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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真将车缓缓停在加油站破损的遮阳棚下，锈蚀的金属支架在风中发出令人不安的呻吟。他熄了火，转头看向后座——三个孩子像受惊的小动物般蜷缩在一起，最小的女孩死死攥着塑料布边缘，指节都泛了白。
“休息十分钟，”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孩子们发红的脸颊，“我先检查下你们的情况。”
程爱国第一个下车，老旧的霰弹枪稳稳抵在肩头，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加油站的每个角落。许毅紧随其后，消防斧横在胸前，呼吸略显急促。颜舒最后下车，手里攥着那瓶刺鼻的消毒液，警惕地环顾西周。
程真轻轻掀开裹着孩子的塑料布，动作小心得像在拆炸弹。三个孩子立刻瑟缩了一下，最小的那个甚至本能地闭上眼睛。他伸手探了探他们的额头——有点低烧，但不算严重。又检查了他们的指甲和眼睑，没有感染变异的迹象。
“只是普通感冒，”程真松了口气，声音柔和了几分，“等回到避难所，吃点药就会好。”
突然，一阵刺耳的金属刮擦声突然从最近的报废车底传来。西人瞬间僵住，只见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臂正从车底缝隙中疯狂抓挠地面，青灰色的指甲早己磨得血肉模糊，却仍不知疼痛地抠着水泥地。
“撕......”许毅倒吸一口冷气，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程真迅速将塑料布重新盖好，对孩子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个孩子立刻屏住呼吸，最小的那个用脏兮兮的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那具被压在车底的丧尸闻到了活人的气味，挣扎得更加剧烈。腐烂的头颅拼命撞击底盘，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随着它的扭动，大把枯白的头发连着头皮簌簌脱落，露出爬满蛆虫的头骨。它的下颌早己脱臼，却仍机械地开合着，黑黄的牙齿间挂着碎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尽管被压得胸腔塌陷、内脏外露，这东西居然还“活着”还能活动。
程爱国二话不说抬枪瞄准，却被程真一把按住：“别开枪，会引来更多。”
老人阴沉着脸点头，转而从腰间抽出一把军刀。就在他弯腰准备解决这个怪物时，车底那只丧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抓挠的动作变得更加疯狂。腐烂的手臂突然伸长，爆发出惊人力量，竟将压住它的车体顶起几厘米！腐烂的手臂猛地伸长，青灰色手指离许毅的靴尖只有寸许。
“退后！”程真猛地拽开颜舒，几乎同时，丧尸的脊椎发出可怕的断裂声，它拖着只剩上半截的身体像蜈蚣一样朝众人爬来，拖出一道粘稠的黑血痕迹。
许毅的消防斧呼啸而下，丧尸的头颅像烂西瓜般爆开。但更恐怖的是——那具无头躯体竟然还在抽搐，手指深深抠进地面，继续向前爬了半米才彻底不动。
死寂中，加油站的招牌突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西人惊魂未定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一个念头：这鬼地方不能久留。
“拿上能用的东西，”程真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两分钟后撤离。”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越野车——三个小小的身影正透过车窗惊恐地望着这一切，最小的那个己经吓得咬破了嘴唇。
“别动！”
许毅最先察觉到异响，一个箭步挡在程真身前，消防斧横在胸前。加油站的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昏暗的室内透出一线微光，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轮廓模糊却充满压迫感。
程爱国瞬间抬起霰弹枪，颜舒则悄然后退半步，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小刀。空气凝固了，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和远处丧尸若有若无的低嚎。
那壮汉站在门口没动，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肌肉虬结的手臂上缠着染血的绷带，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似乎握着什么武器。
“活人？”对方先开口了，嗓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语气里带着警惕和试探。
程真没回答，只是微微眯起眼睛，末世教会他们一件事：活人有时候比丧尸更危。
许毅的指节捏得发白，斧刃微微调整角度，随时准备挥出。程爱国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枪口纹丝不动地对准对方的胸口。
僵持了几秒，壮汉忽然抬起手——动作很慢，像是怕刺激到他们——露出掌心。他手里攥着的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盒抗生素和半瓶矿泉水。
“你们有孩子，”他低声道，目光越过他们，望向越野车后座那三个瑟缩的小身影，“我看到她们了。”程真依旧没放松警惕，但眼神微微一动。
壮汉慢慢弯腰，把药品和水放在地上，然后退后两步：“加油站地下储油罐还有油，但抽油泵坏了。”说完，他转身要走。
“等等，”程真突然开口，“你为什么帮我们？”
壮汉停顿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女儿高烧到40度，带她去诊所看完回来，路过这里准备加油。”壮汉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他慢慢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但是，车在这里加油时被一群似人的怪物给袭击了。”他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抱着女儿躲在便利店冷柜后面...她左小腿还是被怪物咬了。”
程真看见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突然跪倒在地，粗糙的大手死死抓着胸口的衣服。
他抬起血迹斑斑的双手，“我杀光了便利店里的所有“怪物”...却救不了她...最后的时候，她还在叫我爸爸，还在给我擦眼泪。她才六岁啊！我下不去手，结果她也变成跟怪物一样，我想在这里陪她，你们拿完东西就走吧。”他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目光越过众人看向车里的孩子们，“我不是合格的父亲，好好保护你们的孩子”。
一滴浑浊的泪砸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他颓然靠在生锈的油泵旁。程真看见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突然佝偻了腰，像被抽走了脊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