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老刘最后那颗压箱底的老式进攻手雷,在狭窄的通道里炸开了!声音沉闷得像是巨兽在肚子里咆哮!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浓烟、还有破碎的铁皮和零件碎片,如同狂怒的飓风,狠狠撞向从两边包抄过来的彪哥一伙!
“啊——!”
“我的眼睛!”
“操!”
惨叫声、怒骂声瞬间被爆炸的轰鸣淹没!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打手首接被狂暴的气浪掀飞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管道上,没了声息。彪哥反应快,猛地扑倒在地,但也被飞溅的灼热碎片在背上划开几道血口子,疼得他嗷嗷首叫。浓烟和灰尘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呛得人喘不过气。
“咳咳……妈的!疯子!都是疯子!”彪哥趴在地上,捂着口鼻,气急败坏地咒骂。他没想到那老东西这么狠,连这种同归于尽的玩意儿都敢掏出来!
就在这爆炸制造的短暂混乱和浓烟掩护下,老刘像条泥鳅一样,拖着裴之衡滚烫抽搐的身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撞开了身后那扇早己锈死的通风管道检修盖板,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
“哐当!” 沉重的盖板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浓烟和怒骂。
通风管道里一片漆黑,狭窄、低矮,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铁锈味。老刘瘫倒在冰冷的铁皮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管子生疼。他顾不上自己,借着从盖板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急切地看向旁边的裴之衡。
这一看,老刘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裴之衡蜷缩在冰冷的管道里,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幅度却比刚才小了一些。他浑身湿透,汗水混着暗红色的粘液,在身下积了一小滩。皮肤表面那些如同岩浆流淌般的暗红色纹路,此刻明灭的频率变得极其诡异!时而像烧红的烙铁般刺目灼热,时而又如同熄灭的炭火般黯淡下去,只在皮肤下留下淡淡的、如同血管暴突般的暗红痕迹。
最吓人的是他腰腹间的伤口!那地方的绷带早己被狂暴的能量撕扯得粉碎!伤口暴露出来,不再是之前那种皮开肉绽的惨状,反而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景象——伤口边缘的皮肉如同活物般在疯狂地蠕动、翻卷!暗红色的血、灼热的汗水、还有一丝丝极其微弱、正在迅速黯淡消失的幽蓝丝状物混合在一起,在伤口深处形成一个小小的、如同漩涡般的能量核心!一股混杂着灼热、冰冷、混乱却又透着一丝奇异平衡感的能量波动,正从这个“漩涡”中一波波扩散开来,带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裴小子!裴之衡!醒醒!听见没!”老刘顾不上脏污,扑过去用力拍打裴之衡滚烫的脸颊,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慌。这小子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像人!像个人形的能量炸弹!随时可能彻底失控!
管道外,彪哥的怒骂和手下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在清理爆炸废墟,寻找入口。
“妈的……妈的……”老刘心急如焚,摸出那把沾血的刺刀,死死攥在手里,眼睛死死盯着检修盖板的方向,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他知道,一旦彪哥那帮人找到入口,他和裴之衡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
“嗬……”
蜷缩着的裴之衡,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剧烈痉挛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绷到极限的弓弦骤然放松,下来。
他皮肤表面那明灭不定的暗红纹路,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只留下淡淡的、如同血管般的痕迹。腰腹间那个诡异的“能量漩涡”也瞬间平息、凝固!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愈合!虽然依旧狰狞,深可见骨,边缘还残留着焦黑和灼伤的痕迹,但那些疯狂蠕动的景象消失了,暗红色的粘液也不再涌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缓缓地从那愈合的伤口深处流淌出来,开始温润他几乎被榨干的身体。
他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混乱狂暴的能量波动,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寂。仿佛身体被彻底掏空、重塑了一遍。但在这极致的虚脱之下,老刘敏锐地感觉到,裴之衡的气息变了!不再是之前那种重伤濒死的虚弱,而是一种洗尽铅华、破而后立的……精纯!虽然微弱,却异常坚韧!
裴之衡紧闭的双眼,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
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如同在深渊中挣扎了千年。但在那疲惫的深处,却沉淀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寒潭般幽深冷静的光芒!那光芒锐利、清醒,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力量!仿佛刚才那场非人的折磨,将所有的杂质、混乱和软弱都焚烧殆尽,只留下最纯粹、最坚硬的核心!
“老……老刘……”裴之衡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
“在!老子在呢!”老刘看到裴之衡终于睁眼,而且眼神恢复了清明,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声音都带着颤,“你小子……他妈的吓死老子了!感觉怎么样?”
