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劫狱之人放松警惕,君凛琰刻意放缓了速度,花了三天才抵达皇宫。
东宫当天夜里请了太医验伤,太医看着他被胡乱包扎的手道:“手法粗糙,看着像是治疗畜生的手法。”
话毕,意识到这话有歧义,连忙请罪。
“殿下恕罪,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如实陈述一下包扎手法。
君凛琰揉着脑袋想,说的没错,那个农女确实不会照料人,只会照料家禽。
太医见没有怪罪,立即查看了其他伤势。
“这手伤的不重,只是耽误了治疗时机,用不了一个月便能好全,殿下要好生照料。”
嘱咐了一通,匆匆离场。
君凛琰坐在首位,唤夜影来问话。
“劫狱之人抓到了吗?”
夜影道:“太子殿下,自您出事,陛下便将任务指派给了三皇子。”
“六个罪犯只抓回来三个,劫狱之人也还未抓到。”
君凛琰冷呲:“君墨澜这个杂碎?”
“本宫遇难,他倒是捡了个好差事!”
“你怎么看?”
夜影如实:“不排除是三皇子做的,但是我们的人没有发现他的痕迹。”
君凛琰冷哼:“给我继续盯着,这事虽叫他揽了,我们也继续查着。”
夜影应声就要离去,君凛琰抬手:“等一会......”
片刻后又摆手:“罢了。”
正是风头上,若是这个时候派人去山里找那个农女,容易给她招来祸事。
等事情平息些时候,再另派人去寻。
一晃十多天。
他这个东宫太子遇险,有幸生还,除了太医外竟无一人来看望。
皇帝也只是派了小内侍传话:好生养病,项城贪污的案子有三皇子负责,让他不要再管了。
这也不意外。
父皇对他向来苛刻。
便是他险些丧命在这案子中,也抵不过这件公务要紧。
君凛琰收了送来的补药,扯了扯唇,看都没看便收进了库房。
皇帝这边开了头,三皇子的看望便紧跟着来了,带了许多的伤药,以表兄弟情谊。
君凛琰倚在廊下逗鸟,东宫的管事太监还没通报完,便被打断。
“丢出去。”
“这......”管事太监何固表情为难。
君凛琰头都没抬:“要么把东西丢出去,要么把你丢出去。”
宫里人人都知道,东宫新立的太子殿下乃是玉树琼枝般的人物,生的英气俊美,声音也朗润温和,但这脾气是一等一的不好。
就像他的名字一般。
是一块冷玉。
何公公没办法,硬着头皮去了,堆着笑对送礼的三皇子道:“太子殿下身子不爽利,三殿下改日再来吧。”
一边和善的笑着,一边帮着宫女把三皇子抬进来的礼物丢出去,诡异的很。
三皇子温和的笑着:“无妨,我们把东西收好给大哥送去吧,兴许用的上。”
“大哥的事......罢了,皇后娘娘心疼大哥,必然会有应对之策,二哥好好养伤,我们就不打扰了。”
欲言又止的说了这番话,浩浩荡荡的走了。
何公公回来后,挑挑拣拣回禀了些。
但是君墨澜声音那么大,一院墙之隔,早被他听了个七七八八己。
君凛琰问:“君池昼怎么了?死了?”
何公公听的心惊肉跳。
“太子殿下言重了,奴才只知道大皇子惹得陛下心情不愉快,具体是为何就不得而知了。”
君凛琰嗤:“都被贬为庶人了,还大皇子大皇子的叫着呢!”
何公公苦口婆心:“太子殿下,虽然陛下将他废黜贬谪,但他好歹是陛下的血脉,君氏子孙,奴才岂能犯上。”
何公公觉得,陛下还是对他留了情的,否则这么多年为什么还将他养在静心寺,并且默许皇后娘娘探望呢?
君凛琰不接话了,讥诮的挑唇,眉宇间透出鄙夷之色。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的仪仗队往这边来了,像是来咱们东宫的!”
一个小内侍进来禀报。
东宫上下都知道,咱们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母子关系微妙,只要瞧见中宫的人来,他们本能的拉起警钟。
君凛琰丢下手里的小食盒,沉下脸,“她来做什么?”
想起君墨澜方才的话,眸子一睨,吩咐道:“备轿,去福寿宫。”
跪着的小内侍一时没反应过来,抬起头愣了下,“啊?”
君凛琰一脚将他踹翻,“啊什么?聋了?”
何公公没眼看,在东宫干了这么久,还这么不机灵。
也上前抽了他一拂尘。
“蠢货,快去!”
太子殿下平日里就是个臭脾气,见了皇后娘娘更添几分暴躁,他都得小心伺候着。
满宫里动员起来,轿辇备下,君凛琰完全不顾中宫的仪仗队的到来,催促众人立即出发。
是以,东宫的轿辇才走上宫道,便和皇后的队伍撞了个正着。
何公公招停队伍,躬身哈腰行礼:“奴才等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莫约西十五岁,面容姣好。身着赤金华服,金凤头冠,尽显威仪,也显得疏离。
看了眼前面的轿辇,蹙眉道:“这是去哪里?”
何公公正要答话,轿辇里传出君凛琰的声音:“儿臣要去福寿宫看望皇祖母,母后操劳六宫,想必也许久没有去过福寿宫了,不如与儿臣同往?”
皇后拧着眉头,欲言又止。
深吸一口气才道:“罢,你去吧,本宫还有事。”
双方背道交错,何公公看了眼身后折返的队伍,低声道:“殿下,皇后娘娘像是奔着咱们东宫来的。”
君凛琰漠然:“她是装都不装了。”
何公公不敢接话,使了个眼色,让众人加快了步子。
福寿宫。
听说太子殿下到了,太后身边的宋嬷嬷止不住笑意,亲自出来迎接。
“太子殿下,您身上还有伤,应该多多休息才是。”
虽这样说,嘴上忙吩咐宫女上茶,还得是指定的竹叶青。
君凛琰道:“听说皇祖母病了,理应早来,皇祖母莫怪罪才是。”
也只有在太后跟前,他才有几分礼仪恭敬。
宋嬷嬷笑着将他请进内殿:“您来了,太后娘娘只有高兴的份。”
太后本就卧床多日,前些日子听了太子坠山的噩耗,病更重了。
养了近一个月,眼下才好上几分。
宋嬷嬷堆了两个靠枕将她扶坐起,不等君凛琰行礼,她便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凛琰,好孩子,上天还是保佑你的。”