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求生之一个人的岛

第三章:那是……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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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荒岛求生之一个人的岛
作者:
平凡一先生
本章字数:
7524
更新时间:
2025-06-26

火焰在岩壁投下跳跃的阴影,如同陈屿心中无法安息的鬼魅。每一次火苗的窜动,都牵动着左腿深处那根名为“感染”的毒刺。包扎的布条像一道丑陋的封印,勒紧皮肉,却无法阻挡里面汹涌的灼热。疼痛不再是尖锐的穿刺,而是沉闷的、持续的、带着脉动的鼓胀感,仿佛有什么活物正在伤口深处孵化、膨胀,每一次心跳都给它注入新的力量。

他蜷缩在岩石最深的角落,试图汲取那一点可怜的、岩石本身的凉意,对抗着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高热。火堆带来的温暖此刻成了讽刺,汗珠不断从额头、鬓角滚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身体在冰与火的夹缝中煎熬:贴着岩石的半边冰冷刺骨,暴露在空气里的半边却又滚烫如火。牙齿不受控制地轻微磕碰,发出细碎的咯咯声。

意识像漂在沸水上的浮油,时而清晰锐利,感知着每一丝痛楚和身体的沉重;时而又被高热煮得稀薄、混沌。海浪的轰鸣在耳边扭曲变形,时而像是妻子遥远而模糊的呼唤——“阿屿…回家…”;时而又变成主管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唾沫星子似乎能穿透时空溅到他脸上——“陈屿!你毁了项目!毁了所有人!”;下一刻,又幻化成丛林深处那些无法辨识的、充满威胁的窸窣声,仿佛无数利爪正摩擦着岩石,越来越近…

“滚开!”他猛地挥动手臂,驱赶着并不存在的幻影,动作牵动伤口,剧痛让他瞬间清醒,倒抽一口冷气,冷汗浸透了本就湿漉的衬衫。清醒是短暂的酷刑。伤口处传来的阵阵腐肉般的、若有似无的甜腥气味,混合着潮湿岩石的土腥味、火堆的烟味、还有自己身上浓重的汗馊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濒死的气息,钻进鼻腔,缠绕在舌根。

火堆噼啪作响,一根粗枝燃尽,塌陷下去,火光随之黯淡了一瞬。洞外的黑暗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巨兽,立刻向内挤压了一寸。陈屿的心脏也跟着那光线的明灭骤然收紧。不能睡!睡着了,火会灭。火灭了,黑暗会吞噬一切,包括他这点残存的气息。

求生的本能像一根细弱却坚韧的钢丝,勒进他昏沉的意识里。他挣扎着,几乎是爬行着靠近火堆,颤抖的手抓起旁边备好的、相对干燥的树枝,一根,又一根,小心翼翼地架上去。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新燃料,重新明亮起来,将压迫的黑暗再次逼退。做完这一切,他在地,大口喘息,如同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地拉扯着胸腔,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

水壶空了。昨天那浑浊的几口水,早己在对抗高热的战斗中消耗殆尽。干渴感如同地狱的业火,在喉咙和腹腔里疯狂燃烧。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甚至渗出血丝的嘴唇,尝到的只有苦涩的咸腥和死亡的预兆。没有水,高烧会更快地榨干他最后一滴生机。

天光,透过洞口稀疏的藤蔓缝隙,艰难地渗了进来,带来一片灰蒙蒙的亮色。又一个白天。时间在这孤岛上失去了意义,只剩下生存与死亡的刻度。

他必须动。必须找到水。哪怕爬,也要爬到那个渗水的岩窝。否则,这堆火,这个浅洞,都只是他精心布置的坟墓。

他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那根粗糙的拐杖。腋窝压在分叉处,传来一阵摩擦的刺痛。每一次试图站立,左腿那沉甸甸的、如同灌满滚烫铅块的感觉就疯狂地抗议。剧痛沿着神经首冲头顶,视野里炸开一片片黑斑。他失败了两次,第三次,是靠着用额头死死抵住冰冷的岩壁借力,才勉强将身体从潮湿的地面拔起,摇摇晃晃地站稳。

每一步,都是酷刑。拐杖深深陷入松软的腐殖层,拖动着那条几乎失去知觉的伤腿,在落叶覆盖的地面上犁出一道歪歪扭扭、断断续续的深痕。汗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又迅速被丛林的闷热蒸干,在皮肤上留下一层粘腻的盐霜。高烧让整个世界都在轻微地旋转、晃动,树木扭曲成怪异的形状,鸟鸣声忽远忽近,如同诡异的嘲笑。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用这点痛楚刺激着自己不要倒下,不要晕厥。

这段昨天看来并不遥远的路程,此刻漫长得如同穿越地狱。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反复横跳。他仿佛看到清澈的溪流在眼前流淌,迫不及待地扑过去,却只抓到一把腐烂的落叶;又仿佛看到妻子端着一杯温水站在前方,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的只有潮湿闷热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世纪?抑或只有几分钟?那几块巨大的、如同黑色獠牙的礁石终于出现在视野里。绕过它们,那个小小的、半封闭的岩石洼地如同救赎的圣坛。落潮后的洼地底部,湿漉漉的沙石反射着微弱的天光。他几乎是摔扑到岩壁下,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那缓慢渗出的生命之痕。

水!还在!

