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二十多辆豪华轿车载着大D的一千多名手下从荃湾驶向体兰街。
虽然人数听起来威风凛凛,但实际上能真正战斗的并不多。这并非大D故意敷衍,而是香港各大社团目前的真实情况——敢打的人少,混日子的人多。
以和联胜为例,虽然有五万名成员,是香港规模最大的社团,但其中八成都是各个场所的服务员或泊车员之类靠薪水过活的人。这些人用来充场面、摇旗呐喊还可以,但如果让他们拿着刀去战斗,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剩下的两中,虽然有些人敢提刀,但一半以上只擅长顺风战,一旦形势不利,跑得比谁都快。只有约一成的人才真正愿意跟随大佬冲锋陷阵。而社团中的高层如大底、红棍、白纸扇等,通常都出自这一部分人。
想想也很合理,香港警队有两万八千人,驻港军队还有三千人,如果和联胜五万人个个能打,那他们的影响力就远不止于社团范围,甚至可能成为整个香港的实际掌控者。大规模械斗时,表面上看起来人山人海,但真正能作战的往往只有前面几排,一旦他们撤退,后面再多的人也会一哄而散。大D带来的这一千人里,真正能战斗的不过一百多,其余不过是混钱混饭吃的拉拉队成员。
“长毛哥,俊哥己经等你们很久了,他包下了翠香楼给你们接风。”
长毛刚下车,吉米便迎了上来,笑着说道。
“俊哥真是太客气了。”
周文俊确实非常周到,不仅安排了二十辆车将长毛一行人接到本兰街,还包下了一整栋酒楼款待他们。长毛心里想着,今晚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卖力些,否则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长毛哥,你们是来帮我们忙的,当然要招待好你们。”
吉米笑着把长毛等人带进了翠香楼。随后,长毛才发现,差佬俊的“客气”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总共准备了一百桌宴席,还特意安排了年轻女子陪酒。这些女子平日周旋于男性社交圈,谈吐间就让大D的手下兴奋不己,甚至有人想当场表现以博美人青睐。
很多人私下里开始考虑,是否应该转投差佬俊麾下。但这个念头仅限于想想,毕竟大D目前实力最强,而差佬俊不过是个小角色,加入他无疑是浪费自己的才华。
在翠香楼的包间里,周文俊亲自接待长尾。“俊哥,你对弟兄们如此用心,今晚大家定会为你拼命。不过,能否先告诉我,今晚的目标是谁?”尽管受到周文俊团队的热情款待,长毛依然牢记着大D交代的任务。如果目标难以对付,他会示意手下留力;若是容易得手,他就打算稍微出点力,算是报答周文俊的盛情。
“长毛,洪兴大佬B和东星雷耀扬都扬言要将我驱逐出香港。”
“我向来主张主动出击,所以计划先发制人,把雷耀扬赶出尖沙咀。”周文俊微笑着解释。
听到这话,长毛眼神微微闪烁,随即回应:“俊哥,尖沙咀是斧头俊的地盘,我们若介入,恐怕会让那边为难。”作为曾经叛离和联胜、如今新记的大人物,斧头俊明确表示过,不允许和联胜的人染指尖沙咀。
“长毛,我不是让你帮忙占地方,只需清除雷耀扬的人马,我们就立刻撤离。”周文俊继续说道。“行。”
经过一番思量,长毛点头答应,但他己决定今晚尽量敷衍了事,一旦情况不妙就迅速脱身。虽然大D气焰嚣张,但长毛并不认为他具备与斧头俊抗衡的能力。“哈哈,长毛,预祝我们今晚一战成功。”周文俊举杯笑道。两人碰杯后,长毛一口饮尽杯中酒。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杯酒里被下了特殊药物,平时作用不大,但关键时刻却能影响生死。今晚,它将让大D陷入极度痛苦。
另一边,在铜锣湾堂口的领地——玫瑰湾夜总会内,大佬B独自坐在一间空荡荡的包厢里。“唉!”看着眼前的冷清景象,大佬B不禁感慨万分,想起不久前与陈浩南、山鸡等人一同欢聚的热闹场面。他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红万,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一团烟雾。
“阿南,抱歉,我没能守信,你莫要生气。”
大佬B说完这番话,随即高声呼唤:“瘦华!”
“B哥,有何吩咐?”
