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手臂上那道狰狞的刀口,像一道深刻的烙印,不仅刻在了皮肉上,更深深刻进了徐玲的心底。医务室那个充斥着消毒水味和无声悸动的下午之后,愧疚、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情感,日夜交织缠绕着她。
张云被校医勒令在家休养一周。徐玲几乎每天放学后,都会绕道去一趟张云家所在的胡同。有时是借着送笔记和作业的由头(虽然张云的右手写字完全没问题),有时是带着林淑芬炖的骨头汤(“伤筋动骨一百天,喝汤补钙!”林淑芬的原话,眼神里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更多的时候,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他。
张云家的小院似乎成了徐玲除家和学校外最熟悉的地方。张奶奶每次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都格外慈祥,会热情地招呼她进屋坐,端出自家晒的红薯干或者炒得喷香的花生米。张云则总是半靠在堂屋那张老式的藤编躺椅上,受伤的左臂搁在扶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些,但依旧带着伤后的苍白。
“徐玲同学,又来‘视察’伤员了?”每次看到徐玲,张云的眼睛总会瞬间亮起来,嘴角扬起标志性的、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语气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温柔。
“嗯,来看看你……的伤。”徐玲总是这样回答,把带来的东西放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臂上,心口又是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好着呢!校医都说我恢复得快!”张云满不在乎地晃晃手臂,随即又龇牙咧嘴,“嘶……就是还不能太得意忘形。”
徐玲被他逗得又想笑又心疼,搬个小板凳在他旁边坐下。张云会很自然地把没写完的作业或者一本翻旧了的武侠小说递给她:“喏,徐老师,这道题还是有点懵,再给讲讲?”或者,“这书挺有意思的,你看看这段,这大侠也太能吹了!”
讲题的时候,徐玲会靠得很近,清浅的呼吸拂过张云的手臂。张云会微微侧着头,看似专注地听讲,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她低垂的、轻轻颤动的睫毛上,落在她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唇瓣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安静而微甜的暧昧。
看小说的时候,遇到有趣的段落,张云会忍不住念出声,模仿着书里人物的语气,逗得徐玲忍俊不禁。他爽朗的笑声在小小的堂屋里回荡,驱散了伤病的阴霾,也让徐玲心底那份沉重的愧疚感,渐渐被一种温暖的、安宁的陪伴感所取代。
**【叮!持续‘善念助人’行为(照顾伤员,提供情感支持)。】**
**【行为评价:良好。】**
**【获得积分:+3!】**
**【当前积分:15点】** (原有12点+3点)
系统的提示音偶尔会响起,提醒徐玲这份陪伴的价值。积分在稳步增长,兑换列表里也出现了一些新的、更实用的选项(比如“简易食谱:滋补汤羹”),但她兑换得很少。她更享受这种真实的、不带功利目的的陪伴过程。
这天下午,徐玲又来了。她带了一小罐麦乳精,是林淑芬特意买的“高级货”。
“张云,我妈说这个冲水喝,有营养,对伤口恢复好。”她把麦乳精放在桌上。
“替我谢谢阿姨!总让阿姨破费,我都不好意思了。”张云挠挠头,笑容真诚。
“应该的。”徐玲轻声说,目光落在他手臂上,“今天换药了吗?还疼不疼?”
“早上奶奶帮我换了,校医昨天看过了,说恢复得不错,没发炎。”张云活动了一下手指,“就是有点痒,长新肉呢。”
徐玲看着他活动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她想起那天在医务室,这只手曾经那样滚烫而用力地包裹着她的冰凉,传递着无声的支撑。脸颊微微发热。
“徐玲,”张云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些,带着点认真,“那天……在胡同口,吓着你了吧?”
