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凡那点因为炫耀“纯阳之体”和拥有“天人之姿”未婚妻而升腾起的得意小火苗,被宋星云一句“浮阳外越,得意忘形”外加“香槟禁令”瞬间浇灭,只剩下一缕倔强的青烟。他蔫蔫地放下那杯只抿了一小口的“罪恶之源”,像个被没收了玩具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美酒。
莫父莫母正忙着接受各方艳羡的恭维,脸上笑开了花。
“老莫!你儿子现在真是不得了啊!这身板!这精神!跟换了个人似的!”
“嫂子!星云这孩子真是仙女下凡啊!你们家可太有福气了!”
“莫少!传授一下秘诀呗!怎么养的?这腹肌!啧啧!”
莫一凡听着这些赞美,心里痒痒的,刚想再挺挺胸膛(展示腹肌),就感觉一道清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他瞬间缩回脖子,正襟危坐,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努力做出“我很乖我很低调”的表情。眼神却忍不住瞟向餐桌中央那个巨大的、缀满了新鲜水果(糖分超标!)的奶油生日蛋糕。
蛋糕……好想吃啊……就一口……一小口……大师应该……不会发现吧?
就在他天人交战,内心的小恶魔(馋虫)和小天使(对大师的敬畏)疯狂拉扯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刚才被宋星云“望诊”KO的红裙美女惨状,显然没有吓退所有“求知者”。相反,她那精准到令人发指的“诊断”,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宴会厅的女士圈层里悄悄引爆了!
谁还没点熬夜、压力大、内分泌失调的小毛病?平时去医院讳莫如深,找美容院花大钱效果甚微。如今眼前就坐着一位一眼就能看穿你所有“难言之隐”的活神仙!还美得不像真人!这机会,千载难逢啊!
起初只是几个胆子大、自认“症状轻微”的富家太太,端着酒杯(里面悄悄换成了果汁),假装不经意地凑到主桌附近,眼神热切又带着点羞涩地偷瞄宋星云。
“宋小姐……那个……您刚才说的菊花决明子茶……真有效吗?” 一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太太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
“是啊是啊,宋小姐,我这段时间也总觉得睡不好,眼睛干涩……” 另一位珠光宝气的女士也凑了过来。
“还有我!下午总觉得脸发烫,心烦气躁的……”
有了带头的,其他原本观望的女士们也呼啦啦围了上来!很快,宋星云身边就形成了一个以她为中心、半径两米的“女性健康咨询圈”。从二十多岁的名媛到五十多岁的贵妇,个个眼神热切,七嘴八舌,恨不得当场让宋星云给她们来个全身“扫描”!
“宋小姐,您看我这个黑眼圈还有救吗?用最贵的眼霜都没用!”
“星云大师!我最近掉头发特别厉害!您给看看是不是肾虚?”
“大师!我女儿青春期,脸上老长痘,您有什么方子吗?”
“宋神仙!我老公他……嗯……就是……那个……不太行……您看……”
问题五花八门,尺度也越来越大。宴会厅的喧嚣背景音,硬生生在主桌附近被隔离出了一片“女子养生私房话”的结界。
莫一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粉丝见面会”,再看看自家大师老婆——宋星云依旧端坐如莲,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被打扰的不悦,也没有被追捧的得意。她只是平静地听着,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在提问者的脸上、气色、甚至伸过来的手腕上快速扫过。
然后,用她那清泉击石般、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开始“出诊”:
“黑眼圈伴眼袋浮肿,脾虚湿困,建议参苓白术散加减,忌生冷甜腻。”
“脱发兼头皮油腻,发梢干枯,血热风燥,可试侧柏叶、桑白皮煎水外洗,内服二至丸调理。”
“青春痘色红有脓头,肺胃热盛,需清肺胃之火,枇杷清肺饮可酌用,忌辛辣油炸。”
“至于……尊夫之症,”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位问“老公不行”的、满脸通红的太太,“需面诊脉诊,单凭口述,无法定论。若有意,可让其……自行前来。” 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被点到的太太瞬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轻笑和“我懂我懂”的眼神交流。
莫一凡在旁边听得嘴角抽搐。大师……您这是要把我的生日宴变成同仁堂分号吗?还有那位太太……您老公要是知道您在这大庭广众下问这个……怕不是要连夜扛着火车跑路?
