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上,寒雾翻涌。
阎罗殿虚影在幽冥之中若隐若现。
牛头双手捧着鎏金诏书,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彻幽冥界:
“按地府律例,获百亿阴德者可即刻还阳……”
杨昌铭望着流转的幽冥符文,恍惚间如梦初醒——
原来这不是一场惊魂噩梦,而是地府赠予的机缘奇遇。
心中不由得感慨:
幽冥地府半日游,一纸诏书解尘缘。
百亿阴德惊天地,笑看人间再续篇。
鎏金诏书洋洋洒洒,牛头则是中气十足、声音嘹亮,它依旧在不紧不慢地逐字宣读:
“今有阳间凡人杨昌铭,于幽冥界奈何桥前,机缘巧合喜中百亿阴德大奖。”
“今特赦其阳寿折损之厄,加封百载春秋,再续阳寿——”
话音未落,忘川河中突然腾起千丝万缕的赤红凶煞,似要搅碎这千载难逢的重生机缘。
杨昌铭突然感到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刺痛,恍惚间看到远处的黑雾之中闪过一道冷冽的目光。
而三生石中,杨昌铭的往生牌位竟然在那些赤红煞气的冲击之下寸寸崩裂。
“啊……大事不妙!”
马面此刻己经是面色大变,它猛地抽出判官朱笔,墨汁在生死簿上晕开狰狞血字:
“此亡魂之阳间肉身己被焚毁,往生牌位粉碎性开裂,阳寿轮回生命线彻底断绝!”
“这……这可如何是好吖!?”
阎罗殿的虚影之内阴气骤凝,刚刚升起的九彩祥云瞬间化作了乌漆嘛黑的劫云。
杨昌铭攥紧右手掌心发烫的阴德纹,一脸懵逼地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魂魄……
——他,一时之间有点儿搞不清状况了。
正当此时,倏忽之间众魂的头顶上面传来一阵阵如同炸雷一般的震天大笑。
紫袍金冠的阎罗王踏着业火从虚空之中显现而出,它腰间的生死阴阳锁泛着滢滢幽光:
“有趣、真有趣!本君亲自赐下百亿阴德!竟然不早也不晚、恰逢无身可还之局……”
阎君略微沉吟了片刻,抬起裹着黑雾、缀满赤红宝石的右手,指尖在虚空快若闪电地连连轻点。
随着它手指的每一次点触,虚空之中都有片片猩红血光仿佛烟花爆竹一般璀璨绽放。
瞬息之间,杨昌铭眼前炸开了万千光影,仿佛同时上映了一千零一部好莱坞大片。
光影流转之际杨昌铭的灵魂也跟着微微悸动——电光石火间,闪烁不休的画面忽然定格:
某个不可探测的时空乱流之中,有一位白发老道轻轻挥舞桃木法剑划破了重重虚空首达幽冥界。
幽冥深处泛起了血色涟漪,桃木法剑绽放出万千金芒,剑身上古老的镇魂咒文灼灼发亮。
“今借汝地府无量功德之鸿运,引杨家后人魂归《西合院》,重修功德、再聚因果!”
苍老的声音在虚空中震荡,话音未落,老道周身燃起九转灵火,化作漫天金蝶烟消云散。
——杨昌铭在那一瞬间看得分明:他是杨家祖祠中守灵千年的石像,此刻竟然破石而出了!
阎君黑袍翻涌如浪,猩红瞳孔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虚空之中渐渐愈合的那道裂痕。
刚才,就在电光石火的一个刹那之间。
它和白发老道的神识己经在幽冥之中无声无息地完成了一次谈判,达成了某种隐晦的交易。
表面上看起来阎君未置一词,它只是微微颔首,似在回应那位白发老道的托付。
各个“吃瓜群众”们亲眼目睹了一场哑剧。
阎罗殿内众多鬼差窃窃私语,奈何桥前无数亡魂一脸懵逼,忘川河中点点幽光若隐若现。
“阳间既无容身之所,本君便赐汝异界新生!”
阎君振袖之间,阎罗殿穹顶的幽冥灯骤然暴涨,照亮了殿内密密麻麻的生死簿。
无数玄黄符文自阎君袖中倾泻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面青铜罗盘。
十二地支化作游龙盘绕,青铜罗盘表面的上古篆文吞吐着蓝绿相间的冷冷幽光。
指针如同发癫的困兽疯狂地旋转,金属摩擦之声刺耳欲聋。
“咔——嚓!”
一声脆响,指针狠狠钉入了某页泛黄的典籍。
有暗红血珠顺着刻痕缓缓渗出,扭曲的“西合院”三字在血雾之中若隐若现。
“此界天道残缺如蛛网,人心深诡似寒潭!”
阎君指尖抚过罗盘纹路,符文顿时迸发幽蓝火焰,将他的脸庞映照得阴晴不定。
“然混沌之中暗藏机缘,若是有人能够勘破其间因果,或可倒转星河、重写命数……”
随即他屈指成爪,地府深处传来撼天动地的钟鼓齐鸣,无量功德池掀起了百丈金浪。
倏忽之间,有一道紫金色的耀眼光芒破池而出,竟是万载难遇的至尊紫金功德金光!
金光缠绕杨昌铭魂魄的瞬间,整个阎罗殿亮如白昼,连生死簿上的墨迹都泛起了金光。
阎君望着那道无比珍贵的紫金功德,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心底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肉疼。
但它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平静,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威严深重地说道:
“待汝集齐九九八十一道功德金光,本君自以阴阳宝鉴开道,送汝回归大千世界!”
而后青铜罗盘轰然炸裂,化作漫天星芒没入了杨昌铭的眉心泥丸宫。
不等他有所反应,牛头马面的锁链己经缠上了脚踝,冰冷的推力将他拽入了虚空漩涡。
在漩涡闭合的刹那,他依稀听见阎君的低语随风飘来:
“那院里的傻柱、许大茂……”
顷刻之间,幽冥地府重归死寂。
唯有功德池的涟漪仍在缓缓扩散。
无声诉说着这场牵扯阴阳两界的隐晦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