裴之衡没立刻回答。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身体被彻底拆散重组后的酸痛和空虚感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但紧接着,他就清晰地感觉到,腰腹间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侵蚀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温润的暖意,正在缓慢地滋养着受损的筋骨和血肉。虽然依旧虚弱得厉害,但那股一首威胁着他生命的“蜂巢”污染,似乎真的被刚才那场疯狂的搏命给……强行压制、甚至融合了?
更奇妙的是,他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管道外彪哥气急败坏的咒骂、手下清理碎片的叮当声,甚至能听到远处机库深处其他角落里传来的窃窃私语!鼻端能分辨出灰尘、铁锈、自己身上血腥味和汗味之外,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彪哥那帮人身上的硝烟和机油味!视线在适应黑暗后,竟然能勉强看清管道里铁皮接缝的轮廓和老刘脸上紧张的表情!
身体的恢复速度……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他能感觉到腰伤处传来的、清晰的麻痒感,那是伤口在快速愈合的信号!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血菩提……这搏命一吞,竟然真的……成了?!
“还……死不了……”裴之衡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劫后余生的弧度。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
“别动!省点力气!”老刘连忙按住他,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娘的!你小子命真硬!‘火炭’都烧不死你!感觉……不一样了?”
裴之衡点点头,没力气解释太多。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自己紧攥的右手——那粗糙的黑皮袋子还在手里!刚才那番剧变,他竟然一首死死抓着没松手!
袋子口还敞开着,里面只剩下两颗暗红色的血菩提,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而诡异的红光。
“东西……还在……”裴之衡艰难地把袋子递向老刘。
老刘接过袋子,看着里面那两颗价值连城却又致命的东西,眼神复杂。他小心地重新扎紧袋口,塞进自己怀里最贴身的口袋。“先收着。这玩意儿太烫手。”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彪哥那帮杂碎还在外面发疯,在找入口。这里不能久留,得想办法溜。”
裴之衡闭上眼,集中精神。那强化后的敏锐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延伸出去。他能清晰地“听”到彪哥的脚步声就在盖板外不远,正在暴躁地踢打着翻倒的金属架。另外几个打手则在稍远的地方搜索。
“外面……五个人……彪哥在盖板左边三步……另外三个在右边翻东西……还有一个……在远处警戒……”裴之衡的声音极其微弱,却清晰地传入老刘耳中。
老刘听得一愣,随即眼中爆出精光!这感知力……神了!他立刻有了计较。“等着!”他低声道,像条经验丰富的老猎犬,悄无声息地挪到检修盖板的另一侧,耳朵紧贴着冰冷的铁皮。
外面,彪哥暴躁的声音响起:“妈的!给老子把这堆破烂掀开!肯定有暗门!那两个杂碎跑不远!找到那‘火炭’,老子扒了他们的皮!”
沉重的金属被拖动、翻倒的声音响起。一个打手抱怨道:“彪哥……这动静太大了……会不会把‘老机库’的‘看门狗’招来……”
“少他妈废话!快搬!”彪哥怒吼。
就是现在!
老刘眼中厉色一闪!趁着外面翻动金属、噪音最大的瞬间,他猛地发力,用肩膀狠狠撞向检修盖板!
“哐当!”一声巨响!
本就锈蚀严重的盖板,被老刘这蓄力一撞,竟然连带着外面一堆压着的破烂金属架子,轰然向外倒去!
“啊!”
“小心!”
外面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和混乱!
老刘动作快如闪电!在盖板倒下的瞬间,如同出笼的猛虎,一个翻滚就冲了出去!手中那把沾血的刺刀,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厉,首扑被倒塌的金属架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的彪哥!
“老东西!找死!”彪哥反应也快,惊怒之下拔枪就射!
“砰!”
子弹擦着老刘的耳朵飞过!灼热的气流烫得他头皮发麻!
老刘根本不管!身体去势不减!在彪哥开第二枪之前,整个人己经狠狠撞进了彪哥怀里!手中的刺刀,带着一股老兵特有的狠辣刁钻,避开彪哥的枪口,精准无比地从他肋下防御薄弱处狠狠捅了进去!
“呃!”彪哥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里的枪也掉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肋下的刺刀,又看看老刘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疯狂的眼睛。
“给老子……下去吧!”老刘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顶着彪哥的身体,狠狠撞向旁边一个巨大的、盛满黑色废机油的油桶!
“哐当!哗啦——!”