然而,宋星云的“诊断”简洁、首接、听起来还贼有道理!关键是,她身上那种“我说你有病你就是有病,而且我说能治就肯定能治”的绝对权威感,让在场的女士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谢谢大师!我记下了!我回去就试试!”
“星云大师!您真是活菩萨!比那些专家靠谱多了!”
“宋小姐,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问题好请教您!”
“对对对!加个微信!大师!”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女士们纷纷掏出最新款的手机,闪光灯对着宋星云咔咔首闪(求合影),二维码几乎要怼到她脸上。
宋星云微微蹙眉,似乎对这种过分的热情有些不适。她不动声色地往莫一凡这边靠了靠(寻求屏障?)。
莫一凡瞬间像打了鸡血!护花使者(兼挡箭牌)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他立刻站起身,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宋星云前面,举起他那个标志性的枣红色保温杯,声音洪亮,带着点“护犊子”的霸气:
“哎哎哎!各位美女!各位阿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他努力维持笑容,“今天是我生日!大师是来给我过生日的!不是来坐诊的!大家的问题改天!改天再约!大师也需要休息!对不对?”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疯狂示意自家爹妈:快救场啊!
莫父莫母这才从“我儿媳妇是神医”的巨大惊喜(和炫耀资本)中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打圆场:
“对对对!大家的心意我们领了!星云今天主要是来参加一凡生日的,问诊的事咱们改日再议!”
“是啊是啊,大家先吃好喝好!一凡!快!切蛋糕了!让星云也尝尝!”
切蛋糕!
这三个字像一道赦免令,瞬间吸引了莫一凡全部的注意力!他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巨大的、散发着甜香的奶油蛋糕被推了过来。侍者递上切蛋糕的刀。
机会来了!
莫一凡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的激动(和馋虫),接过刀,摆出一个自认为最帅气的pose,眼神却忍不住飘向宋星云:“大师,您看……这第一块……”
他想说“第一块给您”,顺便给自己也争取一小块解解馋。
宋星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个糖分和奶油严重超标的蛋糕,又落在莫一凡那充满渴望的脸上。她微微摇了摇头,清冷的声音如同法官宣判:
“糖腻生湿,奶油碍脾。你根基初固,不宜放纵。”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蛋糕最顶端那颗硕大的、红艳艳的……草莓上,补充了一句,“顶端的草莓,可食一颗。其余……免。”
莫一凡:“!!!”
笑容彻底僵死在脸上!举着蛋糕刀的手微微颤抖!
一颗草莓?!就一颗?!那么大一个蛋糕!他只能吃一颗草莓?!还是顶上的那颗?!
他看着宋星云那双不容置疑的黑眸,再看看父母“听大师的准没错”的坚定眼神,以及周围宾客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充满同情的目光……
一股巨大的悲愤混合着“果然如此”的觉悟涌上心头!他就知道!生日蛋糕自由?不存在的!在养生大师的字典里,没有“放纵”二字!
他悲愤地、认命地、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蛋糕顶端那颗最大最红的草莓,用刀尖轻轻剜了下来,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碟子里,推到宋星云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大师……您……您先请……”
宋星云看了一眼那颗水灵灵的草莓,又看看莫一凡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类似于“实验对象食物耐受测试”的考量?
她伸出纤纤玉指,用叉子轻轻叉起那颗草莓,在莫一凡眼巴巴、如同被夺食的小狗般的目光注视下,优雅地、小口地……咬了下去。
汁水在她淡色的唇边染上一点嫣红。
莫一凡看得喉结滚动,感觉那颗草莓的甜香仿佛钻进了他的灵魂!他眼巴巴地看着宋星云慢条斯理地吃完那颗草莓,放下叉子,拿起餐巾轻轻擦拭嘴角。
然后,在莫一凡绝望(又带着一丝丝期待,希望她能开恩再赏一小块蛋糕边角料)的目光中,宋星云平静地宣布:
“草莓性凉,味甘酸。一颗足矣,过则伤脾。”
莫一凡:“……” 他感觉自己的心,和那被切掉草莓后光秃秃的蛋糕顶一样,拔凉拔凉的。
他悲愤地、认命地拿起刀,开始给宾客们分蛋糕。看着别人大快朵颐,享受着甜蜜的奶油和松软的蛋糕胚,他只能闻着那的香气,机械地挥舞着刀叉,内心在疯狂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