地低头,看向自己那件用骨针和筋腱线缝补过的破烂衬衫,又看向野人身上那件由兽皮和草绳简单捆扎的“衣物”。一种难以言喻的、跨越了时间鸿沟的悲怆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如果猜想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个沉默的巨人,就是未来的自己?一个在无尽孤寂中,被时间磨去语言、记忆、乃至“人”的形状,最终沦为荒岛一部分的……活化石?

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比洞外任何野兽的注视都更加彻骨!

“不……不会的……”陈屿喃喃自语,身体因恐惧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微微颤抖。他不能变成这样!他必须找到船!必须离开!

野人昏迷前那一声破碎的“船”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足以撼动整片湖泊。它指向了唯一的希望,也昭示了最深的绝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野人需要照顾,伤口需要处理,他们需要食物和水。但更重要的是,他必须求证!必须从野人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接下来的几天,陈屿像一台精密而不知疲倦的机器。他拖着依旧疼痛的左腿,更加疯狂地收集露水,寻找能替代草药的植物(他冒险在洞口附近辨认,找到一种叶片宽厚多汁、气味清香的植物,捣碎后敷在自己腿上试验,有微弱的清凉消肿效果,便大胆给野人用上)。他收集野果,烤熟贝类,甚至用简陋的骨针尝试缝制更大的兽皮水囊(用野人丢弃的边角料)。

每一次靠近野人,每一次给他喂水、换药,陈屿的目光都如同探照灯,紧紧锁住那张被痛苦和沉睡笼罩的、如同古老岩刻般的脸。他试图捕捉任何一丝意识的波动,任何一点嘴唇的翕动,任何一声含糊的音节。

“船……”他会在给野人喂水时,小心翼翼地、清晰地重复这个字,观察对方的反应。

“水……”他指着椰子壳锅。

“火……”他指着篝火的余烬。

“痛……”他指着野人恐怖的伤口。

他用最缓慢、最清晰的发音,试图唤醒野人沉睡的语言中枢。然而,除了偶尔痛苦的低哼和茫然的眼动,野人没有任何回应。那一声“船”,仿佛耗尽了他所有残存的、关于“语言”的力气,再次沉入了记忆的深海。

挫败感如同藤蔓缠绕。陈屿看着野人左肩的伤口,虽然草药糊暂时压制了感染的疯狂蔓延,但腐臭并未完全消失,伤口边缘的坏死组织依旧触目惊心。高烧退了又起,野人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与低烧的痛苦中煎熬。

希望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但陈屿没有放弃。那一声“船”字,是刻在他灵魂里的烙印。他不能放弃任何线索。

这天下午,陈屿在洞口附近收集一种多汁的藤蔓根茎,作为水源补充。野人难得地清醒着,靠在岩壁上,眼神依旧浑浊,但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焦距。他静静地看着陈屿拖着伤腿,笨拙地挖掘、切割藤蔓。

陈屿挖出一根,用石片削掉外皮,露出里面乳白色、饱含水分的芯。他走回野人身边,将一截多汁的藤蔓芯递过去。

野人没有立刻接。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睛,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移向陈屿的左腿——那里,陈屿自己用简陋的“草药”(宽叶植物糊)覆盖着伤口,布条包扎得歪歪扭扭。

野人的目光在那包扎处停留了几秒。然后,他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动作僵硬而颤抖,仿佛抬起的不是手臂,而是千斤巨石。

陈屿的心猛地一跳!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只抬起的手。

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疤、沾着泥污和血痂的粗糙大手,没有指向自己的伤口,也没有指向水或食物。

它越过陈屿递过去的藤蔓芯,指向了陈屿的左腿伤口。

然后,那粗大的食指,极其缓慢地、在虚空中,划动起来。

不是乱画。

那动作笨拙、颤抖,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和……模仿的意味。

他在画一个符号!

陈屿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膛!

他死死盯着那在虚空中颤抖移动的指尖。线条歪歪扭扭,断断续续,但轮廓却异常熟悉——

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里面潦草地点着两个小点,下面一道向下的弧线。

太阳?还是……人脸?

紧接着,野人的手指没有停!他极其艰难地移动指尖,在第一个符号的旁边,又画了一个!

几条交错的波浪线!

海浪!

然后,他的指尖颤抖着,指向洞穴之外,东南方向的丛林深处!他的喉咙里再次发出含混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嗬嗬”声,眼神死死盯着陈屿,充满了急切的、试图表达的焦灼!

虽然依旧没有言语,但这指向性的动作,这模仿刻痕的符号,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清晰!

船!他说的船!在那个方向!在刻着太阳(或人脸)和海浪的方向?!

陈屿的血液瞬间沸腾了!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绝望!他猛地看向野人手指的方向,仿佛能穿透茂密的丛林,看到那救赎的方舟!

“东南!是东南方向吗?!有船?!你是在那里看到的?!”陈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调。

野人看着他激动的反应,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微光。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缓缓地、极其疲惫地放下了手臂,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指画”,己经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

但这对陈屿来说,己经足够了!

方向!他得到了一个方向!一个由刻痕符号和艰难手势共同指明的方向!这不再是幻听,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希望!这是沉默巨人用他仅存的方式,给出的、最明确的指引!

他不再犹豫。他必须去!立刻!马上!

陈屿猛地站起身,不顾左腿的剧痛。他抓起那根粗糙的拐杖,捡起绑着燧石片的骨柄刮刀(野人没有收回),又迅速将剩下的烤熟贝肉和几块野果塞进怀里。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但呼吸相对平稳的野人,一咬牙。

“等我回来!”他对着昏迷的野人低吼一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转身拨开洞口的藤蔓,拄着拐杖,拖着伤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野人手指所向的那片——未知而充满希望的、东南方向的茂密丛林!

错乱漏章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