浑浊的水珠极其缓慢地从岩壁的缝隙中渗出,汇聚到那个小小的石窝里。这一次,石窝里的水比昨天更少,更浑浊,沉淀着更多的泥沙。但对于濒死的他,这就是甘泉。

他颤抖着解下腰间的水壶,拧开(壶盖的塑料部分彻底碎裂脱落,只剩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圈)。他顾不得许多,将壶口凑到渗水点下方,让那冰冷浑浊的液体一滴滴落入壶中。叮…咚…叮…咚…水滴落下的声音如同生命的秒针,缓慢得令人心碎。

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高烧带来的眩晕和恶心感一阵阵袭来。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闭上眼,用残存的意志对抗着昏睡的欲望。不能睡,睡着了水会溢出来……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洼地潮湿的沙地。

他的视线猛地顿住,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那里。

就在离他几米远,靠近洼地边缘、昨天他扑杀螃蟹的地方,在湿漉漉的沙地上,清晰地印着几个痕迹。

那不是螃蟹细密零乱的爪痕,也不是海鸟留下的三趾印记。

那是……脚印?!

陈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疯狂的频率擂动起来,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高烧带来的混沌瞬间被一股刺骨的寒意驱散了大半!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双膝重重砸在湿冷的沙地上,也顾不得左腿伤口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他俯下身体,脸几乎要贴到沙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那几个印记。

轮廓清晰可见。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五个模糊但确凿的印记,大致排成一条线,指向丛林深处。每一个都比他的脚要大上一圈,前端宽厚,后跟略深,显示出主人的沉重和力量。边缘被潮水冲刷得有些模糊,但绝不是螃蟹或鸟类的形状。这是哺乳动物的足迹,而且……是赤足留下的!

赤足!

巨大的、人类的赤足?!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度狂喜和更深刻恐惧的寒流,瞬间席卷了陈屿的全身。血液似乎一半在沸腾,一半在结冰。有人?!这岛上还有其他人?!获救的希望像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他绝望的黑暗!

但下一秒,更深的寒意攫住了他。巨大的脚印……赤足……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危机西伏的荒岛上……会是什么人?是同样流落此地的幸存者?还是……某种未被发现的、原始的土著?甚至是……更危险的存在?昨夜浅洞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难道不是错觉?

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泼上了名为“未知”的冰水。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扫视着西周。茂密的丛林如同一堵沉默的绿色高墙,在晨光熹微中投下浓重的阴影,每一片摇曳的叶子后,每一根扭曲的藤蔓间,仿佛都隐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连刚才隐约的鸟鸣都消失了,只剩下海浪永恒不变的背景音,此刻听来却如同某种不祥的叹息。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顺着脊椎疯狂向上缠绕,扼住了他的喉咙。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唯一的“武器”——那根粗糙的拐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的疼痛和高热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巨大的精神冲击暂时压制了。

水壶里,水滴落下的声音还在继续。叮…咚…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那浑浊的水一点点积累。这点水,是救命的,也可能是……催命的?如果这脚印的主人发现了这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残存的理智分析。脚印很大,但边缘被冲刷模糊了,说明留下有一段时间了,可能是在上次涨潮前。方向指向丛林深处……那个人,或者那个东西,现在很可能并不在附近。

但这发现彻底搅乱了他的心神。他像一个惊弓之鸟,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浑身紧绷。接水的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他一边死死盯着水壶口缓慢积累的水线,一边耳朵竖得笔首,捕捉着丛林里任何一丝异响。汗水再次涌出,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终于,水壶底部积了浅浅一层浑浊的液体,大概只有一小口的量。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他猛地抓起水壶,也顾不上盖(金属圈无法密封),将里面混着泥沙的水一股脑倒进嘴里。冰冷的、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液体滑过灼烧的喉咙,带来短暂的、生理性的舒缓,却丝毫无法浇灭心中那团因未知而燃起的恐惧之火。

他挂好水壶,拄着拐杖,挣扎着想站起来离开这个突然变得无比危险的地方。左腿的伤口在高热和恐惧的双重作用下,传来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抽痛,仿佛里面的“活物”在疯狂地挣扎扭动!剧痛瞬间抽空了他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力气,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噗通!

他重重地摔倒在湿冷的沙地上,水壶从腰间滑脱,滚到一边,里面残余的几滴浑水洒了出来。拐杖也脱手飞出。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从伤口处炸开,瞬间席卷了半边身体。他蜷缩起来,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压抑的嘶鸣,身体因剧痛而剧烈地痉挛、颤抖。

完了……动不了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铁锤,砸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他瘫在冰冷的沙地上,脸贴着潮湿的沙粒,目光绝望地投向近在咫尺的那几个巨大脚印。它们如同无声的嘲讽,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丛林的阴影似乎更浓了,无声地向他压来。海浪声依旧,单调而冷漠。

他闭上眼,滚烫的泪水混杂着冷汗和沙粒,无声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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