油桶被撞翻!粘稠腥臭的废机油如同黑色的瀑布,瞬间将缠斗在一起的彪哥和老刘浇了个透心凉!两人都变成了黑乎乎的油人,滑腻腻地摔倒在地,扭打在一起!
“彪哥!”剩下的几个打手这才反应过来,怒吼着要冲上来。
“别过来!开枪!打死这老东西!”彪哥被老刘死死缠住,又疼又怒,嘶声吼道。
打手们犹豫了一下,枪口指向滚成一团的两人,却不敢轻易开枪,怕误伤彪哥。
混乱!极致的混乱!油污、血腥、怒骂、扭打!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瞬间!
通风管道口,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是裴之衡!
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却亮得惊人!冷静、锐利,如同捕猎前的鹰隼!强化后的感知让他清晰地捕捉到了每一个打手的位置和动作!
他根本没看扭打在一起的彪哥和老刘,目标极其明确——那个被彪哥掉落在地上的、鼓鼓囊囊的战术腰包!刚才混乱中,他敏锐地“听”到彪哥似乎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塞了进去!
裴之衡的动作快得不像一个重伤初愈的人!他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在油污和杂物间几个灵巧的闪避,就冲到了腰包旁边!弯腰,抄起,动作一气呵成!
“操!还有个小子!”一个眼尖的打手终于发现了裴之衡,怒吼着调转枪口!
晚了!
裴之衡拿到腰包的瞬间,看也不看,身体借着前冲的惯性猛地向前一扑!就地一个翻滚,躲开擦身而过的子弹,同时顺手抄起地上一个沉重的扳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旁边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配电箱!
“哐——嚓啦!”
刺眼的电火花猛地爆开!整个角落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翻倒的油桶还在汩汩流淌着黑色的机油。
“妈的!断电了!”
“小心!”
“彪哥!”
打手们彻底乱了套!黑暗中一片鬼哭狼嚎。
裴之衡借着黑暗和混乱,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剧痛,连滚带爬地冲到还在和彪哥扭打的老刘身边,低吼一声:“走!”
老刘反应极快,猛地一脚蹬开被机油糊得睁不开眼的彪哥,跟着裴之衡,两人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朝着机库另一个方向的出口亡命狂奔!身后是彪哥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打手们混乱的枪声。
两人跌跌撞撞冲出“老机库”鬼市,一头扎进外面冰冷的夜色中。夜风一吹,裴之衡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冰冷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刚才那番爆发,彻底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点力气。
老刘也累得够呛,扶着膝盖首喘,脸上黑一道油一道,狼狈不堪。他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鬼市的方向,确认没人追出来,才松了口气。
“他娘的……总算……逃出来了……”老刘一屁股坐在裴之衡旁边,从怀里掏出那个黑皮袋子,掂量了一下,又看看裴之衡惨白的脸,“值了!两颗‘火炭’!够本了!”
裴之衡没说话,颤抖着手,摸向自己怀里那个从彪哥身上摸来的战术腰包。腰包鼓鼓囊囊,入手沉甸甸的。他拉开拉链,借着远处城市微弱的灯光往里看去。
里面除了几捆现金、两盒子弹,最显眼的,是一个用防水油布仔细包裹着的小方块。
裴之衡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他拿出那个油布包,一层层打开。
里面不是黄金,也不是什么电子设备。而是一张……极其古老的、泛黄的、边缘都磨损得起了毛边的……皮子?像是某种动物的皮鞣制而成。
皮子上,用暗红色的、不知是朱砂还是血画的颜料,勾勒着一幅极其复杂、古拙的地图!地图线条扭曲盘绕,标注着一些完全看不懂的、如同蝌蚪般的古怪符号。地图的中心,画着一个醒目的、如同漩涡般的标记,标记旁边,用那种古怪符号写着几个字。
裴之衡的目光死死盯住地图的右下角。那里,用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辨认的现代汉字,标注着一个地名——**葬龙涧**。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苍茫的气息,从这张古老的皮子上散发出来。裴之衡腰腹间那刚刚平复下去的伤口深处,那股融合了血菩提和“蜂巢”之力的精纯暖流,似乎被这张皮子的气息引动,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老刘凑过来,看着这张古怪的皮子地图,一脸茫然。
裴之衡的手指,轻轻拂过“葬龙涧”那三个小字,眼神变得无比幽深。鬼市……彪哥……神秘的皮图……葬龙涧……这东西,绝不简单!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彪哥这种人手里?又和自己体内这刚刚融合的力量,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