徐玲的心一紧,想起那寒光闪闪的刀锋和他挡在身前的背影,下意识地点点头:“嗯……”
“对不起,”张云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歉意和一丝后怕,“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是为了给我送笔记……”
“不是你的错!”徐玲立刻打断他,语气急切,“是那些混混太坏了!你……你是为了保护我……”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哽咽。
张云沉默了片刻,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藤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微微坐首了身体。
“徐玲,”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拂过徐玲的心尖,“保护你……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认真,有温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不想看到你受一点点伤,也不想看到你害怕的样子。那天看到刀朝你划过去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就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宣誓的郑重,“不能让你有事。绝对不行。”
他的话语像带着滚烫的温度,首首撞进徐玲的心底最深处。医务室那无声的悸动、这些天温情的陪伴、还有此刻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浓烈而真挚的情感,终于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洪流,冲垮了她心中最后一道名为“犹豫”的堤坝。
徐玲抬起头,迎上他深邃而灼热的目光。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也落进她清澈的眼眸里。她的脸颊绯红,心跳如鼓,但这一次,她没有躲闪。
“张云,”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微微的颤抖,却异常清晰,“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谢谢你舍命相护,对不起让你因我受伤。
张云的眼神瞬间亮得惊人!仿佛有万千星辰在其中炸开!他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听懂了那份深藏其中的、不再掩饰的心意和疼惜。
“傻瓜……”他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声里充满了释然和难以言喻的喜悦,“以后……不准再说对不起了。”他伸出没受伤的右手,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覆上了徐玲放在膝头的手背。
他的手心依旧温热,带着薄茧的触感。这一次,徐玲没有躲开。她甚至微微翻转了手掌,让两人的掌心相贴。温热的触感瞬间传递,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也点燃了彼此心底压抑己久的悸动。
指尖轻轻交缠。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掌心传递的温度和眼神交汇的暖流,在夕阳的金辉里静静流淌。空气中弥漫着麦乳精淡淡的甜香,还有窗外飘来的、不知谁家炖肉的香气。一种心照不宣的、带着甜蜜的暖意,将两人紧紧包围。
**【叮!关键情感联结达成!】**
**【‘时光小铺’核心能量稳固提升!】**
**【兑换列表拓展:‘心意传递’类物品解锁(需较高积分)。】**
**【‘好运buff’(初级)转化为被动增益:‘暖阳相伴’(微量提升日常小确幸发生概率)。】**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欢快节奏响起,仿佛也在为这一刻欢欣鼓舞。徐玲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脑海中系统的变化,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原来,心意的相通,才是这个“时光小铺”最珍贵的馈赠。
“咳咳……”门口传来张奶奶刻意的咳嗽声。
两人像是触电般,飞快地收回了手,脸上都飞起红霞。
张云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奶奶,您回来啦?”
张奶奶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进来,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玲玲来啦?正好,帮奶奶看着他,把这碗药喝了!这小子,嫌苦,总想偷偷倒掉!”
“奶奶!我哪有!”张云立刻叫屈。
徐玲忍不住笑了,刚才那点旖旎的气氛被温馨的日常冲淡,却留下了更踏实的甜蜜。
看着张云在奶奶的“监督”下,皱着眉,苦大仇深地灌下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徐玲起身去给他倒水。转身时,目光扫过堂屋角落那张旧书桌。桌面上放着一个翻开的笔记本,上面是张云略显潦草的字迹,像是在写日记或者计划。其中一行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省城进货渠道……电器元件……组装……可行性……”**
电器元件?组装?徐玲心里微微一动。张云不是考上大学了吗?怎么在琢磨这个?而且,他手臂的伤……休学一年……
一丝疑虑悄然划过心头,但很快被张云喝完药后夸张的吐舌表情和奶奶的笑骂声打断。徐玲把水递给他,暂时将这些念头压了下去。
夕阳沉入地平线,天色渐暗。徐玲起身告辞。
“我送你到胡同口。”张云立刻站起来。
“不用,你好好休息。”徐玲连忙阻止。
“几步路,活动活动,校医也说要多动动促进血液循环。”张云不由分说,拿起外套。
两人并肩走出小院,走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晚风带着凉意,路灯昏黄的光线将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气氛比来时更加不同,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甜蜜和默契。
“徐玲,”走到胡同口,张云停下脚步,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英挺的眉眼上,眼神温柔而认真,“等我胳膊好了……”
“嗯?”徐玲抬头看他,心跳又不自觉地加快。
“带你去个地方。”张云卖了个关子,笑容里带着期待和一丝神秘,“一个……能看到整个棉纺厂,还有更远地方的地方。”
“好啊。”徐玲笑着点头,没有追问。她喜欢他此刻眼中闪烁的光芒,像藏着小星星。
“那说定了!”张云伸出右手的小拇指。
徐玲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昏黄的路灯下,两根小拇指轻轻勾在一起,晃了晃。一个简单幼稚的动作,却仿佛带着郑重的承诺和无声的甜蜜。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张云煞有介事地念着,然后自己先笑了出来。
徐玲也忍不住笑弯了眉眼,心底像被蜜糖填满。
“快回去吧,天黑了。”张云松开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路上小心。”
“嗯,你也快回去休息。”徐玲点点头,转身朝家属院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
张云还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路灯的光晕里,像一棵挺拔的白杨。他脸上带着温暖而明亮的笑容,对着她用力地挥了挥手。那笑容,比秋夜的灯火更温暖,比天上的星辰更明亮。
徐玲也笑着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脚步轻快地融入了夜色中。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心口那团滚烫的、名为“张云”的暖阳。
她知道,她的穿越人生,因为这个阳光、勇敢、又带着点痞帅的少年,彻底拐上了一条充满未知、却也充满温暖和甜蜜的轨道。手臂上的伤是勋章,胡同口的惊魂是考验,而此刻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掌心残留的温度,则是通往未来的、最明亮的航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