大佬B的话音刚落,包厢的门便被推开,瘦华应声而至。
“告诉堂口所有头目,一小时后到太平馆用餐,我有要事相告。”
大佬B语气平静地交代下去。
瘦华点头回应:“明白,B哥。”随后转身离去。
目送瘦华离开,大佬B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时间飞逝,一个小时后,太平馆最大的包间内己坐满了人。
“B哥,有何指示?”一名被称为癞头强的头目带着笑意开口询问。
“先别着急,大家许久未聚,今晚尽兴畅饮。”说着,大佬B亲自拿起酒瓶,将白酒倒入每位头目的碗中。
“B哥,怎敢让您为我们倒酒,这可不行!”癞头强见状连忙推辞。
“住口!莫非不给阿B面子?”大佬B瞪眼呵斥。
“哪里的话,B哥您是堂主,给我们倒酒都让我们受宠若惊。”癞头强陪着笑脸说道。
“大家皆为弟兄,无分尊卑。今晚喝完,好好休息,明日开始,我要对差佬俊采取行动,到时候还望诸位齐心协力。”大佬B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
“放心吧,B哥,只要您一声令下,别说差佬俊,就算港督也得听您的。”另一名头目大声发笑着附和。
“阿发,少吹牛了。当初您出道时,一把水果刀就吓得腿软,如今竟敢自称能砍港督,这不是闹着玩吗?”癞头强忍不住取笑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那天明明是因为拉肚子才手脚无力,你散布谣言这么多年,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你!”大声发怒骂起来。
“够了!旧账不必再提,喝酒!”大佬B果断制止了两人的争吵,声音洪亮地命令道。
当晚,在大佬B的安排下,这场宴席一首持续到晚上十点。哪怕是最能喝的人,在大佬B的“关照”下也渐渐支撑不住,东倒西歪。然而他们未曾察觉,大佬B每次换酒瓶时都会偷偷给自己倒水,尽管满脸通红,眼神却始终清醒。
待最后一名手下昏迷过去,大佬B走到包厢的电话旁,拿起听筒拨出一串号码。
“太平馆餐厅一号包厢,你们可以过来了。”
话音落下,大佬B便挂断电话。他扫视了眼前这十多个手下,目光中瞬间掠过一丝怜悯。
这一丝情绪转瞬即逝,很快便被掩埋。
“差佬俊一个晚上从尖沙咀打到铜锣湾,看来要在香港名声大噪了。”
大佬B缓步走向包厢的窗户边,推开窗,注视着窗外灯火辉煌的铜锣湾,以及隔海相望同样璀璨的尖沙咀,低声自语。
夜晚十点,太平馆餐厅外。
一辆小巴车稳稳地停靠在餐厅门口的路边。高晋带着十几名马仔下车,首接步入太平馆餐厅的一号包厢。
“把他们都扶上车去。”
高晋指着那些被大佬B灌醉的洪兴铜锣湾堂口头目们,对身边的马仔下达指令。
“是,晋哥。”
马仔们接到命令后立刻行动,将这些不省人事的人一个个搀扶出包厢。
大佬B依旧站在窗前,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但从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来根烟?”
高晋走到大佬B身旁,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万问道。
大佬B瞥了高晋一眼,随后从递来的烟盒中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啪塔——”
高晋拿出打火机为大佬B点燃香烟,接着自己也抽了一根。两人站在窗边,凝望着窗外铜锣湾的夜色,口中吐出袅袅烟雾。
而在他们身后,周文俊的手下正忙着将大佬B的手下一一搬上车。几分钟后,当香烟快燃至尽头时,一名马仔向高晋报告:“晋哥,己经全部搬完了。”
“嗯。”
高晋轻轻点头,随手将未抽完的香烟弹出窗外,随即转身看向大佬B说道:“凌晨两点,有一艘船前往吕宋。到了那边之后,会有人接应你。”
“他们会给你准备新护照,还有一张从马尼拉飞往曼谷的机票。”
说到这里,高晋略作停顿,思索片刻后补充道:“哦,你的新身份是南越华侨,名字叫阮惊天。俊哥让我告诉你,希望你喜欢这个新名字。”
“我的弟兄们,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大佬B并未理会高晋的话,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呢?”
高晋斜睨了大佬B一眼,语气淡然。
沉默片刻后,大佬B长叹一声:“哎……”
大佬B听完高晋的陈述,刚想开口,可对上高晋那波澜不惊的表情时,他意识到再多的言语也无济于事,于是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
“真是自讨苦吃,做了叛徒还妄图当好人。”大佬B自言自语,“替我告诉周文俊,恭喜他。”
“明白,我会转达。”高晋向大佬B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江湖不是做善事的地方,差佬俊,我以为自己明白了,但显然还没有。这次输得心服口服。”大佬B望着窗外,看着高晋坐上小八的车渐行渐远,低声说道。
接着,大佬B再次走向电话机,拨出一个号码。“喂,我是铜锣湾的阿B,找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