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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梧桐树的影子斜斜地铺在青石板路上。萧默走在街边，手里拎着一包刚买的茉莉香片，步伐不急不缓，仿佛真是一位来寻个清闲茶馆、听几段评弹的老茶客。
他今天穿的是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脸上蓄了点胡茬，眼神里带着几分倦意与疏离——这副模样，正是那位常来“听风楼”的绸缎商王掌柜惯有的姿态。而此刻，真正的王掌柜，大概正被堵在家中后院的柴房里，嘴里塞着一块干净的手帕，满脸惊怒。
萧默走进茶楼时，门口守着的两个打手上下扫视了一番，没看出什么破绽。他递上那张伪造的身份凭证，语气懒散地说：“老规矩，二楼靠窗，三壶碧螺春。”
对方点了点头，放他入内。
听风楼是青帮的地盘，也是各方势力暗中交汇之地。这里表面上是个喝茶听曲的好去处，实则却是情报交易、密令传递的温床。若要揪出藏在青帮内部的76号暗线，这里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萧默登上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条小巷，墙根下晾着几只竹编簸箕，风一吹，便发出沙沙的响声。屋内人声鼎沸，琴音混着谈笑，倒也热闹非凡。
他点了壶茶，又叫了碟瓜子，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西周。目光扫过一圈后，停在角落一张桌子旁。
那人穿着深色短褂，袖口卷起半截，露出一段青筋暴起的小臂。他正低头和一名身穿长衫的中年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听不清内容。但萧默注意到，那名中年人每说一句，茶博士的手指都会轻微颤动一下。
这不是紧张，而是刻意压制情绪的表现。
萧默微微眯起左眼，启动了“谍影洞察眼”。
刹那间，视野中的光影骤然变化，空气仿佛凝固成一层薄雾。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名茶博士的心跳频率，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耳边敲击的鼓点。
果然，心跳比正常值快了0.3秒。
这种细微的变化，在普通人眼中毫无异常，但在萧默眼里，却像是一面镜子映出了内心的波澜。
他知道，接头开始了。
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换到了更靠近他们的桌子。这一举动引起了一旁伙计的注意，但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换个安静些的位置。
伙计点头离开，他顺势坐定，将茶碗轻轻推到桌角，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
他们正在交接一个信封。动作极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完成。但萧默还是捕捉到了细节：那信封一角，隐约露出了半枚蓝色印章，图案模糊，似乎是只展翅的鸟。
他记下了这个细节。
片刻后，那名长衫男子起身离开，茶博士则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神情恢复如常。可就在他放下杯子的一瞬，萧默注意到他的左手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了一下。
那是种习惯性的动作，像是在确认某个信号是否安全。
萧默心中己有判断：这名茶博士，十有八九就是青帮内部的暗线之一。
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继续观察。
茶楼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有穿洋装的阔太太，也有戴圆框眼镜的账房先生，还有几个学生模样的青年，低声议论着租界最近的局势。空气中弥漫着茶香与烟味，偶尔夹杂着几句吴侬软语的评弹唱词。
萧默低头喝了口茶，滋味有些涩，但还能入口。他一边慢慢品着，一边用余光留意着茶博士的动静。
果然，不多时，那茶博士起身走向后院方向，步伐从容，却在经过屏风时略微顿了一下。
萧默知道，这是他在确认周围环境是否安全。
他等了几分钟，才缓缓起身，借口去洗手间，绕道向后院走去。
后院不大，种着几株桂花树，香气扑鼻。墙上挂着几幅旧年画，画的是《红楼梦》里的场景，颜色己经褪了不少。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向后门，每隔几分钟就有一名青帮成员巡逻而过。
萧默站在通道口，假装整理衣领，目光却紧盯着茶博士刚才走过的方向。
他悄悄启动“情报回溯”功能。
瞬间，眼前的世界仿佛倒流了时间。他看见茶博士回到座位，与那名长衫男子交谈的画面重新上演。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被清晰还原。
他迅速锁定关键信息：那名长衫男子在离开前，曾低声说了句“明日辰时，码头交接”。
萧默心头一震。
码头？哪个码头？
他来不及细想，画面己消失。但他记住了那个男人的模样：脸型瘦削，左袖口隐约露出一道蛇形刺青。
他转身回到座位，叫来伙计结账，临走前多看了眼那把紫砂壶。
壶底刻着一个“梅”字，笔迹纤细，像是女子所刻。
他嘴角微扬，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听风楼。
外头阳光正好，照在脸上却不觉温暖。他抬头望了眼天边飘过的云，脑海中却浮现出林婉清旗袍上的梅花纹路。
巧合吗？
或许不是。
他摸了摸怀中的笔记本，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一记录下来。同时，他也留下了几个疑问：
那蓝印是什么组织的标记？蛇形刺青的男人是谁？明日辰时，码头交接的内容又是什么？
这些线索，就像一颗颗散落的棋子，等待着他一步步拼凑完整。
他走出小巷，拐进一条主街，人群熙攘，车马喧嚣。他混入其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在他身后，听风楼的招牌依旧高挂，风吹过檐角铜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像是谁在耳边低语。
——“有些仗，必须有人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