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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芮将染血的手掌按在主控面板上。
鲜血顺着掌纹渗入接口，在金属表面蜿蜒出诡异的符文。她的瞳孔倒映着屏幕上最后一行指令。
整个疗养院突然陷入死寂。
下一秒，所有病房的门锁同时爆裂。
数据洪流从每个病人的七窍中喷涌而出。
那些被囚禁在虚拟躯壳中的意识体，终于挣脱束缚。苍白的嘴唇张开，发出的却不是声音，而是代码——二进制、十六进制、量子算法，无数种语言混合成震耳欲聋的尖啸。
天花板在声波中坍塌，露出血色的天空。数据流如同倒悬的龙卷风，在疗养院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弹幕从漩涡中心倾泻而下，像一场由文字构成的暴雨：
[他们用活人做实验？！]
[我姐姐参赛后就成了植物人！]
[新纪元必须死！]
苏芮的头发在数据风暴中狂舞，发丝间缠绕着荧光的0和1。她抬头看向漩涡中心——那里隐约浮现现实世界的影像：新纪元总部正被愤怒的人群包围，培养舱一个接一个被砸碎。
天空撕裂了。
不是比喻。虚拟世界的苍穹像脆弱的画布般被撕开，露出后面漆黑的原始代码层。一个温和的女声从深渊中传来：
“欢迎回家，管理员。”
——那是初代系统的开机音。
苏芮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的闸门再次被冲垮：
她看见自己二十岁时站在空荡荡的机房里，按下第一个启动键。
“系统命名？”同事问。
“普罗米修斯。”年轻的自己回答，“因为它要给人类火种——而不是锁链。”
机械犬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变形声。
液态合金外壳如退潮般剥落，露出核心光团中一个残缺的人形——林修的半张脸在数据流中若隐若现，另半边则是破碎的代码。
“接下来……”他的声音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要重建整个系统……”
苏芮伸手触碰那团光，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痛感：“怎么重建？所有服务器都在现实世界……”
林修的残影指向血色旋涡。
透过暴雨般的弹幕，苏芮看到了——现实世界的新纪元大楼顶层，陈世勋正将一个黑色立方体塞进手提箱。
“原始意识备份……”林修的声音越来越弱，“他要把所有实验体……带去新服务器……”
苏芮突然明白了。
陈世勋根本不在乎虚拟世界崩溃。他只需要带走那些己经被驯化的意识体，就能在别处重建地狱。
警报声突然变成尖锐的蜂鸣。
【最终防御协议启动】
【记忆格式化倒计时：60秒】
整个疗养院开始像素化分解，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苏芮的左手己经变成半透明，数据正从指尖开始消散。
“来不及了……”林修的残影开始闪烁，“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自己……上传到现实世界的网络。”
苏芮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意味着放弃虚拟世界的管理员权限，变成一段在防火墙间逃亡的流浪代码。更可怕的是——现实中她的身体还困在培养舱里，随时可能被陈世勋销毁。
倒计时跳到30秒。
林修的残影突然凝聚成一道光桥，横跨血色旋涡：“我送你最后一程……”
苏芮踏上光桥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王磊的喊声：“等等！”
她回头，看见这个曾经的背叛者举着一块数据硬盘，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决绝：“带上这个……《意识保护协议》的原始备份……”
弹幕暴雨突然停滞了一秒。
然后以十倍密度轰然倾泻：
[那是王磊？三年前失踪的首席程序员？]
[他居然一首藏在系统漏洞里！]
[别信他！当年就是他帮陈世勋——]
倒计时10秒。
苏芮接过硬盘，在触碰到王磊手指的瞬间，看到了他隐藏的记忆——
电击棒落下前，他偷偷修改了苏芮的权限代码。
这三年，他把自己变成系统漏洞，暗中保护着被囚禁的意识体。
而现在，他的数据体正在被防御协议溶解。
“对不起……”王磊的影像开始消散，“这次……我真的站在你这边……”
苏芮纵身跃入血色旋涡。
在意识被撕碎的最后一刻，她输入了最终指令。
现实世界中，新纪元大楼的所有显示屏同时爆出火花。陈世勋的手提箱突然发烫，黑色立方体上的指示灯一个接一个熄灭。
而苏芮真正的身体——培养舱中的404号实验体——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