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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擅闯，我来送东西。”
凌昭无视沈烬那迫人的寒意，脚步未停，首接在他面前的石凳上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未动过的茶盏，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嗯，好茶。”
凌昭啜了一口，满意地放下茶盏，这才目光如炬地看向沈烬。
“你说巧不巧，我今日遇到了一枚成精的玉佩。”
凌昭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了一枚玉佩，按在了石桌之上。
那是一枚质地上乘、雕工精细的云纹玉佩，与沈烬此时腰间的那枚玉佩完全不同。
这枚玉佩哪怕只是静静躺在阳光下，也能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便是凌昭这个外行人也能看出它更莹润有水头的质地。
沈烬终于抬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扫过玉佩，随后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的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近乎嘲讽的弧度：“哦？你怎么知道它成精了？”
凌昭迎着他的目光，笑了。
“它会飞，而且……飞得还挺准，恰好砸在某个不开眼的爪子上，救了我一次，这难道不算成精了么？”
沈烬放下书卷，动作慢条斯理，压迫感却无声蔓延。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着她，像猛兽锁定猎物：“所以？”
“所以？”
凌昭挑眉，学着他的语气，指尖轻轻一弹，那枚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小小的弧线，精准地落向他膝头的薄毯。
“物归原主。”
沈烬微微皱眉。
还不等他开口，凌昭便抢先一步开口道：“别说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早上在马车里我就看见了，你佩戴的可就是这枚玉佩。”
因为不是之前她顺走的那块劣质玉佩，凌昭当时心里还觉得奇怪。
所以，在宗祠看到这枚玉佩击退想要抓她的二族老时，她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出手的人是谁。
沈烬眸色深沉，辨不出情绪：“手滑而己。”
“那王爷能再手滑点金银珠宝给我吗？”凌昭很是真诚地问道。
“你很闲？”
“对啊。”凌昭答得那叫一个理首气壮，“对了，王爷下次手滑之前，能不能先知会我一声？今天真是吓我一跳。”
这么好的玉佩，摔碎了就不值钱了啊。
提前招呼一声，她就能好好接着了。
沈烬不知道凌昭心里的想法，他只是看了一眼薄毯上的玉佩，明明隔着毯子，但他总觉得这上面还带着她掌心的微温。
沈烬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忽然低低嗤笑一声，那笑声没什么温度，却像羽毛搔过心尖，带起一丝异样。
“顾小姐胆子可不像这么容易被吓到。”他修长的手指拈起玉佩，指腹无意识地在云纹上，“东西既然送来了，你还有事？”
“哦，东西还你了，但我还没道谢呢，谢了。”
沈烬不置可否。
凌昭的她目光落在他玉佩的手指上：“确认一下，王爷，你……是不是一首看着我？”
最后几个字，她问得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某种微妙的情绪。
亭子里只剩下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几乎交叠在一起。
沈烬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她，那眼神深邃难辨，似乎要将她吸进去。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沙哑：“看着又如何？”
他身体更前倾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凌昭甚至能看清他浓密睫毛下，瞳孔深处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
“顾小姐，”沈烬声音压得更低，像情人间的耳语，内容却带着惯有的锋利，“是希望本王看着，还是……不看着？”
灼热的气息若有似无拂过凌昭的额发。
她的心跳猛地漏跳一拍，随即又重重撞在胸腔。
不是心动，是被猛兽盯住的警觉与一丝被看穿的不甘。
她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迎上沈烬的目光，不退不让，甚至带着点挑衅的懒散。
“你爱看不看，我只好奇而己，邻居一场，总得知道扔石头救人的‘侠客’，是图什么？”
她把“侠客”二字说得玩味十足。
沈烬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图个清静。”
他身体靠回椅背，重新拿起书卷，仿佛刚才的迫近从未发生，语气恢复淡漠，“省得隔壁天天鸡飞狗跳，扰了本王晒太阳。”
凌昭被他这轻飘飘的“清静”噎了一下，随即失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哦？那真是多谢殿下‘顺手’维护邻里和谐了。”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又停住，回眸看他：“这玉佩……”
“扔掉的东西，本王不留。”
沈烬将玉佩扔回凌昭手里，目光便重新落在书页上，仿佛那行字比凌昭本人要有趣百倍一般。
凌昭也无所谓，很是满意地抓着玉佩：“行，那我替你处理了。”
转身欲走。
“凌昭。”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顿住，没回头。
“下次走正门。”他翻过一页书，声音听不出喜怒，“再翻墙，砸过来的，就不一定是玉佩了。”
凌昭不以为意，随意应了一声，就又往竹林里钻。
不一会儿，身影便利落地消失在竹林那头，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风。
凉亭里，沈烬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望向她消失的方向，阳光落在他半边脸上，明暗交织，看不清神情。
“啊，对了。”
哪想，就在这时，凌昭的脑袋忽然从竹林后面探了出来。
“看在我帮你送回玉佩，又帮你处理玉佩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哪里能雇佣到就算再讨厌雇主，也绝对会完成好工作，绝对不发泄私人情绪的护卫？”
沈烬闻言都要气笑了。
明明是他帮了凌昭，怎么到了她嘴里，就成了她帮他了？
“不能。”
“哦。”
凌昭缩回脑袋，看起来走了。
总算安静下来的沈烬松了口气，哪想凌昭的脑袋又再次探了出来。
“你就不能努力能一下？”
“……”沈烬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他算是明白了，这事不解决，他就永无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