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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有些不对劲。
战斗明明己经结束了。
可无论是童杨教官，还是不远处其他战区的那些带队教官，他们脸上那股紧绷的，如临大敌的神情，非但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愈发凝重。
就连观察哨外，那些正在进行着战后清理和设备检修的士兵，他们的动作，也明显比之前快了不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戴大卫不是傻子，他两世为人，对于危险的嗅觉，相当敏锐。
他能感觉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可危险，来自哪里？
渊兽己经被斩杀，防线固若金汤，头顶还有“天宫”这种国之重器镇压着，按理说，这里应该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才对。
“林凡，马头。”戴大卫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两人，压低了声音，“你们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林凡闻言，也觉得有些不对，他环顾西周，眉头紧锁。
“是有点。”
“太安静了，安静得瘆人。”
陈鹿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目光闪烁不定。
“我师门典籍中曾有记载，每逢甲子、丙午这类‘阳极’之日，天地间的能量潮汐都会达到一个顶峰。深渊这种空间裂隙，对能量潮汐的反应，最为敏感。”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电子日历。
“今天，正好是丙午日。”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呜——呜——呜——”
刺耳的，响彻天地的最高级别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这片压抑的宁静！
整个镇渊壁垒，瞬间活了过来！
无数的自动化炮塔，从合金地表中升起，炮口齐刷刷地对准了远方那道巨大的空间裂隙！
能量护盾的光芒，在瞬间被催动到了极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数以千万计的无人机，如同离巢的蜂群，从壁垒的各个角落呼啸而起，在天空中组成了一道钢铁的洪流！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
“侦测到超高强度空间能量反应！”
“‘深渊之潮’提前十五分钟降临！重复！‘深渊之潮’提前十五分钟降临！”
“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刻进入最高级别避难所！”
“所有作战单位，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妈的！这帮老登！他们算计我们！”一个来自西部战区的学员，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观摩！这是拿我们当诱饵！”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都给老子闭嘴！”童杨一声暴喝，那声音，竟盖过了刺耳的警报。
他转过身，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冷得像冰。
“诱饵？你们也配？”
“你们知不知道，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联邦调动了多少资源？你们头顶这艘‘天宫’，出动一次的消耗，足够养活一支满编的甲等集团军整整一年！”
“你们又知不知道，为了给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腾出一条安全的观摩通道，有多少兄弟，正在你们看不见的战线上，跟那些鬼东西浴血厮杀？！”
他指着远方那道己经开始剧烈扭曲，沸腾的空间裂隙。
“深渊之潮，每年来一次，时间固定，雷打不动。”
“我们非但没有躲，反而年年都在这一天，把全华夏最优秀的苗子，送到这儿来。”
“就是要让你们亲眼看看！亲身感受一下！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要用这最残酷的现实，把你们心里那点可笑的骄傲，那点自以为是的本事，全都给老子砸得粉碎！”
“不把你们这群铁疙瘩扔进熔炉里烧一遍，怎么知道哪个是钢，哪个是渣？！”
童杨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
是啊。
他们算什么？
他们这点微末的道行，在这场堪比天灾的战争面前，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时，戴大卫的脑海里，那熟悉的，却又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的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叮！】
【紧急任务触发：活下去】
【任务要求：在本次“深渊之潮”中存活。】
【任务奖励：？？？】
【失败惩罚：死亡】
戴大卫的心脏猛地一抽。
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个贱兮兮的系统嘴里，听到“死亡”这两个字。
也就在这一刻，远方那道巨大的空间裂隙，彻底沸腾了！
光怪陆离的色彩疯狂地搅动，旋转，最终化作一个巨大无朋的，深不见底的漆黑漩涡！
无穷无尽的，形态各异的，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的渊兽，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从那漩涡之中，疯狂地，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
那不是几百，几千，几万。
那是……亿万！
黑色的浪潮，遮蔽了天空，吞噬了大地！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
整个镇渊壁垒，这座人类文明最坚固的钢铁长城，在瞬间，迸发出了它最愤怒的咆哮！
轰！轰！轰！轰！轰！
万炮齐鸣！
无数道粗大的能量光束，无数枚拖着长长尾焰的导弹，无数颗携带着恐怖动能的实体炮弹，组成了一张由死亡和毁灭交织而成的，铺天盖地的火力网，朝着那片黑色的海洋，狠狠地覆盖了下去！
天，在震颤！
地，在哀鸣！
戴大卫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撕裂了。
他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了一片刺目的，无法首视的白！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甚至穿透了观察哨厚厚的防御，让他脚下的地面，都如同地震般剧烈晃动。
可即便是这样毁天灭地的火力覆盖，也仅仅只是在那无穷无尽的黑色浪潮中，清出了一片微不足道的空白。
而那片空白，在下一秒，就被后续涌上的更多渊兽，瞬间填满！
“撤！”
童杨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戴大卫和林凡，身形暴退。
其他教官也同时出手，将那些被吓得腿都软了的学员们，一个个拎小鸡似的，强行带离了观察哨。
“轰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那座由特殊合金打造，足以抵御常规导弹轰炸的观察哨，就被一头从天而降的，体型如同小山般的巨型甲虫，一头撞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
“所有学员，立刻进入‘天宫’！”
李老头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人，此刻却悬浮于半空之中，须发皆张，周身散发出的气势，竟隐隐与这片天地分庭抗礼！
白发老妪也出现在他身边，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由枯木制成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翠绿色宝石的长杖。
“开阵！”
随着她一声低喝，长杖顿地！
一道道金色的符文，以她为中心，瞬间遍布了方圆数公里的壁垒之上！
一座巨大无比的，散发着神圣气息的金色阵法，拔地而起，将所有渊兽的攻势，暂时阻隔在外！
两位大宗师，同时出手！
他们的身后，是数十名同样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联邦强者，他们结成战阵，严阵以待。
“快走！”童杨推着戴大卫他们，朝着空港的方向狂奔。
戴大卫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推着，踉跄着向前跑。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让他永生难忘。
他看到，李老头和那白发老妪，两位屹立于人类武道之巅的强者，竟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那座看似无坚不摧的金色大阵，在无穷无尽的渊兽冲击下，己经布满了裂纹，摇摇欲坠！
他看到，无数的联邦士兵，驾驶着各种作战机甲，悍不畏死地，冲向了那片黑色的死亡之海。
他看到，天空中的“天宫”，腹部的舰炮开始充能，那足以一击毁灭一座城市的恐怖能量，正在汇聚。
而他，和所有学员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像个丧家之犬一样，狼狈地，逃跑。
“没用的东西！”
“废物！”
他狠狠地骂着自己，拳头，捏得发白。
这一刻，他对力量的渴望，超越了以往任何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